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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更喜欢妹妹,只有谢庭川将她视若珍宝,十里红妆迎娶

2024-06-14文化

第1章

我叫姜云芷,是姜家的嫡女,因耳不能听,口不能语,是个又聋又哑的女子。

我并不是天生的口哑耳聋。

只因为七岁时莫名突发高烧,等医治过后,就再也听不到、说不了话。

自那之后,就连我的爹娘都嫌弃厌恶我。

只有身为大庆王爷的谢庭川将我视若珍宝,甚至重金求娶,十里红妆。

因此,为了能治好这聋哑之症,我找遍医师,用尽方法。

此刻我坐在屋中,耳后和脖颈两侧被扎满了银针,疼得浑身冷汗。

站在我面前的医师对我打手语。

【王妃,还有最后三针,请忍一忍。】

我正要示意他继续。

身旁谢庭川却眼睛通红地拦住我,打手语道:【阿芷,要不别扎了,我心疼。】

我的手被他紧紧握着。

感受着他的温度,我感觉身上的苦楚似乎顿时减轻了不少。

我摇摇头,轻笑着安慰他:【别担心,我能坚持。】

看着他焦急的摸样,我不由心中酸涩。

成婚五年,私下里人们都嘲笑谢庭川傻。

作为他的妻子,我亦不愿他再因为我的残废被人诟病。

这才一次次寻医求药,期盼有人能治好我。

如今这七七四十九针只剩下最后几针,我绝不会放弃。

谢庭川看着我,片刻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然后他紧握了下我的手,打着手语:【我去叫厨房给你熬些乌鸡汤补补。】

我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而后深吸了口气,对医师颔首示意。

最后三针扎进穴位,那痛更剧烈,疼得我不小心咬破了舌尖。

血腥味在嘴里蔓延,我死死掐住手心,无声忍耐。

三个时辰后,针灸结束。

医师将针从我头上一根根拔出来。

而后我看着他走到我面前,对着我开口。

辨认口型,他似乎在说:「王妃,可能听到我说话?」

可我的耳边一片寂静,什么也没有听到……

瞬间,愧疚和难过将心脏淹没。

我失望的垂下眼眸,缓慢沉重地摇了摇头。

又失败了。

为什么就是治不好?难道我这辈子都治不好了吗?

忽然,我被谢庭川用力拥在怀里。

屋里已经没有其他人,想来是被他挥退了。

他在我背上的手轻轻拍了两下。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心里反而更加歉疚,眼泪也涌到眼角。

我轻轻推了下他,想给他打手语,和他说抱歉。

然而就在这时,我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

「还好没治好。」

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字音都准确。

我怔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谢庭川。

可他没张嘴,眼里依旧满是对我的怜惜和心疼。

他奇怪地看我,问:【怎么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我从未听过谢庭川的声音,不确定那声音是不是他的。

可这屋里除了他就是我,那男人的声音还能是谁的?

我心如敲鼓,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便摇了摇头。

谢庭川眉眼温柔,低头来轻吻我额头:【阿芷,没关系的,我们慢慢来。】

【就算你治不好,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的温柔完美无瑕,让我找不到一点破绽。

我这是怎么了,竟然怀疑他和其他人一样,嫌弃厌恶我。

他分明是对我最好的人。

想到这儿,我笑笑,忍不住伸手环住了谢庭川的腰身,靠在他怀里。

……

我喝完药后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很近,甚至就好像在我身边。

我浑浑噩噩地睁开眼,下意识想去拉身旁的谢庭川。

然而还没碰到,突然,我耳边乍响起一声清脆的女人娇吟!

我呼吸一窒,来不及去细想自己竟能听得见了。

侧眸去看,只见夜色与月光的交映下。

在我身侧分寸距离,一对人影正交叠着上下起伏!

女人扭着腰肢,不住地浪叫:「姐夫……」

听到这一声称呼,我狠狠怔住,浑身冰凉。

这两人……竟然是我的夫君谢庭川,和我的亲生妹妹姜枝晚!

第2章

这一出深夜里妹妹替姐侍夫的大戏,我瞬间如坠冰窟。

我死死掐住手,指甲陷进肉里。

却也丝毫比不上那锥心的痛!

眼看两人在我身边毫无顾忌,动作越来越激烈。

谢庭川忽然拍了下姜枝晚,笑道:「真是个小浪蹄子。」

姜枝晚娇嗔地笑:「你不就喜欢我这样吗?」

「没错。」谢庭川呼吸沉重,「姜云芷听不见,不知道自己叫得像个野驴一样难听,每次都听得我想直接起身就走。」

说完,谢庭川将姜枝晚压着亲,起伏更卖力。

「还是晚晚叫的最好听。」

我浑身僵硬,被谢庭川的话。

被那一声声的娇吟,刺得耳膜好像在流血。

成婚五年,我从不知道,谢庭川原来和旁人一样,都厌恶嫌弃我。

他还有什么事是隐瞒的?

