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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錢給兒子買婚房欲賣老屋,八旬母親含淚阻撓,如今佩服她的明智

2024-07-21文化

#秋日生活打卡季#口述人:李三寶 55歲

作為一名60後,雖然經歷了物資短缺的年代,但如今想想卻挺幸運的,最起碼我們哥仨個個都娶上了媳婦。

這要是在如今,估計打光棍的可能性很大,沒房、沒錢、沒長相,哪個姑娘樂意嫁呢?

我父母膝下育有3子2女,我在男孩中排行老三,上面兩個哥哥、兩個姐姐。

俗話講: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打我記事起就覺得我們家的糧食每年都不夠吃,其主要原因就是5個「飯裝」孩子,只有兩個大人掙工分打口糧,每到青黃不接的時候,我母親就挑著兩只空籮筐,東家借到西家。

肚子都填不飽就更談不上接受教育了,所以我們家兄妹5個就數我文化程度高點,讀到初中畢業,其他幾個都是小學二三年級水平。

大哥和大姐是最早參加生產隊勞動的,為的就是幫家裏多掙工分、多打口糧。

隨著幾個孩子一個個長大,加上不久後分田到戶,我們家的日子就一天天好起來,父母的眉頭慢慢也舒展開了。

可接下來父母又面臨新的任務:要蓋房將來給兒子娶媳婦。

我在讀小學四年級的時候,父母跟大隊申請了一塊地皮,蓋了三間紅磚瓦房。

這三間屋的落成除了父母長年累月的省吃儉用,大哥二哥和兩個姐姐有很大功勞,他們農忙掙工分,農閑去大隊磚瓦廠挑土方,然後用所掙的錢買磚瓦。

新房落成後我急著想給我分個房間,再也不想跟二哥一個床鋪「搗腿」了,他經常欺負我。

但我想多了,原來這三間房是父母給大哥蓋的,因為大哥大我10歲,已經到了適婚年齡。

其實蓋這三間屋的時候父母還拉了饑荒,除了跟大隊佘了一根木頭型條外,連那塊石頭門坎還是我母親找姨媽借錢買的。

有了新房後,很快父母就托人給大哥說親,不久把鄰村一個叫素梅的女孩介紹和大哥認識。

素梅長相平平,皮膚還有點黑,但一看就是幹農活的好手,聽媒人介紹說素梅犁田打耙樣樣精通。

一開始我大哥對素梅的長相有點不滿意,結果被我父親一頓呲噠,道:「長的好看能當飯吃嗎?能幹活就是好樣的,我們這樣的窮家庭要求不要太高!」

就這樣,素梅跟我大哥成了親。

因為當初說好那三間屋是給老大的,所以分家的時候大嫂他們就搬過去住了,那三間新房我一天都沒住過。

父母好不容量易把大兒媳娶進門後,不等喘口氣,又計劃著給二哥蓋房,因為二哥比大哥小6歲。

這時候有人給我母親出主意,說不一定非要蓋房才能娶上媳婦,家裏有兩個女兒,完全可以給二兒子換親,如此一來,既省錢,又親上加親。

我母親聞聽真心動了,當她把這個想法一說,結果被我父親劈頭蓋臉給數落一頓!父親說:「換親都是些問題家庭,不是窮,就是男孩有這樣或者那樣的毛病,那不等於把閨女扔進火坑裏了嘛,萬萬不可取。」

別看我父親沒啥文化,但能認清形勢,這也是後來我大姐、二姐為啥那麽孝順的緣故。

因為大哥當初是三間屋娶媳婦的,所以輪到二哥至少也是三間房起步。沒辦法,我們家又申請了第二塊地皮,給二哥蓋房。

蓋這幾間房的時候就更不容易了,因為大姐那時候已經出嫁,家裏少了一個勞動力,好在沒過多久就包產到戶了,因為家裏地多,相對來說收入大點。

父母吭哧吭哧又給二哥把房蓋好,第二年上半年二姐出嫁,下半年二哥定親。

那時候街坊鄰居都認為我父母是拿女兒的禮錢給兒子說媳婦的,具體可信度怎樣,我也不太清楚。

總之,把二嫂娶進門後,我父母已經筋疲力竭了!

