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謝行止在西夏三年。
我願以為我們互相救贖。
可最後,我落得了個既傷心又傷身的下場。
來大夏後,我的保命秘籍只有一個。
遠離謝行止!
可是為什麽他又遲遲不願放我離開。
1
今日是謝行止迎娶平妻之日。
他如今權勢滔天,深受皇上看中,再也不是曾經在異邦那個任人欺辱的俘虜了。
京城中的權貴們都極力攀附,貴女們皆傾慕於他。
整個侯府上下好不熱鬧。
唯有我這個不受寵的平妻,被送進府中最偏僻的角落裏。
自從我陪他回到京城,我就再也沒出過這個院落。
我是他屈辱時期娶的妻子,又怎麽還能再出門惹人非議呢。
「海棠,不是剛剛才奏樂嗎?」
「怎麽天一下子黑了。」
我的丫鬟聽見我的話後,跑了過來。
「小姐,你恐怕是...」
失明了嗎?
自從替謝行止試過藥之後,我的身體虧空的厲害。
失明的癥狀到底還是第一次出現。
「小姐,我去請大夫。」
我伸手攔住了想要出門的海棠。
「算了,再惹他來罵我嗎?」
一個月前,我開始咳血,把海棠嚇壞了。
海棠去請大夫,謝行止卻先一步到我的院子裏。
「江晚,你又在耍什麽花招?」
「別妄想這樣就可以引起我的註意。」
可他又怎知,我是真的病了,病的特別厲害。
「海棠,等到母親的訊息後,我們就一起離開。」
當年離開西夏的時候,母親給了我假死藥。
我們約定好了一起出逃。
「小姐,你在哪裏,海棠就在哪裏。」
許是失明的緣故,我的耳朵特別靈敏。
我聽見有人在我的床邊坐了很久。
「謝行止,是你嗎?」
「不去陪你的新娘子,到我這裏做什麽?」
我仿佛聽見了他的啜泣聲。
「晚晚,再等等我,我一定會找好神醫治好你的病的。」
「晚晚,再等等,我帶你去看海棠花。」
我聽著謝行止的話,內心毫無波瀾。
已經狠狠地傷過我了。現在又是什麽意思呢?
我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麽,但是我已經不在乎了。
「你這是做什麽?我可沒有博你的關心。」
「謝行止,海棠花已經死了。你不是最清楚了嗎?」
聽見我的話,謝行止似乎是僵住了。
之後我沒再聽見他的動靜,想來是離開了。
謝行止是大夏最年輕的狀元郎。
可是作為監軍押送賑災糧時被西夏擄去。
西夏的國主為了監視他,要挑選西夏女子和他成親。
當時的國主正想把我納入宮中做妃子。
我想要擺脫和眾多女人爭搶的命運,就決定放手一搏。
最終我成功了。成為了國主口中的那個最合適的人。
畢竟我還有個母親,是最好拿捏的。
成婚後,我知道他內心不願,每天從不主動找他。
直到成婚一個月後我得知他被國主關進了牢中。
為了救他,我求見了大國主。
國主說,沒藏易惹他生氣,他只有消氣才能放他出來。
沒藏易是謝行止在西夏之後的名字。
為了讓國主消氣,我提出讓我替謝行止坐牢。
我原以為謝行止不會管我的死活。
可他帶著醫者去牢裏為病重的我看病。
如果不是醫者帶的藥,我想我肯定早就死了。
出獄後,他問我,「為什麽不告訴他是為了替他?」
我雖然沒有和他說過幾句話,可是我從他的日常處事中也能窺見一斑。
如果我當時告訴了他,他必定會認為我是為了博他關心,故意下獄。
從那之後,我們的關系有了質的變化。
他會帶我一起去郊外踏青。
他會小心翼翼地表達他的愛意。
在國主召見他,為難他的時候,我會替他受刑。
謝行止脾氣直,經常會惹得國主不痛快。
2
有一次,國主要用滾燙的熱水澆他。
恰逢我在場,就沖過去幫他擋了這熱水。
我的背上全都是被燙傷的痕跡,那段時間我很痛苦。
數次想過自殺。
但是謝行止會抱著我,「晚晚,別走,你走了我怎麽辦。」
他帶著人到雪山上為我取藥,回來的時候身上全是傷。
我心疼他,他只是抱著我說,「為了晚晚,一切都值得的。」
他背著我在在院子裏移植了許多海棠樹。
海棠花開時,他帶著我去看海棠花。
那時的他說,「晚晚,海棠花就是我們的定情花。之後我們要種更多的海棠花。」
那時的沒藏易和拓跋晚是最幸福的一對新人。
可後來,滿院子的海棠花雕落。
正如我們破裂的感情。
夜裏,我假寐。
因為本該在他新娶的平妻那裏的謝行止正站在我的床頭。
