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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趁着还清醒，把钱和房子分了吧。」
一句话砸进了安静的病房，空气瞬间凝滞，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模糊了。
我妈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我姐站在她床边，一脸正经，好像这不过是她随口的一句话。我愣在原地，握着水杯的手指僵硬无力，水慢慢地从杯口溢出来，滴到我的鞋上。
「姐，你说什么？」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声音有些发抖。
「我说，妈趁着还清醒，赶紧把钱和房子分了。」我姐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得让我觉得 不可思议 。
她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就像是讨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家务事，丝毫没有掩饰她的急切。病房外的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混杂着护士推着药车经过时轻轻的车轮声，但此刻所有声音都显得那么遥远。我的脑袋里，似乎无法理解我姐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提这种事情。
「姐，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妈还在生病……」我极力压住心头的愤怒，话还没说完，却被她打断。
「你知道妈的身体状况，她的病情我们都清楚。趁着她还能做决定，早点把这些事情安排妥当，免得将来麻烦。」我姐瞥了我一眼，语气依旧冷静，但她眼中那股急切的光却让我心里一阵寒冷。
我妈闭着眼睛，似乎在听，又似乎没有听到。我不敢去看她的脸，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我知道，她这些天来一直在和病痛作斗争，她不愿意在我们面前表现出任何的软弱。可现在，姐竟然就在她面前，毫不避讳地讨论这些。
「你这样说，妈会伤心的。」我声音有些发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伤心？妈现在最需要的是安心。你想过没有，万一她哪天不在了，咱们怎么办？这些财产不早点分清楚，咱们兄妹几个到时候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我姐冷笑了一声，眼中带着几分不屑。
她的话像一把尖刀，刺进了我的心里。我想反驳，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知道她的意思，也知道她的担忧，但我无法接受她这样的 冷酷无情 。我曾经以为，家人之间的感情应该是最重要的，可是现在，这一切似乎都被钱和房子蒙上了阴影。
我姐叫张丽，比我大五岁，从小她就是家里的「女强人」。她聪明、能干，总是能在各种场合 游刃有余 地应对一切。她考上了重点大学，毕业后进入了一家知名外企工作，几年时间里便爬到了公司管理层的位置。家里人一直以她为骄傲，我也一直以为她是那种冷静理智但绝不会冷漠无情的人。可今天，她的这些话让我开始她。
「你这是在逼妈吗？」我忍不住问。
「逼？我这可是为她好。你不觉得吗？妈心里一直有个结，她担心我们这些孩子将来因为财产问题闹翻。所以，我是希望能早点把这些事情敲定，好让她安心。」张丽的语气坚定，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话有多么残忍。
「丽，你这样做不怕让妈伤心吗？」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二哥张强终于开口了。他站在窗边，眉头紧锁，目光复杂。
二哥张强今年，比我大十岁。他是家里的「老实人」，性格温和，不喜欢争执，总是默默地做事，仿佛家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结婚早，孩子都上了高中，平时工作忙，很少回家。可这次，听说妈妈生病了，他还是赶了回来。
「强哥，我知道你不爱管这些事，但这事儿不能不管。」张丽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妈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张强皱眉，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强哥，你不明白。妈的病你也看到了，她现在虽然还能说话，但你敢保证她以后还能做主吗？我们总不能等到她完全不清醒了再来处理这些事情吧？那样她就更痛苦了。」张丽的态度依然坚决，仿佛在她眼里，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理智来解决。
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我知道，她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妈妈的病情的确很严重，医生也说过她的时间可能不多了。但我无法接受她这种冷冰冰的态度，仿佛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后的决定，而没有任何感情掺杂其中。
就在我感到无措时，妈妈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缓慢地在我们几个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张丽身上，眼神中有些复杂的情绪。
「丽，你说得对。」妈妈的声音虚弱却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用尽全力。
