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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建昌:清以来蒙古贝子庙及历世活佛考

2024-01-02国风

清以来蒙古贝子庙及历世活佛考

房建昌

乾隆年间是内蒙古喇嘛教(藏传佛教)的极盛时期,许多重要的喇嘛寺相继创建,今锡林浩特市的贝子庙就是其中的一座。有关该寺流传下来一些藏文及蒙文史料,学界或由于对该庙不甚了解,以至译述有关该庙及活佛的藏文史料时只能据Sog—po译为蒙古;或据当地史料对于该庙及活佛的叙述又因不谙内蒙古佛教用语的藏文语源,只好译音,译意时则多有讹误。本文从藏文史料入手,结合伪蒙疆时期日本僧人的实地考察资料,对解放后汉文史料的译述进行考勘,以正确地为使用者所理解。

一、 近年来有关贝子庙及活佛的记述辨正

众所周知,内蒙古的喇嘛教由于从西藏传入,遂以藏文为宗教语言,清代及民国年间拉萨及青海的高僧不仅曾到内蒙古及其它蒙古族居住区传教,蒙古族地区的僧人更有不少是在拉萨地区的三大寺(哲蚌、色拉、甘丹)及札什伦布寺学过经或拿过学位。所以藏语过去在内蒙古喇嘛教中的地位如同拉丁语过去在欧洲天主教和医学中的地位一样。但教外之人研究内蒙古的喇嘛教,由于不通藏语,遂造成了只可及皮毛,不能入精髓的现象。

如【中国名胜词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6年)页211「贝子庙」条言:「【贝子庙】在内蒙古锡林浩特市内,由阿巴哈纳尔旗(俗称贝子旗)巴拉吉日道尔吉贝子和巴拉朱尔伦德市一世活佛主持兴建,因有此名。(笔者注:巴拉吉日道尔吉为藏语dpal—vbyor rdo—rje的译音,意为富足金刚。当时蒙古族居住地的一般信奉喇嘛教的家庭、特别是上层人士,多请喇嘛为其子取教名,故造成过去蒙古族的名字与藏族相同的现象。而巴拉朱尔伦德布为藏语dpal—vbyor Ihun—grub的译音,意为富足顺利。

前一名照藏音通常译作班觉多吉,后一名照藏音通常译作班觉伦珠。巴拉吉日和巴拉朱尔实均为dpal—vbyor的译音)又因该庙一世活佛曾获得「班智达,(聪明的布教者)称号,又名班智达葛根庙。(笔者注:班智达为梵文Pandit的译音,意为学者,并无布教之意)始建于清乾隆八年(1743年),乾隆二十三年赐汉名崇善寺。乾隆以后至民国年间陆续扩建,成为锡林郭勒草原上规模最大的喇嘛庙。主要建筑有朝克钦殿、明干殿、却日殿、珠都巴殿、丁克尔殿、活佛殿及喇嘛塔等。(笔者注:朝克钦为藏语tshogs—chen的译音,意为大经堂。明干(笔者注:干当为巴之讹)殿为藏语sman—pa grva—tshang的译音,意为医学札仓。

却日殿为藏语chos grva—tshang的译音,意为显教札仓。珠都巴殿为藏语rgyud—pa grva—tshang的译音,意为密教札仓。丁克尔殿为藏语dus—vkhor grva—tsahang的译音,意为时轮札仓)。今仅存部分殿宇,原有布局依稀可辨,庙宇附近已逐步发展为草原新兴城市,并改名为锡林浩特,古庙已成为点缀草原城市风光的古代文物。」可以看出:该辞条的撰写人由于不明藏语语源,故只能译音,无法还原本义,做出应有的说明。

同样,国内一些学者由于不了解内蒙古的寺院情况,在编写内蒙古喇嘛寺活佛的藏文著作时也有错误出现。如民族图书馆所编【藏文典籍目录(文集子目类)】(四川民族出版社,1984年)页500—520收有「江隆班智达阿旺洛桑丹白坚赞文集(1Cang—lung Pandit Ngag—dbangblo—bzang bstan—pavi rgyal—mtshan gsung—vbum)」一节,后页520的该班智达传言其为江隆寺的活佛。但江隆寺在什么地方?编者未能考出,只好据藏文原传言为Sog(蒙古)。笔者考证该寺即贝子庙。

