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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故事:瞿秋白

2024-04-13历史

瞿秋白同志一八九九年一月二十九日,诞生于江苏省常州市青果巷八桂堂天香楼。他生下来时,头发上有两个旋窝形的双顶,所以乳名叫阿双。

瞿秋白生长在没落的书香人家。父亲名世玮,字稚彬,信道教,能绘画,一直在家奉养瘫痪了的母亲。全家生活,一靠做知县的四伯父来接济,二靠大姑母送柴送米来维持。

瞿秋白的母亲金衡玉,是常州北门外大岸村广东盐运使金心芗的小女儿。她自幼跟教师在家读书,诗词歌赋很有根底。瞿秋白从小随母亲读书,六岁就能背诵诗词。

亲戚家的接济断绝之后,瞿秋白家租了祖母娘家的星聚堂后的九皋楼住。瞿秋白进私塾读书,改名为霜(或爽)。秋白就是霜的意思。

后来,家境愈过愈艰难,连房租也缴不起了,瞿秋白家只得搬到祠堂里住。当时,封建礼教深重,女人是不准进祠堂的。但她母亲为了照顾瞿秋白就近上小学读书,不顾族规和族人的反对,也搬到祠堂里去了。

觅度桥小学堂堂长庄苔甫,是个举人。他具有维新思想,主张废科举、办学堂。他请有真才实学的秀才当教师。还聘请了一位日本教师教博物。

有一天,日本教师做了解剖小狗的实验。瞿秋白懂得了科学知识,对好朋友说: 「我妈妈常说,为人,心要放在当中。其实,心脏是不在当中的。我妈妈是不了解心脏的位置啊。」

瞿秋白从小受艺术的薰陶。玄妙观的老道士常跟他讲龚子彬统军从云南带回一枝红梅插活了的故事。还领他去看红梅阁古春轩壁上他父亲画的一幅玄妙观全图。

瞿秋白从小生活困苦,他十分同情穷苦人。有次,在街上,碰见一个乞丐喊他「少爷」,伸手向他要钱。他掏出一把铜元放到乞丐手里,说:「老人家,我不是少爷,你可不要叫我「少爷'!」

有天,瞿秋白从外面回来,母亲见他身上穿的褂子没有了,问他,他说:「我给了一个冻得发抖的穷孩子哩。」

瞿秋白擅长篆刻,是从他六伯父那里学的。他少年时,给姓羊的好朋友刻了一枚图章。好朋友问他,为啥把羊角刻得那么大?他说: 「角大能克敌,角大能摧坚,角大能自卫。怎能不大?」

一天傍晚,瞿秋白和好朋友到东门外天宁寺里去玩。在幽静的亭园里,忽见一只老鹰攫取一只小鸟飞掠而过。瞿秋白感叹地说:「天地间,要是没有强盗,该多好啊!」

瞿秋白喜欢奕棋。有次,少了一个「马」,他就切了一段洋烛,刻上「马」字,和好朋友对奕。结果,瞿秋白胜了,他用老子的话说:「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瞿秋白小学没毕业,就考取了常州府中学堂预科。校长屠元博曾在日本加入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瞿秋白和张太雷等同学受他的影响,十分关心孙中山的反清革命。

辛亥革命爆发不久,满清王朝被推翻了。瞿秋白马上剪去辫子,高兴地跟母亲说:「皇帝倒了,辫子剪了!

可是,辛亥革命的胜利果实,被袁世凯篡夺了。这年,中秋节前,瞿秋白抱了一包母亲的嫁衣,送到当铺里去典当。他难过地跟好朋友说:「想不到革命胜利了,驽百姓连粥也喝不上!」

「双十节」到了。常州城里,学校、机关、店铺和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庆祝国庆。瞿秋白却在自己家门上,挂上一盏写了「国丧」两字的白灯笼。她妹妹看看不大好,取了下来。瞿秋白又把它挂了上去。

瞿秋白在中学读到最后一学期,因交不出学费而停学了。他的表姐夫就介绍他到无锡南门外江溪桥杨氏小学去当教员。

那年,瞿秋白的母亲四十二岁。全家七八口人嗷嗷待哺,连瘫在床上的婆母也不得不迁往杭州亲戚家里去住。后来,她为生活所逼,绝望地喝烈酒、吞火柴自尽。

瞿秋白赶回家去奔丧。典了房屋给母亲入殓,又无钱买地安葬。他悲凉地写下了【哭母】七绝一首:「亲到贫时不算亲,蓝衫添得泪痕新,此时饥寒无人管,落得灵前爱子身。」

从此以后,瞿秋白一家星散,妹妹轶群和五岁的弟弟阿谷住到舅舅家;弟弟阿森、阿垚寄居四伯父家。而流落到山东的父亲,早已栖身到道士观里去了。

瞿秋白的舅母同情他,典当了东西,借给他路费,让他到汉口去进武昌外国语学校学习。

一九一七年七月,瞿秋白考进了北京外交部俄文专修馆第二届甲级。学习期间,瞿秋白开始用俄文翻译托尔斯泰著的短篇小说。

一九一九年五月四日,中国人民掀起反对帝国主义凡尔赛和约的运动。瞿秋白和同学们一道参加示威大游行,沿途高呼「外争国权」、「内惩国贼」、「拒绝签字」、「废止二十一条」、「誓死争回青岛」等口号。

瞿秋白在学校里的威信很高,被同学们推选为俄文专修馆出席学生代表大会的代表。在请愿时,他和三十余位全体代表,被反动当局逮捕了。

没过多久,在全国学生声援下,反动当局不得不释放全体学生代表。瞿秋白有了政治觉悟,不久就参加了李大钊领导的社会主义研究小组,常去北京大学图书馆、青年会等住所秘密集会。学习和讨论如何救中国。

