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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土著,泡饭刻在基因里

2024-01-09美食

上海土著,泡饭刻在基因里

朋友说现在上海饭店里最时髦的菜式是宝总泡饭:泡饭是用干贝煮的,旁边配九宫格装小菜,派头不要太足。

在2024年上海的饭店里,一碗泡饭的价格是68块。

我跟老田说确实长远没有吃过泡饭了,他搓着手说:照这两天的大盘行情来看,以后也许只能吃泡饭了。

。。。。。

小辰光姆妈喜欢拿泡饭当早餐,前一晚的隔夜饭装在电饭煲里,盛一点出来用水烧一烧。

泡饭的配菜通常只有一种,是从菜场买回来的散装酱菜,卖酱菜的摊头上放一只只敞口塑料袋,里面装各色酱瓜菜式,自己挑选。

酱菜分甜口和咸口,姆妈喜欢吃一种长得像螺丝一样的酱瓜,我喜欢吃什锦菜,问爸爸要吃哪一种,他说什么都可以。

爸爸一直都是什么都可以。

酱瓜摊有一只竖着的桶,里面装的是咸菜,摊主戴着橡胶手套从桶里抽出一颗湿哒哒的咸菜,跟姆妈说是自己家里腌的,米道霞气好。

我喜欢吃咸毛豆,但姆妈不让多吃,说这两样东西都是发的,她给我买几袋斜桥榨菜,渐渐发现,榨菜可能是中餐里最百搭的单品。

现在好像看不到这种包装了

现在已经看不到这样的酱菜摊了,酱瓜也统一装在真空玻璃瓶里了,去年生病的时候买了一罐,但没有小时候的好吃了。

偶尔姆妈也会去超市买黄泥螺配泡饭,但黄泥螺贵,不舍得经常买。那时候爸爸单位会发超市储值卡,姆妈充公后就会买一罐黄泥螺。

我跟姆妈说,以后有钞票了,阿拉每天都吃黄泥螺。现在吃得起黄泥螺了,但姆妈肠胃不好,倒不敢吃了。

早上起来,姆妈已经把泡饭端到桌上了,用另一只碗盛酱瓜,有时候是姨妈从高邮带回来的咸蛋。

我去学校读书是不必吃泡饭的,因为泡饭不抵饿,也没有营养,但我喜欢吃咸蛋黄,于是用筷子把蛋黄掏出来吃掉。

爸爸要吃两大碗泡饭,他把碗捧起来,呼啦呼啦几口就吃光了,用热毛巾揩把脸,夹一只黑包出门上班。

收音机里在播早间新闻,爸爸一走我就把它调成音乐频道,姆妈催我动作快点,吃完饭奥扫去学校。

这些记忆回想起来依然珍贵,结婚以后少有机会再同姆妈和爸爸一道吃早饭,那呼啦啦吃泡饭的声音也很少听到了。

前几天早上吃锅贴的时候我和小田说,以前每次去我的外婆家住,她都会给我做油煎馄饨当早饭。

我喊外婆一道来吃馄饨,她摆手,还是习惯吃泡饭,从洗的发亮的玻璃罐子里拨出两块酱菜。

外婆家所有的东西都擦得蹭光发亮,她小小的身影坐在灶间,看到我进来,就问我中午要吃什么小菜。

外婆很少和小孩聊天,每次看到都问一句学校读书好不好,然后就是问要吃什么小菜,她对每个人的爱都融进菜里。

我跟朋友说,酒店里的泡饭就不去吃了。上海人记忆里的那碗泡饭,一定是笃笃定定坐在家里台面,配酱菜或者一块玫瑰腐乳,你以为身边的人永远都会在身边。

上海最迷人的从来不是考究和精致,而是像泡饭一样热气腾腾的市井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