我咬紧牙关,不想再看,翻了个身子背对他们。

既是逃避,也是对他们的警告。

果然我刚动作,我就听到身后的谢庭川和姜枝晚骤然停住,空气都仿佛凝固。

许久,似乎是见我再没有动静。

我听见姜枝晚骂了一句:「真是个贱人,睡觉也不老实!」

然后更加忘情的朝着谢庭川吻去。

可谢庭川哑声道:「去书房罢。」

他说完,我听见两人窸窸窣窣下地穿衣,紧接着离开的声音。

听见门关上,我在黑暗中静静地睁开了眼。

空气里的味道,恶心得让我想吐。

而后半夜书房的动静响了一夜,更是没完没了。

努力了五年,我就是盼望着有一天能够听到,能够说话。

可如今真的能听到,一点欣喜都没有。

我反而希望耳聋治不好,听不到,就什么也不知道……

心口泛起一阵又一阵尖锐的疼痛。

我捂着,一夜未眠。

翌日,午饭。

饭桌上,我看着仿佛根本不熟的两人,心中自嘲。

不怪我从没看出端倪,实在是他们太会演!

因耳聋口哑,我没朋友,只有姜枝晚这个妹妹对我友善。

我和谢庭川成婚后,姜枝晚主动要来陪我,于是时常会到谢府小住。

如今再看,看望我是假,暗度陈仓才是真。

登时,我握紧了手里的筷子,然后向姜枝晚打了手语。

【晚晚,你已在府中住了许多日,家中爹娘无人照拂,该回去看看了。】

姜枝晚顿了顿,下意识看了眼谢庭川。

即使只有一瞬,可还是被我捕捉到。

这一眼依赖是骗不了人的。

姜枝晚瘪着嘴,可怜又柔弱地给我打手语:【姐姐,我还想多陪你两天。】

我心中顿时刺痛,不为所动。

姜枝晚眼底闪过一抹暗色,有些生气了。

【好吧,既然姐姐嫌我烦了,那我走就是。】

她就放下筷子离开。

见状,我刚要松口气。

谢庭川却微微皱眉,对我打手语:【你一个人在府中寂寞,有你妹妹陪着你,我也放心。】

【既然她不想走,就留下多住两日吧。】

他的话让我愣在原地。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谢庭川起身。

【我去替你劝劝晚晚,别让你们姐妹俩有隔阂,你慢慢吃。】

然后他也跟着踏出了门。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我只感觉心脏被豁了个大口子。

苦楚和酸涩一拥而上,将我淹没!

谢庭川竟打着为我好的名号,光明正大地去追我妹妹。

我疼得有些呼吸不畅。

好久,我叫来了贴身婢女,让她回家去将我爹娘请来。

若是爹娘知道姜枝晚有这样的心思……一定会将她带回家严加看管。

日暮西沉,我爹娘到了谢府。

我特意屏退下人,亲自将爹娘带到了后院。

亭台水榭处,姜枝晚和谢庭川正坐在一起作画。

可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身子挨的极近,唇更是要相贴!

果然,看见这一幕,我娘倏然皱眉:「晚晚,你在干什么?」

姜枝晚骤然起身,大惊失色:「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再看谢庭川,他脸上划过一丝慌乱,但到底从容起身:「岳父,岳母。」

而后他走到我面前,带着些许不满:【岳父岳母怎么突然来了?】

我还没回答。

不想姜枝晚竟一不做二不休,眼眶一红,直接跪在了地上。

「爹,娘,既然你们都看到了,那我就直说了,没错,我喜欢姐夫。」

「我知道他已经是姐姐的相公……我不求名分,只要你们答应让我留下,我就心满意足了!」

第3章

此话一出,我看见爹娘面面相觑。

而我呼吸一窒,心狠狠沉了下去。

小的时候,姜枝晚每次想要我的什么东西时,就会用这招以退为进。

而爹娘本就更喜欢能说会道的妹妹……

我心有不安,却不敢暴露出自己已经听得到的事实。

下一秒,我就见我娘向谢庭川行了一礼。

然后我听见她说:

「王爷,我与老爷将这个女儿宠坏了,没想到她会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

「只是她到底是我们的心头肉,万般不舍得她受此委屈。」

「不知王爷能否看在小女用情至深的份上,将她娶入府中,与阿芷同为平妻?」

清晰的话语,像一根锋利的长针贯穿了我。

我控制不住地颤栗了下,下意识看向谢庭川。

谢庭川便侧眼望过来,带着探究。

我心下一惊,立刻装作焦急的模样,打着手语问他:【你们在说什么?】

【为什么妹妹跪下了?为什么母亲给你行礼?】

谢庭川眼神闪烁一瞬,回答:【晚晚想嫁给我。】

我皱起眉,终于能将那痛心疾首的表情摆出来。

我颤着手打手语:【她为什么想嫁给你?你们……】

后面质问的话,我根本问不出。

那从昨晚就压在心里的苦涩和委屈冲红了我的眼眶。

见我如此,谢庭川打手语的动作有些急乱。

【阿芷,我只把晚晚当妹妹的,我只是替你照顾她,没想到会让她产生这样的心思。】

我忍着心痛:【那你不会娶她的对吗?】

谢庭川却沉默下来。

半晌,才打手语:【你们是姐妹,我知道你向来舍不得看她难过。】

【为了你,我愿意娶她。】

为了我?他愿意娶姜枝晚?

我从不知道,谢庭川竟然会说出这么颠倒是非黑白的话。

更不明白,我爹娘最重脸面。

当初我口不能言,耳不能听便被视作了家中的耻辱。

如今姜枝晚做出这种荒唐事,他们却能接受!

我的手藏在衣袖之下,不断攥紧。

这时,姜枝晚看了我一眼,然后可怜地抹起眼泪:「娘,姐姐不会同意的。」

「我做妾也可以的……」

我娘皱起眉:「做什么妾?你和她平起平坐已是给足了她面子。」

「否则,该让她做妾,藏在深宅里别出去给王爷丢人!」

一字一句像是一把刀子,狠狠的戳进了我的心窝里。

但我面上不敢表现。

咬紧了牙关,我对谢庭川打手语:【我不同意。】

【当初你明明说过,此生只有我一个人,绝对不会纳妾……】

谢庭川脸色微冷:【但她是你妹妹,你要我难做吗?】

【况且,若不是你常邀请她来家里住,怎么会发生今日之事?】

一瞬间,我如坠深渊。

他和我妹妹厮混在一起,竟然还是我的错?

我还想动作。

却听姜枝晚忽然惊呼一声,昏倒在了我娘怀里。

我看见谢庭川没有任何犹豫,打横将她抱起,步履匆匆:「喊医师来!」

我爹娘也焦急地跟着离开。

唯独将我一个人抛下。

我怔怔的望着他们,心不断下沉,苦涩汹涌而来。

入夜,谢庭川还没回来。

我看着空荡的院子失神,心口快痛到麻木。

蜡烛又烧了半根,院子里终于传来动静。

却是好几个下人走进来,把我的东西一样样搬出去。

我站起身想阻止,却根本没人理我。

这时,谢庭川和姜枝晚并肩走来。

谢庭川握住我双肩,安抚地给我说:【晚晚怕冷,偏院在阴面,她身体受不住。】

【你身体安健,暂时委屈让让,到时候我让人给你多加些炭。】

我不可置信。

姜枝晚抢了我的夫君还不够,现在还没进府,就迫不及待地抢我的院子?

这根本不是我的妹妹。

是那披着皮的豺狼,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我用力攥紧手,指甲在手心里抠出血痕。

还没拒绝,姜枝晚上前开心地给我比划:【谢谢姐姐。】

紧接着她抱住我。

我听见她在我耳边小声低喃。

「当初的毒就该多下点,让你不只是变成哑巴聋子,而是直接毒死。」

第4章

轰的一下,我思绪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七岁那年我不是莫名高烧,而是被人下了毒,害我又聋又哑的人,竟是我的亲妹妹!

那时姜枝晚才五岁啊……

一股寒气从我脚下生出,直直地往我头顶窜。

但我不敢有半分异样,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对换院子的事,也没有再阻拦。

月色皎洁,夜凉如水。

我坐在偏院里,直到此刻都没缓过神来,指尖都还是麻的。

我原本以为自己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幸福。

可现在能重新听到声音了,才发现她的日子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倒不如不恢复……让我知道真相,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出着神,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忽然一双大手搭在我肩膀上,吓了我一跳。

谢庭川笑着看我,打手语:【阿芷,你还是那样可爱。】

他以前也喜欢这样吓唬我。

每次我都娇嗔着打他两下,两人闹作一团。

可此刻,我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寒意。

如果谢庭川根本就是故意的……他做贼心虚,所以每天都要试探我是否能听见了?