瞿秋白目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曹汝霖、陆宗舆、章宗祥等卖国贼奴颜媚外,他一连写几篇抨击反动当局的文章。国文教员把他写的文章送到学监处,瞿秋白受到了校方的记过处分。

可是,俄文专修馆的同学们,争相传看瞿秋白写的文章。没过多少时候,北京【时事日报】、【晨报】聘请瞿秋白作为中国的新闻记者去苏联访问。

瞿秋白去苏联前,南下济南,向住在道士观里的父亲告别。他说,他到被帝国主义封锁的苏联去,是为中国劳动人民谋求光明的路。他甘冒危险,随时准备牺牲。

瞿秋白写了常州诗人黄仲则的诗句,赠给父亲。他感慨父亲徒有一手好画,但一生无益于社会,活得没有价值。

一九二0年十月十六日,瞿秋白和俞颂华、李崇武乘火车离开北京赴苏联。在颠簸的旅途中,瞿秋白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困难,读了俄罗斯共产党的党纲、社会主义史等,并连续写了【饿乡纪程】、【新俄游记】、【赤都心史】。

当时,西伯利亚的铁道还未修好,瞿秋白等到了哈尔滨,在福顺旅馆住了两三个月。这时,他常到俄国人办的劳动大学听讲,心也早已飞向十月革命后的苏联。

火车过山海关,经奉天站,驶往满州里。瞿秋白看到火车站上的中国苦力,受尽日本人的压迫,就象是在日本境内。他愤然写道:「中国民族······,到今日才感受殖民地化的况味。受帝国主义切骨的痛苦,······」

到了赤塔,远东共和国交通总长沙都夫宣布:「中东 路,赤塔政府决定以条约的形式归还中国。·····」瞿秋白学习了列宁在一九二O年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上提出的民族与殖民地问题提纲,对此,才有了新的认识。

到了苏联,瞿秋白亲眼看到列宁领导的苏联共产党,依靠苏维埃政权,迅速战胜了饥馑和帝国主义武装干涉带来的严重困难,决心为共产主义献身。一九二二年二月,张太雷在莫斯科,介绍他参加了中国共产党。

瞿秋白先后到莫斯科出席远东民族代表大会和共产国际第四次代表大会。两次见到列宁,并幸福地和列宁合影留念。

一九二二年底,旅法勤工俭学学生萧三,从巴黎经柏林、里加,到莫斯科,来到了柳思大旅馆—共产国际第四次代表大会各国代表的住处。

当瞿秋白知道了旅法勤工俭学学生组织的「少年共产党」(即「社会主义青年团」),遇到了工作、学习、生活等方面的困难,便要萧三等到斯大林共产主义东方劳动大学来学习

当时,瞿秋白在斯大林共产主义东方劳动大学兼任助教和翻译。他带萧三到食堂去,用自己的饭票为他买饭。然后,把他安排在共产国际办公大楼底下的储藏室里暂时住下—因为那儿电灯彻夜通明,还有暖气。

过了一天,瞿秋白陪萧三来到了斯大林共产主义东方劳动大学。同学们来接萧三了。他们给萧三带来了学生制服、外出备用的「毡靴」,红军穿的大衣和帽子等。萧三生活在革命同志之间感到非常温暖。

不久,瞿秋白患了肺病。医生说他的肺已经烂了,顶多只能支持两、三年。瞿秋白听了,毫不介意,积极地从事革命工作,照常诲人不倦地讲课。

实在支持不住了,瞿秋白才到莫斯科近郊高山疗养院去疗养。他跟探望他的同志们说:「十月革命后的苏联,是一个琳琅满目的革命宝山,就是拚命,也要把十月革命的无价之宝,更多地运回祖国去。」

这年除夕,瞿秋白在莫斯科共产主义东方劳动大学俱乐部,参加演出一出独幕剧。苏联同志看了他的维妙维肖的表演,谁也不信,他竟是严重的肺病患者。

一九二三年初,瞿秋白从苏联回国。遵照党的决定,他先后接编党的理论刊物【新青年】、以及【前锋】、【向导】、【布尔什维克】等刊物。热情地把马列主义的真理,运用到中国革命的实际中去。

曹靖华翻译了契珂夫的独幕剧【蠢货】,前去向瞿秋白请教。瞿秋白把这一剧本发表在【新青年】第二期上。他热切地希望曹靖华在文艺田园荒芜的祖国,做个「引水运肥的农夫」。

一九二三年,瞿秋白、邓中夏等创办了上海大学。瞿秋白任教务长及社会学系主任。他讲授的社会科学概论和社会哲学,其它系的师生,如恽代英、萧楚女、侯绍裘等都赶来听课。庆云路的旧教室,人都挤不下了。

后来,上海大学搬到比较大的西摩路慕尔鸣路新址去上课。瞿秋白当时在党中央宣传部工作,但他认真讲学,赢得了青年学生的敬爱。他讲希腊罗马、讲文艺复兴,讲唐宋元明,纵横上下古今。使听课的人好似游历了东南西北。

瞿秋白的妻子王剑虹,是上海大学文学系的学生。她在【妇女声】发表的战斗檄文才华横溢。王剑虹在病中,瞿秋白常跟她谈李白、杜甫、韩愈、苏轼、李商隐、李后主、陆游、王渔洋、郑板桥,以及中国历代各家诗词。