我瞬间愣住了，心里。我本以为妈妈会拒绝这种提议，毕竟她一向是那种讲感情的人，可是现在，她竟然同意了张丽的想法。
「妈，您……」 我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妈，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张丽的表情终于柔和了一些，她走到妈妈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中多了几分温情。
妈妈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似乎在回应她。我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有些酸涩。
「丽，你来处理吧。」妈妈，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张丽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我和张强。「既然妈都同意了，那我们就把事情办妥。强哥，弟弟，咱们几个抽个时间好好谈谈，把财产分配的事情定下来。」
我和张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或许在这一刻，我们都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场关于财产的讨论，而是对整个家庭关系的重新审视。财产分配的话题像是一颗炸弹，在我们原本平静的生活中引爆了。而我们，也不得不面对这场的风暴。
走出病房时，我的得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张丽和张强走在前面，边走边低声讨论着什么，而我则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感到自己仿佛被隔离在了他们的世界之外。我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这个家将不再平静。
回到家里，张丽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我和张强坐在她对面，彼此都沉默着。我知道，我们都不愿意开这个口，但张丽似乎并没有这种顾虑。
「喂，老公，你联系一下那边的律师，安排个时间，最好是这周末，我们要讨论一下分财产的事情。」 张丽一边说话，一边用另一只手翻看手机里的备忘录，仿佛在安排一个普通的工作会议。
她挂了电话后，抬头看了我和张强一眼。「我已经联系了律师，到时候他会过来帮忙起草协议。咱们兄妹几个把妈的意思落实好，省得以后出问题。」
「丽，你不觉得这样做太过分了吗？」 张强终于忍不住开口，眉头紧锁，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
「过分？强哥，我是在为大家着想。」 张丽的眼神冷静得让人发寒，「你想过没有，妈的财产如果不分好，万一她走了，咱们几个到时候闹起来，岂不是让妈走得也不安心？」
「可是……」 张强还想说什么，但被张丽打断。
「强哥，我知道你不愿意面对这些事情，可这就是现实。与其到时候我们几个为了一点财产闹翻天，不如现在把事情说清楚，省得大家以后尴尬。」
我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一阵烦躁。我一直认为，家庭的温暖和亲情应该是最重要的，可现在，张丽的态度让我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她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强调现实的残酷，但却忽略了感情的存在。她似乎只关心事情的结果，而不在意过程中的情感冲突。
「丽，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是要和妈再商量一下，毕竟她才是决定的人。」 我终于开口，虽然语气有些犹豫，但我还是希望能为妈妈争取一些自主权。
张丽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耐烦。「弟弟，妈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她同意我们处理这些事情，是因为她也不想再担心了。你别再拖延了，这对大家都没好处。」
我沉默了片刻，最终没再说什么。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张丽都有她的理由，而这些理由也的确让人无从反驳。可是，我心里的那份纠结和痛苦，却始终无法消散。
就在我们三个人各自沉思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张强起身去开门，我坐在沙发上， 心不在焉 地看着茶几上的水杯，脑子里一片混乱。
「来了，快进来。」张强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二嫂李梅带着他们的儿子小强回来了。
李梅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平时总是，对谁都很和气。她走进客厅，看到我们三个坐在沙发上，微微一愣，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怎么了？你们几个在谈什么呢？」李梅笑着问道，语气轻松。
「没什么，刚在讨论一些家里的事情。」张丽随口应道，语气平淡。
「哦，是吗？那我们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李梅笑着说，但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没事，正好你们来了，我们也该把事情摊开来说了。」张丽突然正色起来，目光在李梅和小强身上扫过。
「丽，你这是……」李梅有些愣住了，似乎没有料到张丽会突然说这种话。