因为该庙的一部分西庙的藏名有「江隆圣班智达大寺」(1Cang—lungarya—panditvi dgon—chen)的字额。作为另一部分的东庙的藏名则有「江隆圣班智达新寺」(1Cang—lung arya—panditvi dgon—gsar)的字额。该贝子庙的时轮经院(dus—vkhor vdu一khang)则有「由江隆圣班智达命名」(1Cang—lung arya—panditas stsal—bavi mtshan)字额。另外,该班智达传页520言其于1770年生于Sog—po(蒙古)四十九族之一的索尼(Sonid)左翼部部落。蒙古四十九族所指为何范围?而索尼左翼部落又何处?传记编者均未说明。

实际上,只要稍通内蒙古的史地,就会看出So—nid乃苏尼特的译音,苏尼特属漠南蒙古,当时漠南蒙古正好分四十九族,其中锡林郭勒盟苏尼特部的左翼旗设旗时间为崇德六年。今苏尼特左旗在贝子庙之西不远处。该班智达传的编者言:民族宫图书馆藏有该活佛的自ka至ja七函著作,其中有修法、启请文、各种仪轨、规约、教诲等159篇和六部零散著作,共165篇。通过以上考证,今后重版该【藏文典籍目录】时此传应作修正。这样可为苏尼特左旗志及贝子庙志的编写提供史料。

二、一世与二世江隆活佛

如前所述,江隆班智达一世名班觉伦珠,又称作江隆·洛桑((blo—bzang,意为善慧)班觉伦珠,从下一世活佛的生年大致为上一世活佛的卒年的翌年这一规则可推其卒于1769年。抗日战争时期,日本佛教僧人长尾雅人来到该寺,仅记述了一世为藏人。江隆藏语意为柳谷,西藏今无此地名,青海同仁县过去有江隆寺,今犹存,现在江隆乡。根据藏人名前冠以籍贯的特点,我们推断一世来自江隆,因为这里亦为藏区。长尾雅人言据贝子庙寺志:一世于1729年(成吉思汗纪年516)建贝子庙,这比【中国名胜词典】的1743年之说提前了14年。长尾雅人言五世达赖的一位老师名班觉伦珠.为色拉寺学派的著名学者,可能为一世。我们不同意这一推断,因为此班觉伦珠1561一1637年在世,所以并非一人。

此外,对于一世,我们仅知其二百多年前为江隆贡巴(藏语贡巴意为寺,即青海同仁的江隆寺)的住持。不知是何原因,他被迫逃离了故地,来到了阿巴嘎左翼旗,即今贝子庙的前身。一世精于医术及占卜,据说有一次为圣上(应为乾隆皇帝)看病,竟妙手回春,圣上大悦之下,赐予江隆班智达名号,从此身价倍增。他与章嘉活佛达从甚密。当地传说他在小庙中立了阿合瓦(系藏语,亦称吉多尔。我们认为乃藏语sNgas—pa的译音,意为密宗师。吉多尔为藏语rGyud的译音,梵文对译为Tantra(坦特罗),亦为密宗之意)。

一世有三个弟子颇为著名,即:1、日特得喇嘛。2、洛本((siob—dpon)喇嘛。藏语洛本意为轨范师,对自己的徒众从法财上给予利益的善知识。梵文对译阿者梨(acarya)。这说明了该喇嘛在该庙的职位。3、呼图克图喇嘛。此后转世,故追认为呼图克图。实际上,三位弟子均转世至解放初,所以在江隆班智达之下,该庙另有三个活佛转世系统。

一世江隆班智达圆寂时已届九十余岁高龄,逆推当生于十七世纪七十年代,即康熙十几年。他临终前将庙产帐目托付给了好友章嘉活佛,希望能帮助发展贝子庙。一世圆寂后,三位弟子寻访了转世灵童。我们在二世江隆班智达的文集中没有发现一世的传记。

二世江隆圣班智达活佛(或呼毕勒罕「qubilran」即前面提到的阿旺洛桑丹白坚赞,他于藏历第十三饶迥铁虎年(1770)二月一日在苏尼特左旗出生。父为台吉顿珠,系成吉思汗后裔;母名德哇坚。六岁时被章嘉大师若必多吉及堪钦诺门汗认定。江隆札萨克(即阿巴哈纳尔旗贝子)格桑策仁特赴京察明乾隆,当即被钦准。是年七月,达喇嘛阿旺班觉、贝子格桑策仁、索本阿旺尊珠等僧俗大众近五十名前来迎请,赓即从苏尼特启程,来到一世驻锡之贝子庙(江隆寺),住在一世之拉章。