瞿秋白通晓俄、法、英等国文字。当时,懂俄文的人不多。瞿秋白就常给同志们当翻译。瞿秋白教俄国诗人普希金的诗,同学们读了三、四首以后,都仿佛能够掌握俄文了。

那时,国共合作。上海大学社会系杨之华同学,被分配到国民党上海执行部妇女部工作。有天,组织上通知她到孙中山的苏联顾问鲍罗廷处去谈谈上海妇女运动的情况杨之华到了那里,看到瞿秋白来担任翻译,心才安了。

「五卅」运动爆发后,瞿秋白接受了党的指示,创办通俗、易懂、旗帜鲜明的【热血日报】。瞿秋白亲自写报头、写社论、编新闻。【热血日报】一连出了二十四期,就被反动当局封闭了。

这年暑假,丁玲在湖南常德老家,收到了王剑虹的信。信上说她患了肺病。瞿秋白附笔说:「······好象预感到什么不幸。······」没过半个月,丁玲收到上海王剑虹的堂妹发的电报:「虹姊病危,盼速来沪。」

丁玲的妈妈非常爱怜王剑虹。因为丁玲就是王剑虹(王叔璠)动员到上海去寻找真理的。丁玲妈妈急忙筹措路费,整理行装,催丁玲赶去上海。

谁知,丁玲赶到上海时,王剑虹的灵柩已经停放在四川会馆了。

不久,上海大学搬到了敦厚里,课堂更大,听众更多。瞿秋白抑制着悲痛,怀里揣着王剑虹的遗像,一如往常地走上讲台去上课。瞿秋白的身教言教,使同学们异常感动。

一九二三年,中国共产党召开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会上,瞿秋白和毛泽东、张太雷等,战胜了各种机会主义的错误主张,通过了国共合作的正确决议。

瞿秋白向好朋友谈起列宁、孙中山、陈独秀,······说自己过去十分可笑。好朋友指着【列宁主义与托洛茨基主义】这篇文章说,难道你写这些文章也可笑?瞿秋白谦虚地说:「皮毛而已。」

一九二四年五月五日马克思诞生纪念日,瞿秋白在上海大学纪念会上作了有关马克思主义的报告。还和任弼时一道高唱【国际歌】。同学们听了,无比信服、感动和兴奋

当时,向警予是中共中央妇委书记。蔡和森和向警予的家,便成了党的活动场所。一天,杨之华到向警予家里去,谈起资本家利用工贼办「公会」等情况。瞿秋白走了进来,悄悄地听着。

向警予指出,妇女文化低,受苦深,可以用拜姊妹,交朋友的方式,去逐步提高她们的觉悟,建立工会组织。蔡和森还讲了西欧资本家如何欺骗、软化工人的事。瞿秋白听罢,要杨之华深入到工人群众中去,揭露工贼的阴谋。

这时,杨之华向党汇报了个人的遭遇和入党动机。原来,她是背叛封建家庭而离婚的。党、团的培养,使她对党有了认识和献身给共产主义的决心。

瞿秋白分析了杨之华的思想认识,阐述了列宁主义关于无产阶级政党—共产党的定义。末了,说:「没有共产党,就没有真理。革命青年要求入党,是完全正确的。」他表示愿意介绍杨之华入党。培养杨之华的向警予高兴万分。

一九二四年党派瞿秋白与孙中山进行谈判。商谈关于改组国民党、国共合作建立反帝统一战线等问题。瞿秋白出色地完成了这一重大的任务。

十月十日,杨之华和同学们准备去参加群众大会。一位同学悄悄告诉他们:租界当局勾结国民党反动派和无政府主义派,收买了地痞流氓,准备捣乱大会会场。

果然,大会刚开始,台下一阵混乱。一声呼啸,流氓、特务、打手纷纷跳上台殴打主席团。黄仁等被打昏了,上海大学学生赶去保护主席团,把受伤的人送往宝隆医院。

党支部派杨之华到医院去看护黄仁。医生说,黄仁伤重,已经无法抢救。半夜时分,瞿秋白冒着生命危险,赶到医院,抚着黄仁的额角,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没过一刻,瞿秋白又赶去为黄仁办理后事。这时,上海英法巡捕房下令通缉瞿秋白。瞿秋白在慕尔鸣路彬兴里的住所被搜查,【向导】等杂志和一些俄文书籍被烧毁。上海大学图书馆的一位值班学生也被暴徒带走了。

瞿秋白先是避在先施公司的一位职员家里,后又回到北四川路底兴业里一号的阁楼上。杨之华前去通报消息时,瞿秋白冷静地说:「书烧了。但是,进步的思想是烧毁不了的!」

瞿秋白与杨之华结婚后,搬到闸北顺泰里十二号一茅盾家的隔壁去住。茅盾当时是商务印书馆的党支部书记。支部会常在茅盾家开。瞿秋白常常代表党中央前去出席。

一九二五年春天,瞿秋白让杨之华抽个空,回乡去看望女儿独伊。而杨之华过去的公婆,拒绝离婚改嫁的杨之华去见孩子。

她公公的大姨太太了解杨之华的苦处,悄悄带她穿过庭院,让她去看女儿。谁知,女儿拿着她从上海买来的玩具.说:「这是妈妈买的。妈妈在上海死掉了。」

杨之华伤心地走了。瞿秋白一连两天到火车站去接她,都没有接到。后来,瞿秋白知道了这一切,便把托尔斯泰著的长篇小说【安娜·卡列尼娜】,讲给她听。并说:「和孩子生活在一起的日子快来了。」

