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野清的老婆都跟他离婚了,鬼子也在悬赏抓他,你现在还要怀疑他,这不让投降的人都寒了心吗?」
1942年5月初的一天晚上,115师的高层会议中,一位干部正在冲着时任师政委的罗荣桓发表意见。
他们讨论的这个「水野清」是个日本人,不但多次为八路军送过准确的情报,这次还在暴露前救回了26名被俘的八路军战士。
如今水野清已经走投无路,来投靠八路军,可罗荣桓却还是怀疑他,已经多次开会讨论,并暗中调查他。
会议上那位干部的顾虑也不无道理,罗荣桓是不是太过多疑了?这个「水野清」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1942年3月的一天晚上,山东沂水县八路军115师的驻地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有节奏的鸟叫声。
值班的哨兵知道是暗哨发来的警示,忙通知警卫排做好准备。
不一会儿,20多个衣衫褴褛的人出现在茫茫夜色里,为首的竟然是个穿着日本军服的人。
看到警卫排举枪冲了出来,为首的赶忙笑着说:「误会啦,我是八路军的好朋友,叫水野清,这些战友都是我救出来的!」
警卫排长不敢怠慢,赶紧逐级上报,竟然惊动了师级首长。
事出突然,一时半会儿搞不清真相,师政委罗荣桓传出命令:找个独立的院子好好招待,慢慢询问原因,查清这些被俘战士都是哪个团的。
经过调查,这26名确实是在前阵子的「反扫荡」战斗中被俘的115师战士。
而这位「水野清」更是八路军的老朋友了,虽然从未谋面,却曾经给115师送过几份重要情报。
早在1941年10月,日军出动数万兵力,「扫荡」沂蒙山根据地,115师主力在沂水地区陷入敌人包围。
就在这时,一份署名「水野清」的情报送到了115师师部,上面画着日军在南部和西部的军事布防,包括各层军官的详细信息和武器配备,连进攻时间和路线都标的清清楚楚。
师首长将各方面收集来的信息进行比对,确定这份情报是真的。
然而罗荣桓这时却发出了疑问:既然这人能搞到南部和西部详细的情报,却为何对东部一字不提呢?
罗荣桓提出的疑虑没有被继续讨论,由于时间紧迫,师部决定向敌人防守薄弱的南部突围。
最终,115师成功跳出敌人的包围圈,来到临沂以南。
日军扫荡结束后,115师再次返回沂水地区,继续同日军斗争。
没过多久,署名为「水野清」的情报再次送到师部,情报上说「铜井据点」的日军被调到临沂布防,据点空虚,只有5名日军和200余伪军。
下面还附上一份据点平面图,详细记录着布防情况和火力配备,甚至连防守薄弱的突破口都重点标注了出来。
「铜井据点」在沂水县城南边35公里,属于咽喉地带,原本驻扎着50名日军和600余名伪军,一方面强占着铜井金矿,一方面截断115师与南部的联系。
115师早就想拔掉这颗钉子,无奈只有缴获的两门92式步兵炮,弹药还有限,再加上日军炮火支援很快,强行攻坚往往会得不偿失。
这次趁着敌人内部空虚,自然要赶紧行动,根据水野清的情报,115师用最小的伤亡,很快就解决了战斗,不但摧毁了据点,还缴获大量武器。
通过这两次的「情报交流」罗荣桓对水野清产生了兴趣,命令情报部门进行调查。
没想到一查,这个水野清还真是不简单。
早在1940年,水野清就活跃在鲁中地区,自称是「日本共产党员」,他医术不错,经常给当地百姓治病,还免费送药。
水野清说得一口流利的中文,还非常喜欢毛主席的【新民主主义论】,没事就跟别人交流心得。
当地的群众、干部和八路军战士都认为他是「国际友好人士」。
罗荣桓翻遍了地下党员传来的情报,只发现水野清的一处疑点: 他主张建立一个试验区,这里不让日伪军进驻,八路军也同样不要来,在试验区中的全是中日百姓,可以建立医疗、教育机构,实现真正的「中日友好」。
罗荣桓微微一笑,以他多年的斗争经验,敏锐地发现了问题,他决定亲自会一会这个所谓的「国际友好人士」。
1942年3月底的一天晚上,罗荣桓换上便服,来到水野清的住所。
简单的寒暄几句过后,罗荣桓突然开启了一连串的提问:「你是怎么搞到那些机密情报的?」「又是如何将26名八路军战士救出来的?」
面对突然发问,水野清毫不犹豫地做了解释:
他还在念医学院的时候就秘密加入了日共,前两年潜伏到日军济南司令部时,与一个名叫荒术信子的女日共建立了联系。
荒术信子是机要秘书,这些情报都是她冒死传出来的。
最近荒术信子遭到了怀疑,被隔离审查,水野清怕自己也暴露,干脆先跑到解放区。
出来的时候他还没有被怀疑,正赶上这26位八路军同志在城外干苦力,就伪造了一份调令,借口要带这些人进试验区当实验品,这才骗过敌人,将他们带了出来。
这一套解释回答的滴水不漏,却因太过完美了,恰恰让罗荣桓更加怀疑。
罗荣桓不动声色地安慰了他几句,就离开了他的住所,却暗中派人秘密监视。
这一监视可不得了,发现了水野清不少优点:每天准时出操训练,剩余时间总是手脚麻利地帮老乡干活,没事就高喊抗日口号,恨不得打到日本去。
罗荣桓觉得反常,特意在干部会议上将水野清拿出来讨论,但是很多同志都认为:如果仅凭这些,就对投降的人进行质疑,那会阻止住更多投降的脚步。
同志们的想法也不无道理,但罗荣桓是政委,对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对任何疑点都要保持警惕。
没几天,日军竟然在报纸上公开宣布「水野清叛国」,还要悬赏捉拿他,他的妻子也在报纸上宣布同他离婚。
看到报纸,罗荣桓终于露出笑意,又召开了一次会议,他将报纸往桌上一扔,说道:「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次,很多干部也明白过来,日军的表演确实有些过了。
之后的日子,随着日军再一次「扫荡」的到来,115师又开始转移。
然而奇怪的是,师部无论往哪走,最后都会与日军遭遇,几场战斗下来,损失不小。
罗荣桓马上怀疑到水野清的身上,他故意将部队分开转移,水野清跟随的那支部队果然又遭到敌人伏击,而另一支部队却什么事都没有。
罗荣桓派出两位老侦察员,悄悄脱离部队,暗中监视水野清的动向,终于发现了端倪。
侦察员发现,水野清每次随部队转移时,经过岔路口,总会假装蹲下系鞋带,在石头上或者草丛里摸一把就走。
老侦察员经验丰富,不去查看水野清做的记号,而是让一个人继续跟踪监视,另一人则暗中埋伏侦察。
果然过了一会儿,就来了一小队日军,在地上仔细搜索,发现记号后就用电台通知日军主力。
罗荣桓得知后大怒,可当地地下党员怎么也查不出水野清的底细,找不到他是间谍的证据。
无奈之下,罗荣桓只好向组织请示,请李克农帮忙。
李克农不愧为「特工之王」,他通过日军高层的关系很快查明了真相: 这个水野清是日军「六条会馆」的成员,专门负责打入八路军内部,窃取情报,曾用过如「松山植田」等多个假名,档案早就销毁了,真名谁也不知道。
罗荣桓马上派警卫排抓捕,不料水野清早有警觉,竟然刺伤了一个哨兵,提前出逃。
但他可能想多了,即便他有天大的能耐,也跑不出全民皆兵的115师的地盘。
没用半个小时,他就落网了。
罗荣桓亲自审问,没想到水野清竟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我为了加入共产党,被日本人恨透了,弄得妻离子散,你们还这样对我?」
又问他为何伤人潜逃,他还振振有词说自己是害怕八路军中了日军的「反间计」。
直到罗荣桓高喊一声:「松山植田!」水野清才傻了,低头不再说话。
经过审问,水野清很快就承认自己的间谍身份,妄图打入115师内部进行破坏。
但他的好梦到此结束了,等待他的将是人民的审判。
隐蔽战线也是作战中很重要的一环,打入敌人内部往往会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同样,敌人也会给我们派出大量间谍,亦或策反内部人员。
当年,我们 对外 有李克农带领的一众王牌特工和涉及到全球的情报网; 对内 又有罗荣桓这样高度警惕的指挥员,才使得敌人无机可乘,而我们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如今,新中国已经和平多年,时刻保持警惕的人是不是越来越少了?而像【亮剑】中朱子明那样的人是不是更多了呢?
即使是和平年代,「间谍」依然不得不防,他们会动用各种手段,从各个角落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