同月十一日上午在堪钦诺门汗阿旺楚臣座前出家,受沙弥戒,取僧名阿旺洛桑丹白坚赞。不久,依止格西阿旺班觉为经师,学习拼读及念诵仪轨。七岁时,即火猴年六月,在大愿法会之年供法会中登上一世之法座。十一岁时,即铁鼠年六月,班禅大师来京,途经蒙地,二世前住晋谒,并求闻正法,奉献大批礼物。铁羊年一月十八日,经师阿旺班觉去世,遂依止十论师阿旺金巴为师,开始聆习显密经论。

十四岁时,即火兔年七月十六日,至山西五台山拜谒章嘉大师若必多吉,求闻饰畏十三尊灌顶诸法,立誓不过荤食。十六岁时,即木蛇年秋,随经师及王爷格桑策仁等一行多人至北京,约居一月,最后曾谒章嘉一面。十七岁时,即火马年,患痘症,不久即愈。是年冬,乾隆因章嘉圆寂,迎堪钦诺门汗阿旺楚臣至寺以代之,为拜会堪钦诺门汗令其主持寺院政教一切事务,遂为寺主。

土鸡年三月至北京,约居一月,又返回本色。二十一岁时,即铁狗年三月上旬去拉萨辩经,随行约二十一人,经塔尔寺等地,于六月七日抵拉萨,住在噶丹康萨。九月十三日,在布达拉晋谒八世达赖绛边嘉措,呈献大批礼物。后入色拉寺结巴札仓。二十二岁时,即铁猪年正月十七日,在达赖尊前受比丘戒。是年七月二十日,廓尔喀兵进犯札什伦布寺,班禅大师再也无法安居,故来前藏,居布达拉宫,因此前去晋谒并呈献礼物。在藏约五年,临归故里前,达赖赐以甘丹圣教班智达(dGav—Idan bstan—pavi gsal—byed Pandit)称号,谕宏扬正法,普度众生。赏赐黄宝盖、印信、通人冠及整套服饰。十月二十四日返抵故乡本寺。

不久建造弥勒佛像及佛堂,于第十三饶迥火蛇年(1796)六月一日竣工。是年十月,乾隆命其来京作佛事,遂于翌年一月抵京师。同年四月赴五台山朝圣,九月始返。三十四岁时,即火猪年(1803)十二月,经塔尔寺至拉卜楞寺,拜见嘉木样札巴活佛,并向贡塘·丹白仲美问法。四月二十日返途中经过却藏寺(chu—bzang dgon,今青海互助县境)拜见了却藏活佛洛桑克珠。木鼠年(1804)建参尼札仓,任命饶绛巴·洛桑协珠为法相师。二世一生由于常为皇上作祈福镶灾佛事,入觑达数十次之多。平生广修法事,灌顶传经,授戒及诵经祝福,并将所募钱财修葺或建造寺院、佛像和经塔。

还有礼敬三宝,向求乞者施舍等善行。二世从西藏返回后,在本寺增修或扩建了显教札仓、医学札仓、大经堂及活佛拉章。而后,贝子庙发展迅速。他除与章嘉法缘甚合外,还受到了不少信徒的布施,所得丰厚,故贝子庙建造得十分牢固,至解放时已一百余年,当时仍完好无损。晚年时,二世被人尊称为「额布根都尔」。额布根意为长者,都尔意为姿态。即言其有长者风度。这时庙中的喇嘛人数已逾千。二世于第十四饶迥木蛇年(1845)五月十九日下午圆寂,终年七十五岁。其遗言为:「若不照吾在寺中制定的法令行事,便非吾之继承者!」

二世的著作在海外也有流传,如印度专门从事藏文典籍整理及刊印的文学博士罗开什·旗陀罗所编【藏文典籍史资料】(新德里,1963年)卷二页407—47收有二世的文集目录,但页14—15的二世传竟未考出其生卒年,仅言十八世纪时在世。不过旃陀罗结交了一个名叫法海的喇嘛(Lama Choijamcho, Chos rgya—mtsho),该喇嘛出身于贝子庙。他告诉旗陀罗:贝子庙有僧人上千。因庙中安放着两尊拉萨觉卧(jo—bo)佛的仿制品而闻名,一为大昭寺的释迎牟尼佛;一为小昭寺(Ra—ma—the)释迩佛不动金刚像(像高相当于释迎牟尼八岁时的身量。