瞿秋白写了一首长诗,痛斥旧社会的封建势力,表示一定要负责地培养独伊。杨之华想起女儿被困在封建家庭里,心痛极了。瞿秋白又陪杨之华到母亲家,想办法派人去把独伊「偷」出来。

那天,瞿秋白和杨之华站在山坡上等着。大姨太太和丫头抱着独伊出来了。谁料,杨之华刚把独伊抱在怀里,突然间奔来两个大汉,一阵风似地又把独伊抢走了。这一次,瞿秋白痛苦得流下了眼泪。

回到上海时,瞿秋白已经不能公开地到上海大学教课了。他用全副精力投入党的地下工作。有一次,杨之华到工人住宅去,有位工人把藏了多年的、瞿秋白翻译的【列宁主义概论】拿出来,要杨之华讲给工人们听。

当时,国民党的戴季陶认为中国共产党要在中国实行共产主义,不适合中国国情。瞿秋白写了【中国国民革命与戴季陶主义】一文,指出:「······不要放松去提高工农阶级的阶级觉悟和阶级斗争的力量,用以领导反帝统一战线·····」

文中,正告当时的中间阶级,「只有在革命或反动的两条道路中挑选一条。」后来,戴季陶选择的是反动绝路。时过几十年后,戴季陶终于惶惶然地自杀了。

那时候,党以上海大学为基础,在各区开办了好些工人夜校。工人夜校大部分设在有党支部或有左派活动分子的大、中学校里。教员是义务的。瞿秋白鼓励杨之华到工人中去,他说:「我俩的爱情就建筑在这里。」

二月初,上海大学支部接到上海地委的紧急通知。要求立即派人组织罢工委员会。邓中夏、刘华、郭伯和、杨之华等,被派到潭子湾工人俱乐部,和李立三一道工作。

晚上,杨之华一回到家里,就对瞿秋白讲工人运动的情况。中华书局姓刘的学徒考入上海大学后,半工半读,生活十分艰苦。瞿秋白常常要杨之华送钱、送药,帮他治病。

二月罢工开始,从上海小沙渡内外棉十一个厂,蔓延到同兴、日华及杨树浦的大康等纱厂,罢工人数达四万人左右。工人阶级高度的组织性、纪律性,使杨之华深受感动。瞿秋白说:「十月革命后的苏联,就靠工农兵苏维埃!

当时,情势十分紧张。日本海军陆战队上了岸。日本舰队「对马号」驶向上海。日本资本家勾结国民党反动派,采取关闭工厂、停发工资等措施来压迫中国工人。工人游行队伍被反动军警和外国巡捕所驱散。

二月罢工被反动当局镇压下去以后,被迫复工的工人,对日本帝国主义的暴行非常愤慨,又集在潭子湾开大会,提出「反对东洋人打中国工人」的口号。就在这时,大批军警、马队冲来,有二、三十个工人被捕了。

邓中夏、李立三马上组织工人商量对策。有的提出要包围警察局,有的提出要释放被捕的工人。末了,邓中夏挺身而出,和工人代表一道到警察局去谈判。

反动当局逮捕了邓中夏等代表。通宵没睡的瞿秋白第二天一大早,叫杨之华化了装到大街上去探听消息。杨之华眼睁睁地看着反动警察押解着气概轩昂的邓中夏和工人代表走去。心里焦灼万分。

在党和工人群众的营救下,邓中夏和工人代表没过多久就被释放了。由此,瞿秋白更加感到在工人中发展党员的重要。他要杨之华特别注意发展「工厂的钥匙」—那些大公无私、一心为公的老工人、技术工和技术人员。

一九二六年春天,瞿秋白的肺病复发了。党中央为他请了一个可靠的医生,还设法在宝隆医院找了一间单人病房,要杨之华「强迫」咯血不止的瞿秋白住院。

瞿秋白住进医院后,开了一张书单,要杨之华去为他买书。杨之华每隔一天要上一回书铺、书摊。上海四马路上的小书店,都很熟悉她。

平时,瞿秋白对待董妈(保姆),就象对待母亲那样。一天,董妈买了一束花和茴香豆、豆腐干来探望他的病。晚上,她就象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削荸荠、甘蔗给瞿秋白吃。

瞿秋白在医院里过了二十来天,就着手译编列宁著的俄国运动史。他说中国共产党党员,包括他自己在内,过去对列宁主义的著作读得太少。杨之华听了,十分赞同。

从此,杨之华天天去医院,带回瞿秋白翻译的手稿。不到三个星期,瞿秋白把俄国革命运动史的第一部分【俄国资产阶级革命与农民问题】编译了三分之二。他愉快地说:「这才是医治我和我们同志最上等的药品呀!

为了避免国民党反动派的注目,瞿秋白出院以后,搬到庆云路北面日本艺妓六三花园北面的一幢小楼房里去住。他画了【风竹图】,上书「腰可弯,节不折」,赠给好朋友。并说:「对国民党要注意合作,但不能抱幻想。」5ǘ

秋天,瞿秋白到了广州,在毛泽东主办的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讲课。瞿秋白讲的是【国民革命中的农民问题】。指出当时革命成败的关键,就在于能否解决农民问题。

另一九二六年七月,以共产党员为骨干的北伐军,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分别打垮了吴佩孚、孙传芳封建军阀的主力,先后占武汉、下九江、克南昌,获得了辉煌的胜利。

兼任中央宣传部部长的瞿秋白,在北伐胜利后,要求同志们到斗争第一线去分析研究新的情况。他说,做宣传工作的人,要学鲁智深,三拳解决镇关西,打拳要打在要害上。

第二年春天,瞿秋白给中央写了【对上海二月十二日暴动后之政策及工作计划意见书】。不久,上海八十万工人和革命群众,在周恩来、赵世炎、罗亦农等同志领导下,进行了第三次武装起义,经过两天一夜的战斗占领了上海。

瞿秋白赞扬上海工人阶级为党增添了光辉。他围绕着中国革命的性质、前途、动力,战术和战略等基本问题,针对上海当时的情况,写了【中国革命中之争论问题】一书。

这年冬天,瞿秋白的肺病更重了。他穿着周恩来送给他的旧皮袍,对前来辞行的同志们说:「周恩来同志不顾个人安危,上广州第一线去战斗了。我健康恢复了,也要去武汉!

