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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战玫瑰沈安娜红色的信仰11:打入国民党浙江省政府

2024-04-14历史

杭州是我国古都之一,与苏州齐名,素有人间天堂之称,其中尤以湖光山色,名胜古迹,遐迩闻名。我谨记党组织的嘱托,决心竭尽全力争取省政府机关录用。尽管我的速记技巧可以胜任,但仍夜以继日反复练习,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因此根本无心领略杭州美景。而入选省政府机关对于与我同去的两个男生来说,并非志在必得,因此他们练习不大用功,其中一个还喜欢喝酒,在省政府机关里影响很不好,这件事不知被什么人反映到秘书处一个科长那里。

一天,科长当着我的面,对两个男生说:「你们不好好练,还喝酒!」他指着其中一人的鼻子说:「你不喝酒就不能速记了?」可是他指错了对象。因为他态度很严厉,没喝酒的男生也不敢争辩。

我在一边想了想便笑着小声说:「不是他喝酒,科长您弄错了。」

这位科长见我好意地提醒,才知道骂错了人,他不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觉得好笑,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使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好好练习速记!」科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走了。

在此之前,浙江省政府一直没有速记人员,是新的省政府主席黄绍竑来了以后才提出要用速记的。

黄绍竑是广西人,属于「桂系」。他一开始拥蒋,后来反蒋,旋即又拥蒋,最后又反蒋。反反复复的行为,不仅反映了他的思想波动,也折射出当时形势的多变。黄绍竑是广西人,他的部下多为两广人氏。我就读的上海「南洋高商」学生多是华侨子弟,讲广东话的居多,所以我对黄绍竑以及那些部下带有浓重两广口音的国语,不但完全听得懂,而且能记录下来,而那两个男生对广式国语连听都比较困难,还谈何速记?我从小跟着父亲练字、作文,因此我整理出来的毛笔誊写的文稿字迹端正,文章通顺。加上我是有备而来,因此学习特别下功夫,加上我反应较快,速记能力明显比两个男生强。试用一个月后,我被录用,两位男生则被淘汰。

1935年1月,我正式进入国民党浙江省政府秘书处议事科(原称记录科) 担任速记员。后来,经王学文同志认定,我参加革命,成为中央特科领导下的成员,就从这时开始。

省政府在杭州梅花碑附近。每个正式职员都有一个徽章,进大门的时候,站岗的警卫看见戴徽章的都要敬礼。我第一次戴徽章去上班,不知道警卫敬礼时,自己该怎样还礼。于是我不露声色地站在一边观察。发现即使是年轻职员也都是趾高气扬点点头就过去了,我便学着别人的样子,目不斜视,昂首向前。警卫给我敬礼时,也装出很老练的样子点点头。我表面上看很老练,其实心里很紧张,很不自然。

后来我认识到,这种紧张与不自然并不完全来自初次面对警卫的敬礼,还来自对自己如何适应「白皮红心」的双重身份缺乏自信。镇静自如是装不出来的,未来的路还长着呢,自己还需要好好磨炼才行!

果然,需要磨炼的事情很多。第一次参加黄绍竑主持的省政府会议时,我进会场后,连自己的位置在哪里都不知道。到会的都是大员,一看那架势,我很有些不知所措,就在靠后面的一个凳子上坐下了。这时过来一个人,拉着我往前面走,我不知道这人是谁,也不知此人拉我是什么意思,我还停留在女学生的角色位置,并且觉得被一个陌生男人拉扯着,很不自在。

那人把我拉到黄绍竑身边,指着一个空位说:「你坐这里。」后来我知道,此人是省政府的秘书长。从此,我作为省政府的第一位速记员,在会场上有了自己的位置。

过去我从没接触过政府公文,不知公文格式是什么样的,也没想到应该向科长请教。第一次整理出来的速记稿不符合上报文稿规定的格式。因为炳勋速记采用的是从左至右横书的西文写法,所以我不假思索,就按照在速记学校传授的从左至右的横写格式,把会议记录整理出来,并送给议事科科长薛元燕审阅。我满以为会得到科长的肯定,没想到科长只看了一眼,就使劲皱起眉头。我知道科长不高兴了,但是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科长也不说话,另找了一份文件放在我面前,用手点点,那意思是:你自己看吧!

我一看才明白,是我把格式弄错了,当时中文的书写方式是从右至左,从上至下竖写。

我红着脸朝科长笑笑,默默地把那份会议记录拿回去重新抄了一遍。第二次拿给科长看时,科长没皱眉头,但也没表扬我。不过我心里还是很感谢这位厚道的科长给我留了面子,没有当众批评我。

议事科的办公室是一个大房间,四五个人在一起办公。科长朝南坐,用大办公桌。其他有速记员,收发员,油印员都用小桌子。朝东是一排铁皮柜及木质柜,柜子前面还一排长桌,上面放着蜡版和油印机。印的材料大都是会议议程、报告、决议及附件等等,都摆在那里。

我发现,科长在科员面前显得很威严,平时一般很少说话,只要他一皱眉头,大家就知道出问题了,都吓得不敢吭气。

我平时除了做会议速记,有时也起草一些一般性的公文。我吸取第一次的教训,不管写什么,一定要先请教薛科长。科长会很认真地告诉我,抬头怎么写,第一行怎么写,落款怎么写。经科长指点,我很快就掌握了一般公文的程式。

黄绍竑是个有文化的军人,他并不要求速记员原封不动地将口语整理成文,而喜欢在口头语言的基础上略为加工,成为简洁明了的书面语言。

薛元燕科长的古文功底很深,我整理的省主席讲话稿,经他润色后,更加简练准确。我在誊清时发现,薛科长锤炼语言的功夫非同一般,于是常常仔细琢磨,认真学习。

黄绍竑对我整理的讲话稿很满意,薛元燕从来不说是经他改过的。后来朱家骅接替黄绍竑当浙江省政府主席,当面夸奖我,我马上说:「那是科长润了色的。」朱家骅和薛元燕说我「不掠他人之美」,给他们留下了好印象,后来薛科长欣然认我做干女儿,朱家骅对我也格外器重。

我按照王学文的指示,逐渐在浙江省政府内站住了脚,姐姐伊娜,姐夫曰信,学兄明之,特别是「舅舅」王学文,都非常高兴。

我自1935年1月参加革命,实际上当时刚满19岁。一投身革命就在中央特科直接领导下,做秘密情报工作。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是受中央特科领导的,就连舒曰信和华明之也不知道,甚至新中国成立后,仍不知道。直到半个世纪之后的80年代,我们才知道当年我们属中央特科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