我的心狠狠一颤,下意识往后躲了下。

谢庭川脸色微变。

我连忙打手语:【晚晚那边,都安置好了?】

谢庭川眉眼温和些许:【嗯。】

【阿芷,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竟然还这样善解人意,我反而心中愧疚。】

【你放心,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娶你妹妹是为了以后有人照顾你。】

我一时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更分不清他的话是真情还是假意。

这两日的回忆,不断在脑海里重现。

心里泛出腐蚀的酸水,几乎要将我灼烧。

我手指缓慢地比划:【我没关系。】

谢庭川却抱紧我,然后牵着我到床边坐下。

嘴唇暗示地划过我脸颊:【今夜,我们早点睡?】

说完,他低下头。

双唇相碰那一瞬,我眼前却划过那晚他和姜枝晚缠绵的模样。

一股恶心感翻涌而上,我匆匆推开谢庭川,跑出去在墙角干呕起来。

谢庭川追出来,脸上焦急:【怎么回事?】

我深吸口气,强装镇定:【身体不太舒服。】

谢庭川立刻叫人要喊医师来。

我拦住他:【我没事,别折腾了。】

【真没事?】谢庭川脸上的担忧很真,让我微微失神。

所以曾经,他真的爱过我吗?

翌日,谢庭川还是找来医师给我检查。

不知道是最近身心俱疲,还是没睡好,我眼前有些晕。

谢庭川握着我的手,问医师:「到底怎么回事?」

顷刻,大夫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恭喜王爷,王妃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我一下怔住,看向谢庭川。

还好谢庭川同样愣了瞬,并没发觉我的异样。

他笑着给我打手语:【阿芷,你怀孕了,我们有孩子了!】

我心里震动,手不觉抚上小腹的位置。

我和谢庭川有了孩子……

这三年来,我一直想给他生个孩子,可总是怀不上。

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偏偏是在谢庭川要娶姜枝晚的时候。

明明该是喜事,但我像是吃了黄连一样,苦的不行。

就是高兴不起来。

但看谢庭川眉眼间全是笑意,全然是对这个孩子的期待。

我忍不住想,他还是爱我的,对吧?

否则,不会这样喜欢我的孩子。

谢庭川让下人把医师带出去,屋里只剩我们两人。

他拉着我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肚子。

【看模样像是个男孩,不过若是女孩,我也喜欢。】

我到底还是被他感染,唇角眼梢向上扬。

然而还不等我比划,接下来,谢庭川又打手语道。

【阿芷,等这个孩子生下来,就先过继给晚晚好吗?】

第5章

谢庭川修长漂亮的手指翻转:【阿芷,你别多想。】

【只是因为你妹妹突然嫁进来,又和你平起平坐,到时候外面肯定会议论纷纷。】

【但若成婚后,公布她有身孕,一切就会理所当然些。】

我怔住,心里好像破了个洞。

没有撕心裂肺的疼,就是冷,冻结五脏六腑的冷。

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

我手指发僵,缓慢地比划:【理所当然什么?】

成婚三年的妻子没有生子,刚嫁进来的平妻却很快怀上。

让外面那些人理所当然地来戳我的脊梁骨吗?!

谢庭川顿了顿,眉眼放得更柔和。

【阿芷,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孩子,晚晚是你妹妹,你就让让她不行吗?】

妹妹……

我有些喘不过气,像被掐住了喉咙。

脑海里闪过幼时的种种记忆。

「你是姐姐,晚晚喜欢这件云紫色的裙子,你为何不能让给她?」

「既然晚晚喜欢这簪子,你做姐姐的就让让。」

从小到大,我让了衣服,让了首饰,让了房间。

现在我不仅要让自己的夫君,连自己的孩子都要让给姜枝晚。

那么姜枝晚毒害了我的耳朵和嗓子,又有谁来为我做主?

我感觉眼眶发酸,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见谢庭川还想说什么。

我不愿再看了,背过身子,别开了眼。

我不知道谢庭川大概会是什么神情。

如果是以前,他会耐心地来拉我的手,或者亲我的脸。

直到我肯睁开眼理他为止。

可没过片刻,我却听到了离开的脚步声。

我怔了怔,转头看去。

谢庭川的背影很冷漠,又大又快的步伐没有一秒停顿。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雪在深夜飘落,连着下了几天。

而这几天,谢庭川都没再来过我这里。

正院里倒是热闹,毕竟整个王府都在筹备姜枝晚进门的喜事。

只有我一个人喜不起来。

我日日站在廊下看雪,还听见婢女大声地议论我「死气沉沉」,「晦气」。

明明我是这里的主母。

如今却谁都能拜高踩低地踩我一脚了。

我收回目光,准备转身回屋。

几个侍女小厮却端着托盘礼盒走进院子。

【王妃,这些是王爷给您送的补品。】

我望去,多是燕窝、鱼胶、海参一类的补品,还有几篮南越之地的贡柑。

【王爷还让您安心养胎。】

我心里的酸涩不断翻涌。

挥手将下人遣退,我随手剥开一个清甜香蜜的贡柑,吃在嘴里却是满口苦涩。

咽下去,一路苦到了心里。

我将剩下的半个丢进篮子,又有个侍女走进来。

【王妃,王爷说让您去书房,有要事相商。】

我心下惶惑,谢庭川从来不让人进他的书房。

怎么会突然叫我过去?

