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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意外夭折,原因让人吃惊

2024-02-01文化

第五十四回

李清泉和秀子分别抱着一对双胞胎,坐在四合院内的葡萄架下。吴雨声用三角架支着一台老式照相机,替他们拍了一张全家福相片。

他拍好相片,收起三角架和相机,从李清泉怀中抱过大宝,说这两个小宝贝太可爱了,等相片印出来给竹韵寄去,她一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

秀子开玩笑说,竹韵也快生了,如果生下女儿,将来给大宝做媳妇。他连声说好,想到很快要当父亲,心里说不出的兴奋。

他们正聊得高兴,吴文匆匆赶到,递给他一份电报,说是安庆发来的加急电报。他撕开封皮,抽出电文一看,顿时愣在那儿。秀子发现他表情不对,连忙问出了什么事。他伤心地告诉她,竹韵流产了。

原来小桃红在赵公子那边没有打听到确切情况,为了尽快找到汪家被害的证据,想起承信堂书房阁楼上藏了许多书信和吴家先人留下的文稿。

雨声爷爷吴秋桐写得一手好字,酷爱吟诗作画,不但留下许多诗文字画,而且留下不少杂记。她曾见过其中一些日记,以工整的小楷记下当时发生的人和事,也许这里面能找到汪家被害的线索。一天下午,她爬上阁楼,企图在吴秋桐留下的文稿中找到蛛丝马迹。

阁楼上堆满书和各种文稿,数量惊人。地下放满了许多大木箱,有的上了锁,有的没上锁。她信手打开一个木箱,里面除了书,还有文稿字画和厚厚的账本。她不顾一切地在木箱里翻找,居然找到一本吴秋桐的诗稿。

她打开诗稿,除了老人写的诗,还有一些简单的记事,没有任何发现。她坐在箱盖上,一本本地翻阅。她看得入神,突然听见有人叫她。她慌忙放下书,合上箱盖,轻轻走到门边,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子,听出是丫头小芳的声音,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芳手里捏着吴少爷从北京发回的电报,四处找她。她一边叫「二太太」,一边跑进书房。发现二太太不在,她转身走出书房,去别处找她。

小桃红躲在阁楼上,估计小芳有急事找她。小芳离开后,她打开阁楼房门,上了锁,匆匆跑下楼梯。眼看快到地面,她脚下突然一滑,从楼梯上摔下。

她挣扎着从地下爬起,顿时觉得腹部疼痛难忍,双手捂着肚子,蹲在地下痛苦地呻吟。佣人听见动静走进书房,发现她躺在楼梯口,慌忙叫来其他佣人,七手八脚将她抬回睡房。当天晚上,她流产了。

李清泉夫妇听说小桃红流产了,站在那儿面面相觑,半天不说话。不是不想说,实在不知说什么好。吴雨声内心痛惜不已,双手将电文揉成一团,眼里噙着泪水,站在那儿发呆。

李清泉伸手抚摸他的肩膀,低声安慰道:「这是谁也想不到的意外,你想开点,来日方长,你和竹韵都很年轻……」

「怪我,都怪我,我不该让她留在安庆。」

「你告假回去一趟,安慰安慰她。」

「只能如此了,这是我现在惟一能做的事。」他强忍悲痛说。李清泉吩咐吴文,让他去天桥火车站买好车票,准备一下行李,明天他亲自送雨声上火车。

吴文走后,吴雨声想起手头上的军火案,觉得现在走似乎不合时宜,低声对李清泉说:「我走了,军火采购案交给谁?」李清泉表示情况紧急,管不了那么多,他先回去再说。

「清泉,这不是一般的军购案。」吴雨声竭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你是处长,出了差错怎么办?你想好了,一定要交给信得过的人。有关这件事,不但外务部和军部意见相左,甚至总理府和总统府也看法不一,我们夹在中间两头为难,稍有不慎就会被人装进去。」

「其中利害我知道,所以才交给你办。现在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想留你也不能留啊。万不得已,我只能亲自处理。」

「处里的事已经够你忙了,何况后天你要陪次长去日本访问,哪里有时间处理这件事?」吴雨声这一问,将李清泉问住,半天说不出所以然来。吴雨声认真思索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这件事非同一般,决定让吴文先回去,他留在北京,等处理好军火采购一事后他再赶回去也不迟。

李清泉虽然表示赞同,但仍然担心邓竹韵。发生这种不幸,她肯定希望雨声尽快回她身边。

吴雨声认为她一向深明大义,「她不会怪我,更不会怪你。事情已经发生,我回去也无力回天,只能安慰她,晚几天早几天并无太大影响。」李清泉紧紧握住他的手,十分感动地:「雨声!你能为我分忧,当然再好不过。但这样做,我实在于心有愧啊!」

小桃红躺在床上,哭得像个泪人。先前,她一心想弄死腹中的胎儿,偏偏怎么作践自己也不管用。此刻当真失去了胎儿,她突然觉得自己是罪人,是谋杀自己亲生孩子的凶手。翠花坐在床边,握住她的双手,拼命安慰她,要她千万保重身体。小桃红抬起泪眼哭着说:「不知前世作了什么孽啊!轻轻摔了一下,孩子就没了……」