过了一些时,瞿秋白奉中央命令,到武汉去了。时隔不久,蒋介石利用陈独秀的右倾机会主义,在上海进行「四·一二」大屠杀。赵世炎等许多同志惨遭杀害。

白色恐怖笼罩着上海。有天晚上,在上海总工会工作的杨之华,突然,收到一份电报。电报上说:「秋白病危,立即动身到武汉。」杨之华急忙提着小皮箱,登上了长江轮。

这时,武汉国民政府主席汪精卫,日趋反动。瞿秋白等不断变换衣着作隐蔽的斗争。杨之华到了汉口,按地址找到瞿秋白,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组织上关心她的安全而拍发的电报。

瞿秋白在武汉,先争取出版毛泽东著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并作了序言。序言中写道:「······中国的革命者个个都应当读一读毛泽东这本书。」病中的毛泽东知道了这件事十分感动。

一九二七年五月,党的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在汉口召开。铁军独立团团长叶挺听了陈独秀的报告,问这些说法有没有经过中央集体讨论。罗亦农也说,糟糕透了!瞿秋白听着没有答话,一口接一口地吸烟。

下午,开会之前,会场上散发了瞿秋白写的【中国革命中之争论问题】。恽代英看了,连声说:「瞿秋白写得好,写得尖锐!」陈独秀、彭述之等人看了,不满地说:「这是见了鬼!」

「我要做一个布尔什维克,我将服从真正列宁主义的纪律,······」想到这里,瞿秋白高声说:「我们党内,有人只知和鬼联合,而不要和人—工农联盟。把革命领导权双手捧给「鬼」,这真是见了「鬼」!

大会通过斥责陈独秀的决议。陈独秀作了一些自我批评。可是,当时,同志们对陈独秀的认识不深,仍选他任党中央书记。

接着,武汉形势迅速逆转。国民党军人夏斗寅在宜昌叛变,勾结四川军阀进攻武汉。驻长沙的许克祥部也围袭湖南省工会、农民协会,举行反革命的「马日事变」。一面解除工农武装,一面捕杀共产党员和工农群众。

六月二十八日晚上,瞿秋白、张太雷、周恩来、任弼时等,到汉口旧德租界西门子洋行原址——苏联顾问鲍罗廷住处开会。大家同意鲍罗廷的意见,并举梁山泊为例,说明中国共产党一定要武装工农,建立自己的军队。

七月初的一天傍晚,瞿秋白约好朋友登黄鹤楼。两人从汉口江汉关前,叫了一个划子过江。船到江心,瞿秋白吟着「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然后悲愤地说:「在武汉的时间不长了,许多同志在牺牲啊!

面对白浪滚滚的江流和烟水苍茫的武汉三镇,瞿秋白又吟诵起苏东坡的「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诗句,沉痛地说:「李大钊同志在张作霖的绞刑架下,英勇地牺牲了!······大好河山又得沉沦一个时期。

从黄鹤楼回来,瞿秋白感慨地对好朋友谈起「堕泪碑」的历史。他说,羊叔子是晋武帝时的征南大将军。在襄阳时,深得江汉人民爱戴。后人为他建庙立碑,人人望碑流泪。

不久,汪精卫公开反共,血腥镇压工农群众运动。宁(南京)汉(武汉)蒋(介石)汪(精卫)合流。周恩来、朱德、贺龙、叶挺等同志,在南昌举行「八一」起义。打响了以革命武装反抗反革命武装的第一枪。

一九二七年八月七日,瞿秋白在汉口主持召开党中央的紧急会议,结束了陈独秀的右倾机会主义在党内的统治,发表了【告全党党员书】。大会选出以瞿秋白为书记的临时中央政治局。

瞿秋白在担任中央领导工作期间,认识上有过「左」倾盲动主义的错误倾向,但很快就改正了。一九二八年,在党的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上,被选为中央委员会委员,并以中国共产党驻共产国际代表团团长的身份赴莫斯科。

瞿秋白出席共产国际第六次代表大会。被选为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委员和主席团委员。杨之华带女儿随瞿秋白到苏联后,两人忙于工作,便把独伊送到依凡城的幼儿园去。周末两人去看望独伊,总是在火车车厢里过夜。

依凡城的幼儿园,离莫斯科较远。孩子们的爸爸妈妈,在第二天早上才能到达。孩子们总是列队唱歌跳舞,表示欢迎。独伊一见爸爸妈妈就扑了上来。

这年冬天的一个周末,瞿秋白和杨之华带着独伊到郊外去,尽情享受天伦之乐。瞿秋白把独伊放上雪车,他拉着雪车跑,并假装摔了跤蒙着脸哭。独伊使劲扳开他的手,父女俩哈哈大笑。

在莫斯科,瞿秋白为彭湃写的【关于广东农民运动的报告】,作了序言。并加紧设法出版。瞿秋白十分尊重毛泽东和彭湃。说他俩是「湖南和广东农民中的王!