却还是走了过去。

到了书房却只见双门紧闭,我推开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而在书架的正中央挂着一张惟妙惟肖的画像。

乍一看,我以为那画的是我,但很快我就看清了旁边的一行小字。

「此生挚爱之人——姜枝晚」

一瞬间,我只觉天旋地暗。

我差点摔倒,踉跄时扶住了桌角,却将一摞书册碰倒。

「哗——」

我缓了须臾,蹲下身去一本本捡起。

却在一地狼藉中看见某一册本上写着行字——

【我与吾妻的二三事】

我颤着手翻开来看,却被一幅幅画面给占满了视线。

那……竟是谢庭川和姜枝晚的春宫图!

第6章

「咣——」

册子落地,我止不住打颤。

控制不住地想起那一夜,想起他们在离我分寸的地方,缠绵纠缠……

强烈的冲击在胃里翻涌,心更是像被凌迟一般。

我强忍着恶心将一切恢复原状。

然后捂着嘴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寂冷的偏院没有一个人。

我跌在床边,数日来积攒的委屈再也忍不住。

化作眼泪,大颗落下。

谢庭川才华横溢,志趣高雅,对我向来温柔体贴。

可面对姜枝晚,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竟还执笔画出那种羞人的东西!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如果他那么爱姜枝晚,当初为什么还要娶我?

我流着泪,一遍遍地问:「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回应我的,只有门外呼啸的风雪。

直到眼泪流干了,我感觉眼睛又酸又涩,喉咙也疼得要命。

这时谢庭川来了。

听见声音,我慌忙擦干泪痕。

刚站起身,谢庭川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红布和丝线的婢女。

【阿芷,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桂花酥。】

谢庭川眉眼又是柔情似水的,我却有些恍惚。

我慢慢抬起手,问:【庭川,你还爱我吗?】

谢庭川愣了一瞬,眼神很坚定:【当然。】

我很想问问在书房看到的那些东西。

可谢庭川又给我打手语:【阿芷,有件事晚晚希望你能帮她。】

【她手笨,不像你手艺好,所以她想你帮她绣好婚服。】

说着,他摆摆手。

那两个婢女立刻走上前来,艳丽的红色狠狠刺痛我的眼睛。

我女工好,没错。

那是因为从我又聋又哑之后,我爹娘嫌她丢人,一步也不让我出门。

我终日被关在那一间小小的屋子里,听着外面妹妹和爹娘嬉闹的声音,却连哭出声都做不到。

那屋里那么黑……只有布上的花有颜色。

唯一愿意照顾我的奶娘只会绣花,只能教我绣花。

这些,谢庭川明明都是知道的。

可他忘记了……或者,根本不在乎。

片刻,我压下所有苦涩:【好。】

谢庭川握住我的后脑勺,在我额上轻轻一吻。

这时下人来禀报:「王爷,姜二小姐请您过去。」

谢庭川立刻松开我,对我匆匆打了句手语:【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然后就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觉那个只爱我的谢庭川就要消失了。

我倏然追了上去,从后抱住谢庭川的腰身。

我想挽留他。

可说什么呢……别离开我,别留下我一个人?

他还在乎吗?

我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然后放开了谢庭川。

【天冷了,多穿点。】

谢庭川又抱了我一下,似乎还想安慰哄我一句。

但太急了,他的脚步先动作离开。

匆匆来又匆匆去,这院子最后还是只剩我一个人。

我攥着那红布,眼眶再次红起。

之后半个月,我就在这院子里给姜枝晚绣婚服。

当年我给自己绣婚服,满怀期待也绣了一个月。

半个月时间,我几乎熬瞎了双眼。

很快到了谢庭川和姜枝晚成婚的前一日。

按照礼俗,女子需在母家出嫁。

于是,一大早我爹娘便来谢府接姜枝晚回去。

我头晕眼花,让婢女把绣好的婚服给姜枝晚送去,就想回屋去休息。

却不想我娘带人气势汹汹来了。

她站在门口,对身后的下人直接下令。

「把她给我关进柴房,别让她明天坏了我闺女的大喜日子!」

第7章

听见这话,我不可置信。

还没等我作出任何反应,我就被人挟制住。

我看着我娘,心口好似被千万颗银针扎碎。

她只记得明天是姜枝晚的大喜之日。

可还记得我也是她的女儿?

