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用象征手法，宮廷畫家筆下的秋山秋水

這幅【秋景山水】是清代宮廷畫家張宗蒼的作品，畫中景色疏密有致，構圖精巧，一看就是畫家的力作。張宗蒼的經歷充滿傳奇色彩，乾隆南巡的時候，他獻上畫作被召入宮廷專門從事山水畫的創作。當時張宗蒼已經六十多歲，依然可以畫細節豐富的作品。他在如意館四年有余，創作了近百幅作品。他打破了十日一山五日一水的創作規律，山水已經融入他的心胸。

【秋日山水】是他成為宮廷畫家以後的作品，筆法蒼勁，氣韻悠長，可以代表清代宮廷山水畫的藝術高度。張宗蒼的很多作品上都有乾隆禦筆題詩，【秋日山水】也不例外。可見他畫這幅山水，主要為了顧及乾隆的審美喜好。畫山水，一旦有了逢迎討好的心態，會影響作品的氣勢，看張宗蒼如何破解會有所收獲。

現代人吐槽乾隆的審美情趣處於「農康寶」階段，客觀講乾隆的審美沒有那麽世俗。他喜歡董其昌的書法，喜歡黃公望、倪瓚的山水畫，足以證明他在書畫方面的藝術品味相當高雅。張宗蒼用華麗繁復的表象，結合黃公望、倪瓚的筆墨技巧，才有了這幅畫通俗而不艷俗的氣質面貌。

乾隆很喜歡張宗蒼的畫作，他說過「宗蒼畫可匹倪黃」。可以從畫中看出筆墨傳承，這樣的審美還叫「農康寶」嗎？張宗蒼用筆沈穩，濃墨淡墨在他的筆下，都有飽滿的面貌。哪怕點厾這樣可以隨意點染的技法，他用起來也格外仔細。

筆墨強調自由，並非是形式上的自由。自由是可以隨心所欲畫出心中的山水，用紮實的技法畫出山水神韻。他喜歡畫林木蒼郁的群山，喜歡在山峰頂部加重用筆的力道，喜歡畫立柱狀的山石結構。這樣畫的靈感不僅源於黃公望、倪瓚，還在效仿五代名家的筆墨特征。

清代畫家追求高古氣質，是為了表現山水質樸的一面。張宗蒼用華麗的筆墨技法解讀質樸，讓畫面充滿了生趣。他用了少許色彩暈染勾勒，還原山水的自然氣息。他畫奇特的山水形貌，暗含象征手法。以上種種，都是為了畫出時代特征。

張宗蒼作品裏體現的時代感，是自信，是欣喜，是莊重。有人把張宗蒼筆下的柱狀高山理解成玉璋、或者玉圭。這是權力的象征，也代表了等級。這就能明白，為什麽乾隆喜歡他的作品。他用山水畫的形式，畫出了帝王的感慨。

山中點綴著高樓軒館，山澗處有飛瀑落下，山腰處彌散著層層雲霧，形式上的美感加重了畫中的象征意義。畫中前景有一座石橋銜接兩岸，也銜接了山水畫的自然內容與人文情懷。盯著這座石橋，視線移向遠方，深遠效果讓人頓覺心胸開闊。喜歡他作品的人，在審美上沒問題。

張宗蒼與同時代的宮廷畫家比較有個很明顯的優點，他不會過分強調華美效果，而是從作品整體入手，表現出蒼勁秀雅的高級審美情趣。有筆墨，有情懷，有象征意義，這樣的作品才算雅俗共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