在苏联,瞿秋白鼓励曹靖华:「应当把介绍苏联文艺作品与苏联的文艺理论,当作庄严的革命的政治任务来完成。」

后来,曹靖华辗转从苏联到西欧,用尽心机冲破国民党反动派没收、禁绝苏联文学作品的罗网,想方设法把译作、原著寄回祖国。

在海参崴的吴玉章、林伯渠,极力赞助瞿秋白在上海地下斗争时提倡的汉字拉丁化拼音字母,在列宁格勒、莫斯科、海参崴进行推广。并在伯力出版【新文字报】。后来,还在陕甘宁创设了新文字研究会。

瞿秋白住进了列宁疗养院,这时国内拍来的电报说:「苏兆征(香港海员罢工领袖、五届、六届中央委员。政治局委员)因来不及急救而去世」。当时,国内革命处于艰难阶段,瞿秋白因苏兆征没有能留在莫斯科割治盲肠而深感痛惜。

瞿秋白离开列宁疗养院时,碰上张国焘在莫斯科中山大学采取游行请愿的方式对付苏联共产党。瞿秋白立即代表中国共产党反对张国焘的主张,指出这是原则性的错误。

当天晚上,瞿秋白、邓中夏、蔡和森等,在代表团会议上,对张国焘展开了批评。这时,又意外地收到上海拍来的电报:彭湃和杨殷等四位同志又惨遭国民党反动派杀害了。

深夜,瞿秋白悲愤地写了【纪念彭湃同志】一文:······中国的反革命—国民党、军阀、豪绅资产阶级······且慢高兴,你们杀掉我们一个彭湃,一个杨殷,中国的无产阶级是会栽培出无数的彭湃、杨殷来送你们的终!

一九三O年中央代表团回国时,党的领导机关正遭到破坏。茅盾就接瞿秋白到他家里去住。九月间,瞿秋白主持了中国共产党的六届三中全会。会上,周恩来作报告,纠正了李立三的「左」倾机会主义路线的错误。

隔不多久,茅盾托冯雪峰把瞿秋白带到鲁迅家去。那时,鲁迅住在北四川路底的一座公寓楼房内。公寓里住有少数日本人。日本海军陆战队就驻在斜对面。在这一情况下,瞿秋白住鲁迅家比住在茅盾家安全得多。

一九三一年至一九三四年,瞿秋白受到王明的打击。王明从苏联回国,参加六届四中全会,以「调和路线」的罪名,把瞿秋白排除在党中央领导之外,夺取了党的领导权。

这时,瞿秋白的病情较重,匿居在上海继续搞地下工作。他用宋阳、易嘉、董龙、陈笑峰、何苦、史铁儿、屈维托等化名发表文章。用「司马今」的笔名写了【乱弹】,在丁玲主编的【北斗】杂志上连载。

瞿秋白写【满洲的毁灭】一文。谈到法捷耶夫的【毁灭】时说:「苏联当时国内战争的时候,东西伯利亚被日本及俄国白党军队占领着,莱奋生等的游击队,击退了十四个帝国主义国家的军队……

法捷耶夫写此文时,正是日本强盗蹂躏咱们的东北,正是法帝军队开进云南、广西的时候,尤其是正当英、美、法、日、德帝国主义瓜分中国······中国读者读了【毁灭】,要成为新的坚强的人,·

当瞿秋白收到曹靖华从苏联寄回来的葛拉特柯夫著的长篇【新土地】一书后,立即写了五个大字的序:【并 非乌托邦!】可惜,这本书,在一九三二年「一二八」事变中,在商务印书馆被侵占上海的日本兵烧毁了。

在日本侵略军炮轰上海滩的日子里,瞿秋白用通俗唱本、小调,写了【可恶的日本】、【东洋人出兵】、【英雄巧计献上海】、【十月革命调】等。还提倡用连环画图等形式,去激发工人群众的抗日斗志,受到了工人群众的欢迎。

当时,环境十分险恶。电影界里,有官僚资本家、奸商、流氓以及各种腐朽势力插手。瞿秋白就专门到爱文义路普益里夏衍家,商谈如何发展无产阶级自己的电影。一年以后,党在电影界里的第一个小组终于成立了。

「一二八」事变后,丁玲、叶以群、田汉、刘凤斯等被批准入党。这天,他们在上海市大三元酒家一间雅座里,谈入党志愿。潘梓年主持入党仪式。代表中央宣传部出席的是瞿秋白。

郑振铎结婚时,他以【东方杂志】编辑的名义,请了好多名人。司仪先请瞿秋白上台讲话。他说:「中国革命需要大批妇女参加。这是一股很大的力量!」接着,他又大声叫道:「哎哟,好女子一结婚,就被糟蹋掉了!」

前来贺喜的人一听,都愣住了。沉默中,大家想想,可不是吗?!在失学失业、米珠薪贵的情况下,妇女结婚以后,远离革命,聪明才智就会被埋没哩!