我用力挣扎起来,想要问一句「为什么?」

可下人用力一推,我就摔在一片尘土之中。

柴房的门轰然关闭,偏院的门很快也被我娘下令锁起来。

我无力跌坐在地,眼泪大颗落下。

谢庭川……你在哪儿?

可直到天亮,外面锣鼓喧天,谢庭川也没来。

又到天黑,院里才传来脚步声。

「阿芷!」

随着柴房的门被踹开,我才抬起脏兮兮的脸。

月光下,我看见谢庭川一身大红喜服。

他急匆匆将她扶起来,然后和我解释。

【阿芷,我不知道岳母竟将你关了起来。】

【若我知道,我定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我看着他身上大喜的红色,心里似有无数的蚂蚁在啃噬。

我今天都没出现,他没有察觉到?

我娘在他的府邸里把我关了起来,他会丝毫不知道?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只是默认了。

从前那个宠我、护着我的夫君真的不见了。

苦涩像是清水里的一滴墨,晕散得越来越多。

我垂下眸子,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要走。

谢庭川却抓住我手腕:【阿芷,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人,和晚晚成婚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而为之?我心里一阵阵的绞痛,看向谢庭川,想说什么。

但还是狠狠将他推开,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谢庭川追上来,焦急地比划什么。

忽然下人急报:「王爷!不好了,晚王妃晕倒了!」

我顿了下,但脚步不敢停。

身后传来谢庭川焦急的语气:「怎么回事?」

「快!赶快去叫大夫!」

而后他上前拽过我:【晚晚出事了!】

他拉着我到了姜枝晚房中。

恰时,没走远的我爹娘也匆匆赶了回来。

看到我,我娘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定是她这个灾星害了晚晚!」

「我就说她一定会坏了晚晚的大事!王爷……就不该放她出来。」

我一怔,不明白娘为何对我这般愤恨。

什么事情似乎都是我的过错。

我娘还想要说些什么,被我爹拦下了。

「先看晚晚!大夫,晚晚怎么样?」

大夫收起搭脉的手,面色有些凝重:「王妃身子太弱,又逢严寒之日,突发疾患。」

谢庭川忍不住询问:「该如何治疗?需要任何药草,我都可以让人去找。」

大夫眼神有些暗,重重叹了口气:「身子太弱,非一般疗法所能治理。」

屋子里的人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大夫却又忽然开口:「不过倒是有一古籍偏方,只是常人难以接受。」

谢庭川上前一步:「是何法子?」

大夫压低了声音:「妇人生产时新鲜的胎盘,用作药引煎服七日,方可药到病除。」

我娘脸色微变:「这东西哪里会能寻得?」

倏地,谢庭川目光幽深的看了一眼我。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就听谢庭川淡漠声音:「如她这般,怀胎三月剖腹取子,可得胎盘?」

第8章

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为了给姜枝晚调养身子,谢庭川竟要将我剖腹取子,只留胎盘!

寒意从脚底升起,一瞬间我只感觉自己浑身冰凉。

而我爹娘闻言看来。

「她怀孕了?」

「嗯。」谢庭川眸色幽深,声音也轻的微不可闻。

刚刚几乎绝望的我娘,瞬间满脸喜色:「太好了,晚晚有救了!」

「大夫,王爷问的是否可行?」

大夫面露难色:「怀孕三月胎盘已经成型,只是……」

「剖腹取子,怕是有性命危险。」

但后半句无人在意。

我娘坐在榻边握着姜枝晚的手,满脸心疼。

我爹有些焦灼地询问:「何时可为我们剖腹取子?」

我看着这一幕,心几乎停了跳动。

我又看向谢庭川,谢庭川微微一怔。

而后别开了目光:「晚晚还未醒,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我看着只顾着妹妹的爹娘,看着从回答之后就不再直视我的谢庭川。

像跌入了无尽的黑暗,悲伤和痛苦全都哽在喉咙。

我算什么?1

即便是条狗,这么多年也该有些感情的。

可我就像是一株草药,需要了就割断,轻易了结性命。

我积压在心底的情绪不断翻涌。

在我爹娘送医师离开之后,谢庭川朝我走来。

我看着他脸上的犹豫和挣扎,眼泪模糊了视线。

张开嘴,声音嘶哑:「剖腹取子,我绝不同意!」

「你们谁也别想伤害我的孩子。」

谢庭川狠狠一顿,眼睛错愕地睁大:「阿芷?」

「你……能听见,也能说话了?」

他神色复杂,声音微颤,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他忽然一把抓住我的双肩,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你什么时候听得到的?」