兩個嫂子娶進門、先後分家後,我的父母也年過半百了,但他們絲毫不敢懈怠,還種著8畝多地,因為還有一個我呢。

所以雖然我那時候讀書成績一般,但父母還是希望知識能夠改變命運,想讓我能考出去,這樣既奔前程,他們也省心。

但我不爭氣啊,結果連高中都沒考上。

眼看上學無門,父母就想讓我學門手藝,正好我二姐夫是木匠,那幾年在北京跟人搞裝潢,就這樣,我投奔二姐夫去了。

因為我父母這麽多年始終一分一分攢錢給兒子們在奮鬥,他們自己帶著我一直住在老房。

老房是土墻,甚至連屋頂只有半截瓦、半截蘆葦草蓋的,唯 一的優點就是前後院面積大。

父母在院子裏養雞鴨,在門口空地蓋豬圈養豬,加上我後來學手藝也開始掙錢了,很快就把三間老房翻蓋成平頂房。

蓋平頂房的意圖就是將來等有錢了,再加蓋二層,這樣就是樓房。

因為我有個裝潢手藝,還是初中畢業,雖然房蓋完後我家的財政又出現了赤字,但不耽誤找媳婦。

不久有人把有個叫玉芬的姑娘介紹給我,結果一交談,她跟我還是初中校友,只不過唯讀到初一就輟學回家了。

玉芬一看就是個脾氣好的人,跟人說話都沒有大嗓門,所以我對她一見鐘情。

後來聽說她父母對我家不太滿意,原因就是嫌棄我父母歲數大了,將來做不出啥貢獻,看孩子都費勁。

但我鍥而不舍的堅持給玉芬寫信,終於打動了她家人,我們最終確立了戀愛關系。

不過玉芬有個大姑比較難說話,她直接提出來說,玉芬嫁進門後,老兩口必須分開住,那三間平房以及前後院只屬於我和玉芬。

雖然我喜歡玉芬,但她姑如此這樣對待我父母,我很生氣,甚至想著實在不行就吹,天涯何處無芳草?

當媒人把玉芬家人的意圖轉告我父母後,沒想到我父母不但不生氣,反而唯唯諾諾表示完全可以接受。

我當時非常不解,結果我母親拍拍我的肩膀道:「沒啥大不了的,分開也好,省的帶你們一直過,那兩個將來說我一碗水端不平。」

就這樣,父母怕我的姻緣黃了,只好委曲求全。

很快父母在老屋前面的一塊空地,蓋了兩間小房子,整個蓋房過程都是由我們弟兄三哥出力,兩個姐姐補貼經濟。

後來兩個嫂子經常跟玉芬代真不假的說我們占便宜了,因為老地基在村莊中心,寬綽又熱鬧。

我跟玉芬結婚的第二年,父親因病去世了!辛辛苦苦一輩子一點福沒享受到。

父親去世母親才正式脫離勞動生產,隨後這些年都是由幾個兒子打口糧,女兒給零花錢,她自己單過。

我兒子明明是92年出生的,那時候計劃生育正處在風口浪尖的時候,因此我幹脆主動領了光榮證,只生一個孩子。

我們自己這輩子就吃沒多少文化虧,所以我想把自己沒實作的夢想在兒子身上實作。

所以我就跟玉芬商量,我繼續在外打工掙錢,讓她在家陪讀。雖然這樣我們收入少,但想想還是孩子學習重要。

兒子明明經過12年的寒窗苦讀,高考那年以536分的成績,被省工業大學錄取。

我和妻子玉芬總算揚眉吐氣了!

兒子上了大學後,玉芬才跟我出來到北京打工。可玉芬在農村待了這麽多年,文化水平也不高,剛開始來甚至連坐地鐵都不會,沒有方向感。

好不容易在我工友老婆的引領下,步入家政行業,從事鐘點工。

說實話,這麽多年我錢也沒錢掙,但家底子寒,前些年把老家的平房加了二層,還蓋了廚房和洗澡間,加上玉芬這麽多年一直沒出來打工,到兒子上大學的時候,我們手裏才攢不到6萬塊錢。

那時候我就意識到:將來在城裏買房勢在必行。

剛開始房價還沒漲起來的時候我就蠢蠢欲動,但玉芬說:「明明還沒畢業,將來在哪安家還不知道,現在買房是不是有點早?」

被她這麽一說,我一度還真放下買房的念頭了,一心就想著多攢錢。

但可惡的房價漲的比銀行利息快多了,本來差不多能湊個首付,結果房價一個勁的「蹭蹭」長。

這時候還是我二姐夫提醒道:「別猶豫了,先下手為強,實在不行到時候再賣也比手攥著錢強。」

就這樣,我特意從北京趕回來,和兒子在省城轉了好幾天看樓盤。

但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房價居然比年前每平米又高出一千多!

而那個時候,兒子在大學女朋友都找好了。

我咨詢了好幾個樓盤看按揭貸款的事,就是嫌貸款利息太高。

為了減輕兒子將來的負擔,我想首付60%房款。可大概算了算,手裏的積蓄還差8萬多缺口。

俗話講:冷不靠燈,窮不靠親。再說幾個哥哥姐姐們那時候家家負擔都不輕,我也不好意思跟他們張口。

那一段時間我非常焦慮,本來回來準備交首付的,結果囊中羞澀。

我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走,望著鱗次櫛比的高樓,萬家燈火,我們老百姓奮鬥了大半輩子,到底哪一個視窗的燈光是在為我們點亮?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我來到一處巷子,突然在一個電線桿上看到貼著出售房屋的小廣告。

我大致瀏覽一遍,想想我家唯一能變賣成錢的,就是老家那棟二層小樓了!