这年秋天,瞿秋白处在白色恐怖「岩石似的重压之下」,为【铁流】译了长序。序中说:「回答帝国主义的大屠杀的战争,将要是全世界的「铁流」铁洋的飓风。」

一九三二年夏,瞿秋白读了茅盾写的【子夜】初稿,便跟茅盾畅谈大革命时期的工人运动,湖南、湖北的农民斗争等等,建议茅盾再作些修改。

这时,突然接到「娘家有事,速去」的通知——这是党的机关遭到破坏的警告。瞿秋白马上跟茅盾转移到愚园路树德里去。到了那里,瞿秋白仍然细心地研究【子夜】。指出「福特」是普通轿车,可改为「雪铁龙」。

有天,半夜两点,在反动军警搜捕下,瞿秋白、杨之华各乘一辆黄包车,逃往鲁迅家,同时敲开了鲁迅家的前后门。瞿秋白、杨之华心里很感不安。可是,多次用自己的生命掩护瞿秋白的鲁迅,一如往常地热情接待他们。

鲁迅把瞿秋白夫妇安排在三楼楼梯跟前的一间房子里。这时的瞿秋白,既要应付党内外发生的一些严重、复杂的问题,同时,还要翻译俄国文学名著。在极其险恶的环境中,瞿秋白坚持每天翻译、写作达十小时以上。

不久,鲁迅又把瞿秋白、杨之华,安排到北四川路东照里十二号的亭子间住。为了避开敌人的追捕和邻居们的怀疑,白天,瞿秋白病卧在床看鲁迅的杂文。夜深人静时,赶编【鲁迅杂感选集】并写序言。

当时,被排斥在中央领导之外的瞿秋白,一直以革命大局为重。他从一九三一年到一九三三年底,与鲁迅一道领导左翼文化运动。粉碎了国民党反动派的文化围剿。但他写信具名「犬耕」,对政治、文艺的领导,表示力不胜任。

这期间,陈云同志曾去鲁迅家接瞿秋白转移。瞿秋白先搬到新闸路,又搬往俄国公寓,再搬往英租界某里去住。两年中,瞿秋白译著的战斗作品达一百多万字。鲁迅称道瞿秋白的翻译:「信而且达,并世无两。

瞿秋白的生活十分穷困,但他从不肯接受别人的接济。一九三三年二月爱尔兰作家萧伯纳到上海,鲁迅便把各报介绍萧伯纳的文章,请他翻译成书,自己作序出版。商务印书馆还出版瞿秋白、耿济之合译的【托尔斯泰小说集】。

鲁迅比瞿秋白年长十八岁,但却与瞿秋白成了生死之交。鲁迅亲笔写了立轴送给瞿秋白。瞿秋白推崇鲁迅是中国的高尔基,是共产党的财富,是中国劳动人民引以为无价之宝的财富。

一九三三年底,一天晚上,中央拍来电报,通知瞿秋白去中央苏区。瞿秋白深情地说:「想去很久了。」停了停,他问:「杨之华可以同去吗?」那位送电报的同志表示,要等组织决定以后再说。

第二天,那位同志又来了。说明要等有人接替杨之华的工作以后,她才能走。组织观念很强的瞿秋白,便集中心思整理自己的译作,整装待发。

晚上,瞿秋白去向鲁迅、茅盾告别。这一晚,鲁迅和许广平睡在地板上,把床让给瞿秋白睡。瞿秋白和鲁迅向往着红都革命圣地,都认为:「唯有新兴的无产者,才有将来。

在别离前,杨之华送瞿秋白十本黑漆布面的本子和一个杯子。瞿秋白叹息道:「可惜【茨冈】来不及译完。最最遗憾的是,那本写了七、八万字驳斥叶青谬论的稿件,在紫霞路六十八号遗失了,实在太可惜啊!

谈到离别以后的工作和生活,他俩都希望象以前那样很快就能重逢。瞿秋白说:「我俩活要活在一起,死也要同上刑场。如果,我一旦被捕,我将回答敌人:你们 不配审判我,我要审判你们!

瞿秋白给杨之华准备好半年的读书计划和一迭书。他把黑漆布面的本子分成两份,说:「离别后通信难,可把要说的话写在上面。等重逢时再交换看。」这天晚饭,在一起工作的同志各出一元钱,买苹果,叫「菊花锅」,给他饯行。

后来,杨之华被新疆的国民党反动派逮捕入狱。她想起了瞿秋白的话:「反真理的敌人不配审判为真理而斗争的人。到那个时候,真理要审判反真理的敌人!」杨之华便以正义凛然的气概,审判了敌人。

一九三四年,瞿秋白到达中央苏区江西瑞金,担任中央工农民主政府人民教育委员,兼苏维埃大学校长。当时,中央各部门相隔五、六里。瞿秋白带病学会了骑马。有一天,瞿秋白骑着马去看望病中的王稼祥等同志。

后来,瞿秋白任教育部长兼管艺术局。并创办了高尔基戏剧学校,培养了一千多学员。他把学员分别编成了六十个戏剧队,平时集上流动表演,战时火线鼓动,为工农红军服务。

在国民党反动派疯狂进行「四次」、「五次」围剿中,剧团照常演戏。有次,演出【无论如何要胜利】的戏剧,歌颂一个儿童团员和瞎子姐姐宁死不说红军行程的故事。老乡看了,情不自禁地高呼:打倒国民党反动派!