我失望地看着他,反问:「你希望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听到?」

谢庭川没有说话,眸色一点点沉下来。

在他无声的威压下,我给出答案:「上次施针后,我便听得到了。」

「那夜,我们的房里好热闹呢。」

随着话落,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看见谢庭川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阿芷,你听我解释……」

我推开他的手:「我不需要解释,我只要你放过我的孩子。」

「看在昔日的情分上……」

过去的山盟海誓,在这些时日的消磨中,我都逐渐忘记不在乎。

他背弃誓言另娶她人,我也可以忍耐。

只要留下我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然而谢庭川脸上的白褪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焦急。

他上前握住我的手:「阿芷,我们会再有孩子的,可晚晚只有一条命。」

「你难道要看着你妹妹去死吗?」

我感觉自己脸上的泪痕冰冻上了:「可大夫说了我会死!」

「我让给姜枝晚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她什么都有,为什么还要我孩子的命!」

谢庭川深吸了口气:「大夫也说了只是可能有性命之忧。」

「你这般康健,自是不会有事的,我也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阿芷,这是最后一次……」

我从没这样心如死灰过。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朝门外走去。

既然这里根本没有人在意我,我便离开这里。

身后,谢庭川追问:「阿芷,你要去哪儿?」

我没有理会。

谢庭川的声音骤然变冷:「来人,将王妃带回偏院。」

「即日起禁足房中,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放她出来!」

第9章

侍卫冲进院中,将我的去路挡住。

我转过头,谢庭川却在和我的眼对视上之前,转过身。

走进姜枝晚的屋子,然后关上门。

寒风呼啸而过。

我一颗心沉落谷底,不知道是怎么被带回偏院的。

木门‘咣当’一声关合。

我回过神,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肚子。

人常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一生顺遂。

我明明恪守女德,谨小慎微,为何还是不得善终?

就像是一根浮萍,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没有根的。

我想不明白,心也好像被掏空一般,茫茫一片虚无。

我孤身站在廊下,看着夜色笼罩大地。

又天光大亮。

忽然,院门被推开,我看见姜枝晚走了进来。

她面色红润,哪有丁点病弱?

她对我说:「姐姐,听说你听得见了,也说得了话了,真是恭喜。」

「亲眼看着我将你拥有的一切都抢走,这滋味怎么样?」

寒冬的雪如刀般割开我的肌肤,割伤我的心。

「姜枝晚,我原本拥有的东西就不多……」

姜枝晚嗤笑:「可我拥有的都是我努力争来的!你要是不聋不哑,爹娘会爱我一个人吗?」

「现在我也证明了,谢庭川更爱我——只要我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

「姐姐,就连你孩子的命……你也留不住。」

「我要是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的话,她的声音,狠狠刺痛我的耳膜。

姜枝晚耀武扬威地离开了。

我看着天,只觉天上落下的雪都是自己的冤屈。

回到屋里。1

我站了很久很久后,才从妆奁里的暗格摸出了一颗毒药。

这是我多年前偷跑出府买的。

因为聋哑遭人嫌弃,我觉得日子没了盼头,不如一死了之。

后来遇见谢庭川,我以为自己苦尽甘来,这药没了用处。

不成想,一切皆是黄粱一梦。

如今……这梦该醒了。

我再次转身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最终含泪吞下毒药,然后坐在桌前拿起纸笔。

可拿起的笔久久写不下一个字,水墨滴落在纸,混合着我的泪,慢慢墨染开来……

遇见谢庭川之前,我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多余,最该死的人。

是他对我说,老天爷拿走了我的耳朵和嗓子,是为了不让我被世间的污秽玷污。

是他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可也是他,夺走了我生的希望。

终究,是我奢望了啊。

一滴血落在纸张上,混在墨汁中很快就被掩盖。

我再也忍受不了体内的剧痛,侧头呕出一大口血,重重倒地!