「二嫂，既然你们也在这儿，那就一起商量吧。我们刚才在讨论妈的财产分配问题，丽姐觉得趁着妈还清醒，赶紧把这些事情定下来，省得以后出什么乱子。」我试图用稍微平和一点的语气解释，避免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李梅的脸色微微一变，她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目光在我和张丽之间游移了一下，似乎不太确定该怎么回应。
「这……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妈她……」李梅有些为难地开口，显然她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讨论这么敏感的话题。
「二嫂，我知道你不想面对这些，但咱们不能总是逃避现实。妈的病情我们都清楚，她现在还能做决定，趁着这个时候把事情安排好，对大家都好。」张丽的语气依旧坚定，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小强站在一旁，低着头 一言不发 ，似乎对这些话题。我看着他那稚嫩的脸庞，心里忍不住一阵叹息。或许他还不明白，这些大人的世界有多么复杂和冷酷。
「那……你们商量吧，我去做饭。」李梅最终没有再说什么，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走进了厨房。她显然不愿意参与这场讨论，但却也无法完全回避。
「好，那咱们继续。」张丽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切入正题。
「丽姐，妈的意思是什么？她有明确说过怎么分吗？」我试图让事情变得稍微有条理一点。
「妈的意思是，她手里有的这些钱，和这套房子，按照我们兄妹三个人平分。」张丽回答得很干脆，仿佛这是一个早已决定好的事情。
「平分？那房子怎么分？总不能拆成三块吧？」张强问道，他显然对这个提议有些不满。
「房子当然是卖掉，大家分钱。」张丽的回答依旧理智而冷静，仿佛在讨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商业决定。
「卖掉？那是妈住了一辈子的家，你怎么能说卖就卖？」张强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几分愤怒，他显然无法接受这个提议。
「强哥，房子是财产的一部分，不卖掉怎么分？难道你想让大家轮流住不成？」张丽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
「可是那是家，不是简单的财产。」张强有些激动，他显然还在，试图让这场讨论回归到更有人情味的轨道上。
「强哥，你要明白，现实就是这样。我们必须面对它，而不是躲避。」张丽的声音冷静得，她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强调理智，而完全忽略了感情。
「那你有没有想过，妈会怎么想？」张强不甘心地问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张丽沉默了片刻，随后叹了口气。「强哥，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妈她已经表态了。她不想我们几个将来为这些事情闹翻，所以她希望我们现在就把事情说清楚，让她走得安心。」
张强没有再说话，他的脸上写满了复杂的情绪，仿佛在努力消化张丽的话。我看着他们两个的争论，心里也异常复杂。张丽说得有道理，可是，为什么听起来却那么刺耳？难道，现实真的必须如此 冷酷无情 吗？
就在这时，李梅突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菜刀。她看了看我们几个，叹了口气：「丽，强哥，妈的事儿我不懂，你们决定就好。只是，我希望不管怎么分，大家都别伤了和气。」
她的话像是一剂冷水，瞬间浇灭了我们之间的争论。张丽和张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
客厅里的空气再度陷入沉闷，我盯着茶几上的水杯，想着接下来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这时，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
「我去开门。」张强起身，走过去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个，手里提着一个，。
「小王，怎么来了？」张强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显然有些意外。
「张哥，听说阿姨生病了，我来看看她。」男人笑得很温和，走进了客厅。他是张强的同事，大家平时关系不错。
「小王，坐吧，阿姨现在还在医院，我们刚从那边回来。」张强热情地招呼他坐下，显然是希望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小王点点头，把水果篮放在茶几上，随后看了看我们几个，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他迟疑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张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看你们几个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张丽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我能感觉到她的不耐烦，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李梅则端来几杯茶，递到每个人手上，努力让气氛变得轻松些。
「也没什么，就是聊点家里的事情。」张强的语气有些敷衍，显然不打算让小王参与到这个话题中。
小王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有再追问。他和张强寒暄了几句后，便借口要去公司加班，匆匆告辞离开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客厅里又恢复了先前的沉寂。我们几个依然僵持在沙发上，没有人愿意先开口打破这个沉默。
