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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声划破了傍晚的宁静
，我抓起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父亲」两个字。那一刻， 我心头莫名一紧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喂，爸，怎么了？」我的声音微微颤抖。
电话那头，父亲的声音嘶哑而陌生， 「阿远 ，你妈……你妈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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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手中的手机滑落，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妈她……前几天还好好的……」
我脑海中浮现出母亲慈祥的笑容， 她做的红烧鱼 ， 她唠叨我穿衣吃饭的场景……这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怎么突然就……
「医生说是……说是……」父亲的声音哽咽着，断断续续。
「医生说什么？」我强忍着悲痛，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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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你妈走的时候，屋里……屋里……」父亲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难以启齿。
我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一种莫名的恐惧蔓延开来。
「爸
， 你别急 ， 慢慢说 ，医生到底说什么了？」我努力保持着冷静，安慰着父亲。「医生说……你妈走的时候， 屋里屎尿一地 ，身上也有很多伤痕， 怀疑……怀疑……」父亲终于说出了口 ，声音颤抖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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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什么？」我追问道，心中隐隐不安。
「怀疑……你妈是被虐待致死的……」父亲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一把利刃刺痛了我的心脏。
虐待？这怎么可能？！我的母亲
， 一个勤劳善良 ， 任劳任怨的女人 ，怎么会被虐待？是谁？是谁如此狠毒？我挂断电话，脑海中一片混乱。我无法相信父亲的话， 也无法接受母亲已经离开的事实。我拼命告诉自己 ，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 只是一场噩梦 ，一场可怕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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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跌跌撞撞地冲出门，拦下一辆出租车， 直奔父母家。一路上 ， 我的心像被撕裂般疼痛 ，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多么希望 ，这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我的母亲，她还好好的活着……
出租车停在熟悉的小区门口，我却迟迟不敢迈出车门。恐惧、悲伤、疑惑，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几乎将我淹没。我深吸一口气 ， 推开车门 ，跌跌撞撞地跑进楼道。
家门口，父亲颓然地坐在台阶上，两鬓斑白， 脸上满是泪痕。看到我 ， 他颤抖着嘴唇 ，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
我走进房间
， 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一片狼藉，家具凌乱，地上散落着各种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味道。我强忍着不适， 走到母亲的房间 ，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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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静静地躺在床上， 盖着白布 ，原本红润的脸色 now 苍白如纸， 毫无生气。我颤抖着手 ，轻轻掀开白布，母亲消瘦的面容上带着一丝痛苦，身上依稀可见一些青紫的痕迹。
我的心仿佛被刀割一般疼痛，泪水夺眶而出。这真的是我的母亲吗？那个曾经温柔慈祥，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的母亲？
「阿远
，你来了……」父亲的声音嘶哑而无力，他走到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医生说， 你妈身上有很多伤 ，怀疑……怀疑……」「怀疑什么？」我红着眼睛，声音哽咽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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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你妈是被家暴……」父亲艰难地说出口，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自责。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猛地摇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妈她……她怎么会被家暴？是谁？是谁干的？！」
「医生说， 你妈身上很多伤都是旧伤 ，有些已经很久了……」父亲的声音越来越低， 仿佛在自言自语 ，「我……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也无法言语。我无法相信， 我的母亲 ，竟然长期遭受着家暴，而我， 作为她的孩子 ，竟然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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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跌坐在地上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恨自己的粗心，恨自己的无能，更恨那个施暴者，恨他残忍地夺走了我母亲的生命！「阿远
， 你别这样 ，你妈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父亲将我扶起来， 声音颤抖着 ，「我们……我们一定要找出凶手，为你妈讨回公道！」我抬起头
，看着父亲通红的双眼， 心中燃起了一团熊熊烈火。我要找出凶手 ，我要让他血债血偿！为了查明真相
， 我开始走访邻居 ，询问母亲生前的情况。然而，邻居们对母亲的印象大多是「孤僻」、「古怪」，很少有人和她有过多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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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啊