是松赞干布所娶尼婆罗妃子尺尊公主带入吐蕃的)。贝子庙江隆活佛的居处名索南空都林拉章(bSod—nams kun—sdud—gling bla—brang,索南空都林意为福大洲)。该贝子庙有三个札仓,其中显教札仓因仿自二世学过经的色拉寺结巴札仓(byes—pa grva—tshang),故又称作色结札仓。应当指出的是:在内蒙古,与色拉寺有经学承袭关系。其次为密教札仓,乃仿自拉萨的下密院(rgyud—smad grva—tshang)。拉萨的下密院清代入藏内官兵称作下温都逊寺。温都逊乃蒙古语,指有经学水平的僧人。因为只有通过经学考试的僧人方可入下密院或上密院。其三为医学〔或曼巴〕札仓(sman—pa grva—tshang)。藏人称医生为曼巴。

原西德蒙古学家海西希的【北京蒙文喇嘛教刊本】(威士巴登,1954年)页159—1160,条185a言有一部十八张(正反面)的蒙文著作,名为Uun mor blama—yin takil—unjiriiken—i angqar—un abqu yosu qamnr sidis jarurci kemegdeku orusiba.内载二世的梵文名为Vagidra SumatiSasanadhvaja.作者言二世精研格鲁派教义,并以此知名,他的书乃受二世鼓舞而成。海西希的【德国东方写本目录,第一部,蒙文写本、刊本与地图】(威士巴登,1961年)条814,816,817(诸地图)己考明贝子庙位于锡林郭勒盟的阿巴噶旗(Abar—a qasirun)。但准确地说是阿巴哈纳尔左翼旗。

应当指出的是:二世的文集虽刻版于贝子庙,但上有汉文题签,且以汉文标页数。该文集流传较广,目前已知在北京、西藏及乌兰巴托国家图书馆有收藏。文集中最有价值的是与二世有交往的蒙藏地区高僧传,较著名的有以下几人:1、六世班禅(1738—1780),2、八世达赖(1759—11804).3、一世策满林活佛(卓尼人,曾出任西藏摄政),4、隆多喇嘛(西藏格鲁派高僧),5、荣增班智达意希坚赞(一世策觉林活佛,八世达赖经师)等。其次是关于贝子庙的记述。另外是关于该庙修行仪轨的教义论文。可以探讨当时内蒙古喇嘛教的的修行次第。

二、 三~七世江隆活佛

自二世以后,贝子庙的历世江隆班智达的转世灵童只在本旗中寻访,这似乎已是一公开的秘密。这一方面是便于本旗的贝子衙门管理,不致权益外溢;另一方面是怕外籍的转世一来生出意外事故。

三世江隆班智达依旧遵循二世之法度,无所变更;但至四世时,与内外蒙古各大庙多有往来,羡慕哲布尊丹巴的奢侈与豪华,便就庙中的起居设施模仿了起来;还开路至二十里外塔黑达格山,路两旁种树,以供观赏。复秘密娶妻,遭到庙中广大僧众、特别是年长喇嘛的反对,认为四世悖逆二世的遗风,非二世之真身转世,于是江隆拉章的一喇嘛将其毒死。四世死时正当青年。五世入庙后尚能遵循二世之法度,实际上,由于四世之教训,庙中对五世看管甚产,所以当他成年后要修密宗时,曾要求扩建密教札仓的庙堂。

由于密教的修炼多与女人有关,庙中怕他重蹈四世的故辙,遂以有违二世之遗训而极力反对。不过后来经过庙中广大僧众的一致意见,认为正常的密宗修炼是有利于庙务发展的,五世的要求得到了赞同。五世圆宿时已届高龄。驻藏大臣有泰言光绪三十一年(1905)正月拉萨攒大招时,散银物者中有「江龙崩只达」。此应为五世。这说明当时他在拉萨。至于六世转入庙,不过数岁即圆寂,无事可记。