瞿秋白鼓励同学们搜集河西当地流行的民歌,如【竹片歌】、【砍柴歌】、【十骂反革命歌】等,填上新词。瞿秋白亲切地对兴国县女歌手刘秀章说:「隔几天,我再来听「哎哟来」的兴国山歌。

国民党反动派对苏区层层封锁。苏区粮食、盐等供应十分紧张。有次,一位同志送给瞿秋白几两盐,他就留徐特立吃一吃有盐的菜。瞿秋白还因节省粮食「过火」受到过批评。

邓颖超关心瞿秋白的病,常常送面粉、白糖,做煎饼给他吃。老战友也设法买来鸡、鱼、蛋,可是,让他完成吃的任务并不容易,瞿秋白总是把同志们送给他吃的东西,拿出来请客。

瞿秋白在根据地,大大发展了苏维埃新中国的文化教育事业,鼓舞了士气、活跃了民心,增强了苏区军民粉碎「围剿」,建设新中国的信心。这时,他写信给杨之华,称颂瑞金红都说:「这个世界妙极了。在苏区一年胜十年!」

一九三四年十月,中央红军主力撤离苏区,开始长征。瞿秋白也整装待发。但中央命令他留在根据地隐蔽下来工作。瞿秋白请李富春、蔡畅、刘少文、傅连璋等同志吃饭,用杨之华买的杯子斟酒送行。

兼任苏维埃大学副校长的徐特立,经过沙洲坝时,遇见了瞿秋白。关心同志比关心自己为重的瞿秋白,想到长征路上的艰难,便把强壮的马侠和自己的好马,换给徐特立。

第二天,留在医院里养伤的陈毅,发现瞿秋白没有马,硬要把自己的马给他骑。还要他赶快追上长征队伍。瞿秋白这才告诉他组织上的决定。并说:「我服从组织的命令。」

王明路线统治四年,使党所建立的苏区与红军损失百分之九十;白区党的组织几乎损失百分之百。一九三五年一月,苏区形势更加危急。中央局接受陈毅的建议,决定让瞿秋白、何叔衡、邓子恢等迅速转移。

可惜,为时已晚。项英等对中央机关撤退毫无准备。二月里,才派几十名战士护送瞿秋白、邓子恢、何叔衡等离开瑞金。他们一行人化装成老百姓,从省委所在地到汀杭中心县委,打算经潮汕地区,转往上海。

那天晚上,瞿秋白等从福建长汀县四都地区出发。行前,省委负责同志一再要求严守秘密。可是,走了四、五天,到了水口五里桥小径村牛庄岭附近,天下雨了,一行人只好到老乡家里去避雨。

二月二十四日拂晓,近处突然两声枪响。有人出门去探望,不幸被民团发现了。瞿秋白等立刻过羊角溪上了山。这时,偏偏有个女同志走不动,同志们只好拉着她走。

原来,国民党保安团第十团团长钟绍葵,派了几个连前来围山。在突围中,护送的战士在乱枪下纷纷中弹。何叔衡同志高呼:「中国共产党万岁」壮烈牺牲。邓子恢侥幸脱险。

病弱的瞿秋白被保安团捉住,戴上脚镣手铐,被押往上杭。经过敌人多次严刑审讯,瞿秋白说自己名叫林琪祥,一向行医,被红军所俘。真实身份一直没有暴露。

这时,蒋介石拍来电报,要驻汀州的国民党三十六师查一查俘获的苏区共产党头子,核实上报。

两个月后,瞿秋白被押送到汀州三十六师师部。敌人发觉在被押的人中,有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曾在中央苏区人民委员会当过收发,顿时心生毒计。

那天,三十六师军法处长,先让瞿秋白住进陈设华丽的新宅。然后,再把那个青年带进来。那青年一见是瞿秋白,顿时满脸惊疑。军法处长问:「原来,你们认识?!」瞿秋白坦然回答:「你们知道了,就别问了!」

帝国主义和蒋介石通缉了十一年的瞿秋白,落在他们手中后,蒋介石赏了他们三万元,还命令他们劝瞿秋白写「反省书」。瞿秋白岸然拒绝道:「人爱自己的历史,比鸟爱自己的翅膀更厉害。请勿撕破我的历史!」

瞿秋白在狱中写了许多诗词。其中有首【卜算子】。

瞿秋白在狱中,还写了【多余的话】。文中,向人民、向革命后代,无情地解剖自己、谴责自己。他用解剖刀品评自己的一生。还表示愿把自己的「躯壳」交给医学校的解剖室。抒发了一个真正的无产阶级战士的坦荡胸怀。

三十六师的一个军医,敬仰瞿秋白。请瞿秋白在狱中所拍的照片上题字。瞿秋白写道:「如果人有灵魂的话,何必要这个躯壳,但是,如果没有灵魂的话,这个躯壳又有什么用处?······」严肃地教育了敌对阵营中的同情者。

蒋介石眼见用尽一切手段,也撼动不了瞿秋白的革命立场。便下令:「劝降不成,就地枪决!」当军法处拿电令给他看时,瞿秋白淡然一笑:「为革命而死,是人生的最大快乐。共产党人就是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瞿秋白在就义前的一天晚上,依然象平常那样泰然自若。一个国民党员走来,说:「如果杀尽了共产党人,革命便可成功了。」瞿秋白笑着回答:「共产党人是杀不尽的,没有共产党人,革命是不会成功的。

一九三五年六月十八日上午十时,瞿秋白在长汀公园,用俄语唱罢【国际歌】、【红军歌】,高呼【中国革命胜利万岁!】、【共产主义万岁!】他面对罗汉岭盘膝而坐,笑对刽子手说:「此地很好!」饮弹浴血,从容就义。

瞿秋白牺牲时,年仅三十六岁。鲁迅叹道:「他的死,对中国文化上的损失,真是无可比喻!」鲁迅怀着「纸墨更寿于金石」的心情,以「诸夏怀霜社」的名义,抱病把瞿秋白从一九三一年至一九三三年的译作编成【海上述林】出版。

一九四五年党的六届七中全会通过的【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指出:瞿秋白「是当时党内有威信的领导者之一」,「他在被打击以后仍继续做了许多有益的工作······。」一九五五年六月十八日,瞿秋白的骨灰迁北京八宝山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