微涼的手輕輕地撫著我的臉,灼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讓人頭皮發麻。
『晚晚,我知你還未入睡。』
我自知裝不下去,緩緩睜開眼。
我感覺到他灼熱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令人不適。
「大婚之夜不該出現在我這裏吧。
我皺了皺眉,出聲提醒他。
謝行止似喝了不少酒,渾身酒氣。
「晚晚」他喃喃地叫著我的名字,腦子似乎不大清醒。
我想喚人將他送回去,卻不想他突然捂住了我的嘴,將我撲在床上。
滾燙的吻鋪天蓋地落下來,我劇烈地掙紮想將他推開,卻不抵他的力氣,怎麽都推不開。
謝行止的手不安分地滑至我的腰間,眼見著腰帶就要被解開,我害怕地大叫。
「謝行止,放開,我嫌你臟。」
他猛地驚醒,從我身上起來,攏了攏我的衣裳,說出的話結結巴巴的。
「晚晚,對不起,我沒碰她。你是我唯一的女人。」
我不管他的道歉,蜷縮起來抱緊自己。
「謝行止,你現在說你沒有碰別的女人是什麽意思呢?」
「想讓我原諒你嗎?」
「可是從西夏回來的那天,我已經和你說清楚了,我們之間再無可能。」
「我現在只想安安穩穩地活著,等著母親的訊息。」
「如果你還在乎我們之間那點情義的話,就別再欺我騙我。」
謝行止慌張地抱著我,「晚晚,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感覺到我的臉上有絲絲涼意。
「謝行止,拓跋易已經死了。」
我感覺到他慌張地松開了抱我的手,倉皇出逃。
西夏的國勢越來越衰弱。
這對謝行止來說是件好事,意味著他可以盡快回家了。
他開始頻繁地帶我出遊。
「阿易,你這麽頻繁地帶我出去玩真的沒事嗎?」
要策劃離開,必定要準備很多東西。
「晚晚,沒關系的,我帶你多看看故鄉。」
「到了大夏就看不到了。」
「我知道你擔心什麽。」
我擔心我自己變成他的軟肋,成為他的離開時的枷鎖。
「別擔心,我都安排好了。」
那時的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可人的夢想總會有破碎的時候。
盡管大夏已經派遣談和使者,但是國主遲遲不願意放掉謝行止。
我看著他每天坐在書房裏,沈默不語。
我想為他再做些什麽。
我帶著我們成親的婚書進宮拜見國主。
「國主,只要你放了沒藏易,我願意進宮侍奉。」
我在賭,賭國主對我還殘存的幾絲欲念。
國主捏著我的下巴,哈哈大笑「拓跋晚,你真是可笑,你真的了解這個男人嗎?」
之後,國主讓我躲在簾子後面,他宣召了謝行止。
「沒藏易,我可以放了你,但是我不會放過拓跋晚。」
我只覺得鼻子酸澀,可下一秒我卻聽見了他說的話冰冷無比。
「國主說笑了,我對拓跋晚從無半點真心,放不放他又與我何幹?」
我只感覺內心發澀。
3
「沒藏易,別自欺欺人了,如果你對她無情,又怎麽會冒險為她找藥?」
我以為這句話已經夠無情的了。
可是沒想到當那些血淋淋的真相揭露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竟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不那麽做,又怎麽讓她對我死心塌地。」
「又怎麽讓她心甘情願地為我試藥?」
「又怎麽給你傳了那麽多假訊息?」
我又聽見國主似笑非笑地說道,「你以為你賭贏了嗎?」
「不是嗎?她當日可是心甘情願地替我擋了熱水。」
我以為的他愛我,從始至終都是利用我罷了。
我自認為的真心,竟是他和別人的賭約。
國主走到簾子後面,把我帶了出來。
「拓跋晚,這就是你喜歡的男人。」
「利用你的真心。把你的真心當做他炫耀的資本。」
我沒有理會他說的話,只是直直地看著謝行止。
「他說的是真的嗎?」
他冷笑,「當然是真的。」
「你是西夏人,我是大夏人,你就是我的恥辱,我怎麽可能會對你動心。」
我僵在了原地,不知道我是誰,我在哪裏。
我拿出婚書,撕碎,灑在空中。
「謝行止,從現在開始,你我恩斷義絕,形同陌路。」
後來回到府中,我把我們的一切全部都砸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