「我知道你心里疼孩子,你还年轻,将来会有的。我保证你将来生一大群儿女。」

「不会有将来,也不会再有了。」她摇摇头,前言不搭后语地冒出一句。这一语双关的话只有她心里清楚,别人不明白,翠花吃惊地看着她。

面对翠花吃惊的眼神,她想说什么又忍住。事到如今她能说什么?既不能说出她的身世之谜,更不能告诉她吴家是汪家不共戴天的仇人。

吴雨声拍来电报,说他很快回来。她既想他回来,又怕他回来。他是她深爱的人,他能回来,和她一起分担她的不幸,多少会减轻一些内心的痛苦。

另一方面,他爷爷是陷害汪家的凶手,而他是她丈夫,他回到她身边后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她做不到。将这件事和盘托出,统统告诉他,显然更不行。到底怎么办,她想来想去,也许惟一的办法是趁他没回来之前,索性一走了之,离开吴家。

小桃红流产在吴家引起极大震动。吴庭峰非常恼火,除了骂她不守妇道,不听医生的吩咐,到处乱跑,酿成大祸外,同时埋怨妻子和潘氏没有照看好。婆媳俩心里委屈,嘴上却不敢反驳。

总之,吴府上下,因为二太太流产人人忧心沮丧,只有一个人例外,她便是陈巧妹。出事后的当天晚上,她独自来到前大街茶楼,坐在一张桌子旁,一边嗑瓜子一边听黄梅戏。

朱顺走过来,指着她身边的凳子:「没人吧?」

「朱管家!你也来听戏了?」她拖出凳子让他就坐,同时抓一把瓜子放到他面前。他坐下,没话找话地说,缺了你们家二太太,戏差多了吧。她瞟他一眼,不以为然地说翠花不比二太太差多少。

他俩边看戏边聊天。她年轻,长得有几分姿色,他早就注意到这一点,但凡有姿色的年轻女人,总引起他的关注。他有意与她套近乎,除了她长得漂亮,还有一个原因。她嘴快,没脑子,和她在一起,总能从她嘴里了解到有关吴家的情况。

由于刘吴两家交恶,加上是商场上的对手,刘少爷非常关注吴家一举一动,他本能地觉得她早晚能派上用场。她所以愿意和他接近,因为他长得帅,讨人喜欢,加上他是刘府大管家,说不定什么时候有事求到他,与他保持关系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朱顺问起她老家在哪里。她说在潜山县下属罗家岭。他连忙说他也是罗家岭人,怪不得听她口音非常熟悉。

她说他骗人。他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他老家住在镇外溪口乡下朱村。她瞪大眼睛问他:你们村山后是不是有一座佛光寺?他吃惊地反问,你怎么晓得。她告诉他我们家住陈村,和你们朱村隔一条河,你们在河西,我们在河东,我们去庙里敬香都要经过你们下朱村。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何况他们两家住得这么近,简直可以称为邻居。两人不约而同地感叹,天下有这么巧的事,偌大的安庆近20万人,他们能在这里碰到,简直不可思议。

同是老乡,一下子拉近了他们的距离,谈起各自家中的情况,双方都很兴奋。

他问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她说哥哥早年病故,家里只剩下父母两个老人。他问她,为什么不想把他们接到城里来享享福。

她无奈地说,一个当丫头的,哪里有许多钱接他们来。他说你是大太太从娘家带来的领班丫头,与一般丫头不同。「领班又怎样,无非月例钱多出两块大洋,这点钱算什么。」「话又说回来,其实你也不用着急,用不了多久,吴少爷纳你为妾,再接二老来城里也不晚。」他讨好地说。

这番话说到她痛处,她低下头不说话。他看出她不高兴,问她是不是不愿意在吴家做妾。她不说想,也不说不想,反过来问他:「听人讲,现在不作兴纳妾。」「谁讲的。临时政府公布的大法里写得清清楚楚,男人不可娶几房妻子,但可以纳妾。」「真的这么写了?」她多少有些诧异。

「不信你去律师行问问。」她见他一脸认真,显然不像骗她。联想起小桃红因为怀孕去不了北京,少爷仍然不让她去北京的情况,心里涌出一股怨恨,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你这一说我明白了,都是她使的坏!」

「你说什么?谁使坏了?」他好奇地问。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接下来说了二太太一大堆坏话。说她不懂规矩,不守妇道,十足的狐狸精,专会迷男人。仗着少爷宠她,不但对下人非常刻薄,甚至连大太太也欺侮等等。

朱顺何等聪明,将她前后言语联系在一起,很快明白她所说的人肯定指小桃红。对此他并不奇怪,因为吴少爷娶小桃红当二太太,她没戏了,所以恨她。为了让她高兴,他故意附和她说,小桃红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个女戏子。

「说得对,一个下贱的女戏子,却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她将「我们」两个字咬得特别响,好像她和朱顺同属于有身份的人,被这个没身份的人欺侮。

她越说越来劲,最后幸灾乐祸地告诉他,恶有恶报,二太太小产了。小桃红流产的消息令朱顺十分吃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在陈巧妹身上,他看到妒忌所产生的仇恨,这是一种极其可怕的力量!

未完待续......

*本书内容由作家授权本号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