七世转世于民国七年,入庙后至十岁时,正为民国十七年(1928),这时班禅大师来到贝子庙,认为七世聪明绝世,大加赞许。七世与庙中僧众十分高兴,遂奉献了大批礼物,班禅满载而归。民国十九年(1930),在五当召及多伦诺尔均有佛仓的甘珠尔瓦呼图克图(1914年生人)路经贝子庙作了短暂的停留,言其为锡林郭勒盟的大寺,名阿巴哈纳尔贝子庙。蒙古语名Pandit gegeen deid,意为班智达葛根寺。汉商称作贝子庙的原因是:该庙所在的阿巴哈纳尔左旗的札萨克的封爵是贝子。年方十二岁为七世与甘珠尔瓦上持了一场法会。

后来,甘珠尔瓦等人听到了不少关于七世的传闻,但大家都不敢相信,民国三十年(1941),事情终于败露了,成了内蒙古喇嘛教界轰动一时的大丑闻。事情其实是这样的:作为一个转世寺主,七世入庙后自然会受到极大地尊崇,四世的故事已被淡忘,师长们对七世没有严加管束,必然造成了他极端的任性。随着年龄为增长,他终于做出了违反戒律的事清。全寺曾众只有叹息,敢怒而不敢言,更不敢有所行动。

但外界终于知道了此事,引起了该旗长官的重视,经几度详商之后,遂决定予以制裁。也就是那年的一个冬夜,一名叫多吉礼布(Tagjijab)的官员带着几人来到了贝子庙,先集合几位管事僧人说明来意,然后让他们领至七世的拉章,闯了进去,当面庸责了七世的过失,命令他即时收拾行李离开贝子庙,赴拉萨学佛自新,以后不得旗署的允许,不得返回。

这样,七世就被赶出了贝子庙。无论旗署的制裁是如何的严厉,七世毕竟是该宙的希望所在,所以庙中为他准备了赴藏的充足费用,相信他经历这次打击之后能痛改前非,赢得宗教上的名声,为该庙一洗所遭受的耻辱。第二年春,七世经张家口到了北京,京城的繁华反而使七世忘掉了改过,越发不可收拾。弟子们束手无策,不堪其忧。所幸极受尊敬的青海土观呼图克图来此,弟子们就去请教。

土观庄这方面很有经捡,他让七世的经师率弟子们对七世指明其过失,「献上了痛苦的教训」,即痛打一顷。这对双方都是一件很难的事,因为责打一名寺主在该庙的历史上是没有先例的。果然不出土观所料,七世当即迷途知返,表示感谢大家的提醒,下决心重新做人。后来他在极困难的情况下从日本人控制下为天津乘船经香港、印度至藏,入哲蚌寺刻苦学经,无复往日之态。一说他在札什伦布寺学了两年经,于1946年在该寺圆寂,未克东归。

总的说来,贝子庙各札仓庙堂自二世以来均甚富有,其中尤以显教札仓及江隆活沸的拉章(即葛根仓庙)最为富足。各仓庙均以巨资在外经商,还放高利贷,以巨款庄刺嘛及商仗间周转,更向各方广事募化。

民国年间,江隆班智达的仓庙存有三间房子的现银,作为江隆班智达的重要基金,平日不准动用,封锁守护甚严。只有当江隆班智达有要事(如赴藏学经或赴京朝觐)时方可考虑动用,但要经全庙僧众按过手印。

结语

贝子庙及历世江隆班智达在乾隆以来的内蒙古佛教史上占有着较重要的地位,一部贝子庙史,可以说是内蒙古喇嘛教史的缩影。与西藏佛教史的研究相比,内蒙古喇嘛教史的研究还是较为落后的,究其原因,是从事内蒙古喇嘛教史研究的同志多不通藏文。清代有关内蒙古喇嘛教史的藏文文献是较为丰富的,只有从此入手,内蒙古喇嘛教史的研究才会有真正的突破。

注释:

参见赵云田:【清代蒙古政教制度】,中华书局1989,页93—95。

长尾雅人:【蒙古学问寺】,东京1947年,页94—117。

山口瑞风编:【东洋文库所藏藏文史籍目录】,东京1970年,页22,33,130。该目录作者名班觉伦珠的仅此一人。

【有泰驻藏日记】卷八页11下。

中共中央内蒙古分局宗教问题委员会编:【内蒙古喇嘛教】(下册,1951年)页40—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