「既然大家都不想再争了，那就这样吧。妈的意思已经很明确，房子和钱都要分，咱们就按她的意思办。」张丽最终打破了沉默，声音冷静而坚决。
「丽姐，既然妈的意思是这样，那咱们就把细节定一下吧。」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顺着她的话。
张强抬起头，看了看我们，沉默了几秒，最终也点了点头：「好吧，既然妈希望我们分清楚，那我们就尊重她的决定。」
张丽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紧绷稍微缓和了一些。她拿出手机，开始整理接下来的安排：「那这样，房子按照市场价卖掉，钱按照三个人平分。我们请个律师，正式签订协议，免得以后再有纠纷。」
李梅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没有。我，她心里肯定也有自己的想法，但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她一向是个懂事的人，总是在家庭矛盾中扮演调和的角色。
「弟弟，你觉得呢？这样分可以吗？」张丽抬头看向我，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
「可以，按你说的办吧。」我点了点头，心里虽然还有些犹豫，但也不想再纠缠下去。既然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或许这样也是最好的选择。
张丽又看向张强，等着他的表态。张强犹豫了一下，终于叹了口气：「行，咱们按妈的意思来吧。只要大家不伤和气，怎么分我都没意见。」
听到这话，张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那好，我这就联系律师，咱们尽快把协议签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都各自忙着处理这些事务。张丽效率很高，很快联系好了律师，并安排了见面时间。她甚至已经开始找中介咨询房子的估价和卖房的手续，仿佛她的掌控之中。
几天后，我们约在了律师事务所。张丽、张强和我坐在会议室里，面对着律师整理好的文件。律师是个的，戴着眼镜，表情严肃。
「这份协议是按照你们的要求起草的，房产和存款都按三个人平分，签了这份协议之后，任何一方不得再对财产分配提出异议。」律师边说边将文件递到我们面前。
张丽率先拿起笔， 干脆利落 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接着，她将文件递给了张强，张强犹豫了一下，最终也签了字。我拿起笔，手有些发抖，但还是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最后一笔画上去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但同时，又有一种说不清的空虚感。我们兄妹几个的这段纠葛，终于随着这份协议画上了句号。
走出律师事务所时，张丽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好了，事情终于解决了。」
张强也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我看着他们两个人，心里却并没有太多的喜悦。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现实吧。
几天后，妈妈的病情突然恶化，被紧急送进了ICU。我们几个赶到医院时，她已经 昏迷不醒 ，医生说她的情况非常危险，随时可能离开。
我站在ICU门外，透过玻璃窗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妈妈，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张丽和张强站在我身边，脸色凝重，谁也没有说话。
几个小时后，妈妈安静地走了。她没有留下任何话，仿佛已经对这个世界没有了留恋。
妈妈的葬礼办得很简单，我们兄妹几个默默地站在灵堂前，送她最后一程。葬礼结束后，我们一起回到了妈妈的老房子。那是我们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满是回忆。
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我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悲伤。那些争吵、那些纠葛，在妈妈离去的这一刻，似乎都变得。我们曾经为了所谓的现实而做出那么多冷酷的决定，可是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什么也。
张丽走到窗前，望着外面发呆。她或许也在反思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一切。张强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仿佛在回忆着过去的。
李梅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弟弟，别难过了，妈她走得很安详。」
我点了点头，努力压住心头的酸楚。我知道，李梅是对的，妈妈的离去或许是她的解脱，但对我们来说，却是永远的遗憾。
几天后，房子最终还是卖掉了，钱也按照协议分配到我们每个人的账户里。张丽回到了她的城市，继续她忙碌的工作；张强也回归了他平静的生活。我则搬进了新的公寓，开始了新的生活。
生活似乎又恢复了正常，可是，我知道，我们这个家，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妈妈的离去，不仅带走了她的一生，也带走了我们兄妹之间那份曾经单纯的感情。
或许，这就是现实吧。我们无法改变，也只能选择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