，她这几年很少出门，也不和人说话， 我们也不太清楚她的情况。」一位邻居阿姨告诉我 ， 「不过 ，我偶尔听到她家里传来争吵声，好像是她和她丈夫在吵架。」「争吵？」我抓住了一丝线索，「您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邻居阿姨摇了摇头， 「不过 ， 我听说她丈夫脾气不太好 ，以前好像还动手打过她……」
听到这里，我的心猛地一沉。难道，真的是父亲家暴了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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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邻居的话，心中五味杂陈。父亲的暴躁脾气我是知道的， 小时候 ， 他也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对母亲发火 ，甚至动手。但近年来，随着我逐渐长大， 父亲的脾气似乎收敛了许多 ，对母亲也更加体贴，所以我从未想过家暴的事情会发生在他们之间。
为了查明真相
， 我找到了母亲的主治医生秋白。秋白医生是一位和蔼可亲的中年女性 ，她告诉我， 母亲生前患有严重的抑郁症 ，并且伴有阿尔茨海默病的早期症状。「阿尔茨海默病？」我惊呼出声，「可是我妈才五十多岁啊！」
「阿尔茨海默病并非老年人的专属疾病
，」秋白医生耐心地解释道，「近年来， 早发性阿尔茨海默病的病例也越来越多。你母亲的症状比较隐蔽 ， 早期可能只是记忆力减退、情绪波动等 ，很容易被误解为更年期综合征或者其他心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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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白医生的话让我如遭雷击。原来
，母亲这些年来的反常行为， 并非刻意疏远我们 ，而是因为疾病的折磨！而我， 却一直误解她 ，甚至怨恨她……「那……我母亲身上的伤……」我哽咽着问道，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你母亲身上的伤，有些是旧伤，有些是新伤， 」秋白医生顿了顿 ， 说道 ， 「根据我的判断 ，新伤应该是她自己造成的。」
「自己造成的？」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秋白医生，「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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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茨海默病患者在病情发展到一定程度时
， 会出现认知障碍、行为失控等症状 ， 甚至会伤害自己或他人。」秋白医生解释道 ，「你母亲身上的伤痕，很可能就是她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自己抓挠或者碰撞造成的。」秋白医生的话解开了我心中最大的疑惑， 但也让我更加心痛。原来 ，母亲生前不仅要忍受病痛的折磨，还要承受我 的误解和怨恨。而我， 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 直到她离开 ，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和无知。
我回到家，看到父亲正默默地整理着母亲的遗物。他的眼眶红肿，脸上满是悲伤和自责。
「阿远
，你回来了。」父亲看到我，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 「我找到你妈以前写给你的信 ，你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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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信，信纸已经泛黄， 上面是母亲娟秀的字迹。信中 ，母亲诉说着对我的爱，对家庭的眷恋， 以及对未来的期许。字里行间 ，充满了母爱的温暖和力量。
「阿远
， 妈妈希望你快乐 ， 希望你健康 ，希望你能够实现自己的梦想……」读着母亲的信
，我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我终于明白， 无论我做什么 ，母亲的爱永远都不会改变。我走到父亲身边，轻轻抱住他，父子俩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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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离去， 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我明白了亲情的可贵 ，明白了沟通的重要性， 更明白了生命的脆弱。我要珍惜眼前人 ， 珍惜每一段感情 ，不让遗憾再次发生。
我和父亲， 就这样在母亲的遗物中 ， 度过了无比漫长的一个夜晚。那些泛黄的照片 ，那些充满回忆的旧物， 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母亲的爱 ，也提醒着我们曾经的疏忽。
料理完母亲的后事，我搬回了父母家， 陪伴在父亲身边。父亲苍老了许多 ， 沉默也多了许多。他常常一个人坐在母亲生前最爱的摇椅上 ，望着窗外发呆， 眼神空洞 ，仿佛失去了灵魂。
我知道， 父亲是在自责 ， 自责自己没有早点发现妻子的异常 ， 自责自己没有给予妻子足够的关心和照顾。他将自己封闭在愧疚和痛苦中 ，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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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帮助父亲走出阴霾，我开始主动和他聊天， 聊母亲生前的点点滴滴 ，聊我们一家三口曾经的快乐时光。我翻出母亲的相册，一张一张地讲给父亲听，那些照片里， 有母亲灿烂的笑容 ， 有我们一家三口幸福的合影 ，也有母亲独自一人时的落寞身影。
每当这时
，父亲总是红着眼眶，仔细聆听， 偶尔也会露出些许微笑。我知道 ，那些美好的回忆， 是他心灵的慰藉 ，也是他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我陪着父亲去给母亲扫墓
，墓碑上，母亲的照片依然是那样慈祥和蔼。我们摆上母亲生前最爱的百合花， 默默地祈祷 ，希望她在另一个世界能够安宁快乐。「阿兰
，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阿远的。」父亲对着墓碑轻声说道，声音哽咽， 「你也要好好的 ，不要再担心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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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父亲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愧疚和自责， 他选择带着对母亲的爱和思念 ，勇敢地继续生活下去。生活还在继续
， 日子一天天过去 ， 我和父亲渐渐从失去母亲的悲痛中走了出来。我们更加珍惜彼此 ，也更加珍惜生命。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
， 我总会想起母亲 ，想起她温柔的笑容，想起她温暖的怀抱。我知道，她一直都在我身边，从未离去。而我，也会带着对母亲的爱和思念，勇敢地走下去，活出精彩的人生，告慰她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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