血色染了视线,姜云芷用力捂住小腹,眼泪大颗滑落。

孩子,娘亲护不住你,便来陪着你了。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了五年前。

谢庭川逆光朝我走来,向我伸出手。

「姑娘,你还好吗?」

这一次,我没有握住他的手……

「呼呼——」

狂风卷雪,将窗户拍得砰砰作响。

谢庭川坐在书房里,心口忽然一阵刺痛,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离去。

又想起姜云芷开口说话的模样。

他站起身,叫来侍卫:「王妃如何了?」

侍卫怔了怔:「晚王妃还在睡着,王爷要过去看看吗?」

谢庭川皱起眉:「本王问的是……」

话没说完,另一下人快步走近:「王爷,晚王妃醒了,说是身上疼。」

谢庭川攥了攥手,将没问完的话咽回去,然后去了正院。

姜枝晚看见他就红了眼,缩进他怀里依偎:「庭川,你陪着我好不好?」

「我好难受,好痛……」

谢庭川怔了几秒,回抱住她:「好,你乖乖躺下休息,我不走。」

姜枝晚一直紧握着他的手。

直到她睡着,谢庭川才起身走出屋。

叫来贴身侍卫,他压低声音:「全城搜寻近日里即将临盆的女子。」

「时刻注意着,待平安生产后,花些钱将胎盘买过来。」

「是。」

侍卫领命离开。

而谢庭川在原地站了许久,眼前忽然又闪过昨日姜云芷那失望的双眼。

心口再次刺痛,他攥了攥手,抬步就朝着偏院走去。

第一次,他发现去偏院的路那么冷清。

那路上的雪铺了厚厚一层,都没有脚印,更没人清扫过。

谢庭川没来由地觉得烦躁。

他一把推开院门:「阿芷?」

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

甚至连个下人,连个婢女都没有。

怪不得他问王妃如何了,下人只回答得上姜枝晚的情况。

这样被苛待,姜云芷一定很不高兴。

谢庭川加快脚步,声音也带上几分急躁,想要得到一点回应。

「阿芷?!」

他抬手推开屋门,却感受到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昏暗的屋子里,姜云芷倒在一片血泊中,再无声息……

第10章

谢庭川站在门口,不可置信的看着屋内。

床上的血色,狠狠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步朝着床边走去。

心也被一点一点的提了起来,脑海中有一个可怕的声音在叫嚣。

走近床边,那或鲜艳或乌黑的血色,让他生出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阿芷?」谢庭川伸出颤抖的手,探到姜云芷的鼻前。

猛地,他几乎跌在床前。

姜云芷没了呼吸!

谢庭川瞳孔一震,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四散开来。

明明昨日她还好好的,而且既能听见,又能说话了。

怎么到了今日,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他朝着跪在地上的下人怒吼:「你们是如何看的夫人!」

「快去叫大夫来!」

「回少爷,已经去叫了大夫。」下人匐在地上,赶忙回答。

谢庭川没说话,跌坐在床前,心里的一个地方似乎缺了一角。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容貌昳丽,只是面色苍白了些。

远远看去,若是没有那滩血泊,她彷佛在沉睡一般。

谢庭川握住她的手,却是一片冰凉。

也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为何,这一切来的如此突然?

下人请的大夫,此时也慌忙赶了过来。9

原本气喘吁吁的大夫,看到面若寒霜的谢庭川,顿时止了喘息。

连忙上前行礼:「拜见大人!」

谢庭川回过神来,忙不迭起身,声音带着暗哑:「先生快看看。」

他的心里隐隐生出一种希望,一切都还有救。

大夫放下药箱,上前看诊。

他的手搭在姜云芷的手腕上,又扒开她的眼皮看了看眼珠,拨开双唇看向舌苔。

「噗——」

姜云芷的嘴里吐出乌血来。

谢庭川心里一动,忙向前迈了一步。

「人可否还有救?」

她还能吐血,是不是就说明姜云芷还活着?

刚刚只是她睡了过去?

大夫摇了摇头:「口吐黑血,眼神涣散,服用剧毒导致流产……」

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了。

谢庭川颤了一下,看了看床上之人,又看向大夫。

「可知是何毒药?」

他的心好像破了一个大洞,姜云芷的秘密似乎不止一个。

明明从前她什么事情都会同自己讲。

可她聋哑之症好了,她什么都没说。

更是不知何时,藏了毒药。

大夫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老朽不知。」

「今日情形,实在是有太多的药石相似。」

谢庭川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

他挥了挥手,让下人将其送了出去。

而后又坐在床前,心里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攫住。

明明已经找到待产的产妇,为何却出了这种事。

姜云芷为何这样傻,即便不考虑自己,她为何也不肯考虑考虑那孩子?

如今,她死了,孩子也没了……

这屋里,还是熟悉的样子。

可那暗里,却有什么东西变了,像是随着姜云芷一同去了。

谢庭川的胸腔被一股巨大的闭上填满,还带着一些后悔。

当初,若是自己没有将那句话说出口,会不会就不一样?

姜云芷和孩子,是不是也会安然无恙。

谢庭川眼前又浮现出昨日的情形。

她那灵动生气的模样,与现在和以往都是不一样的。

是那样的招人怜爱……

现在,一切都没了。

倏地,谢庭川感觉四肢已经没了力气,眼睛也变得有些模糊。

唯有那清晰心痛席卷全身。

是他,害死了姜云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