於是我一陣興奮,趕緊打電話給遠在北京的妻子,把自己的意圖說了一遍。

剛開始玉芬第一反應就是:不能賣,賣了往後我們住哪?

我一聽覺得她「頭發長、見識短」,我們就這一個兒子,將來肯定住在一起啊,大不了把房子買大點,反正是要給他們照看孩子的。

再說了,我們目前還不算老,至少可以幹到65歲,還有十多年時間呢,說不定走運再買一套房也不是不可能。但目前只能「頭疼醫頭,腳疼醫腳」了。

被我三說兩說,玉芬也不吱聲了,看來她是默許了。

於是我給在老家的大哥、二哥以及發小劉毅打電話,讓他們替我張羅張羅,看看有合適的人,把我家那小二樓給賣了。

當我把意思跟他們轉達後,這幾個人第一反應就是:賣房幹嘛?將來老了不得回歸農村啊!

但我苦笑道:「不是萬不得已,我也不會出此下策呀,明明再有一年就畢業了,女朋友也找好了,我不能在關鍵時候掉鏈子呀,現在農村打光棍的還少嗎?」

聽我這麽說,他們也不再跟我擡杠,答應打聽打聽。

第二天我就馬不停蹄的回了一趟老家,正好看看老母親。

這幾年我們一家三口也就過年回來陪老太太幾天,然後又各奔東西,雖然人不能經常陪伴左右,但我想辦法從經濟上貼補她。

好在我母親身體一直挺好,生活完全可以自理,為了不讓我們家的院子長草荒蕪,她經常過來掃掃落葉,還種了幾壟菜。

看我風塵仆仆從外面回來,老母親跟前到後給我做飯吃。

當母親得知我此次回來的意圖後,先是驚愕,隨即潸然落淚。

母親說:「知道你們現在壓力大,但非要賣房子嗎?哪怕找誰拆借點,也好過賣房子啊!

你敢保證往後能跟孩子們相處的好嗎?萬一有矛盾,你和玉芬連個退路都沒有!家裏的房是老根據地,是老窩啊!」

其實我何嘗沒考慮到這些呢?就是覺得先把兒子的婚房買了再說。

那天晚上我和母親從大哥家吃完飯不到8點,我剛躺下看電視,就聽到有敲院門的聲音,一聽是我母親在外面。

但她不喊我名字,我知道這是老規矩,小時候母親就告訴我們,晚上不能隨隨便便喊一個人的名字,擔心被「美女蛇」聽見。

我把門開啟將母親讓進屋後,以為她有啥事呢,結果她沒說話,顫顫巍巍從懷裏掏出一只紅色塑膠袋,把塑膠袋解開後,裏面露出一塊花手絹,花手絹裏面是一沓鈔票,花花綠綠,大大小小,厚厚的。

看來是這麽多年平時攢下來的。

我一看嗔怪道:「媽,你這是做啥呢?」

「兒啊,拿著吧,雖然不多,但也是我的一份心意,還是那句話,家裏的房不能賣!。」

母親壓低嗓門輕聲對我說道,仿佛害怕被別人聽到似的。

看到年已八旬的老母親對我這個樣子,我鼻子發酸,我沙啞著嗓子對母親說:「媽,再難我也不能要你的錢啊,這天上雷公老爺會打雷的!」

但母親沒說話,將那沓錢往桌上一放,就往外走,我趕緊跟上要送她回去,結果她揮揮手說:「這條路我閉著眼都能到家,放心吧。」

說完,她打著手電筒出去了,我上前拉亮門燈,一直把母親攙扶著送到母親住的小屋。

在挽著母親胳膊的那一刻,讓我一下子感覺回到小時候的模樣。

臨走,母親又攥了攥我的手,小聲說道:「房子千萬不要賣啊!那是你的根。」

第二天一上午我接了好幾個電話,已經開始有問房價的了,我張口就是10萬,很顯然我不想賣了。

但對方居然還說可以見面談談,被我婉言拒絕了,說還沒考慮好。

接著,我陸陸續續接到大姐二姐的電話,她們都知道我想賣房的事,結果可想而知被她們一通指責,都反對。

當然,最後她們倆都說可以每人借我2萬。

大哥二哥在農村收入有限,但幾個侄子打電話說可以援助我一把,他們孩子還小,暫時不考慮去城裏買房。

就這樣,在我母親的號召下,全家總動員,我終於在回北京前把兒子婚房手續辦齊了!

一年後兒子畢業,他和女朋友就地找好單位,因為婚房也是現成的,一切水到渠成。

如今我的孫子已經3歲多了,轉眼就要上幼稚園。

更讓我做夢都想不到的是,因為要修環城高速,我們村拆遷了,我們家那棟樓房加上前後院面積,一下子分了三套房!

在離開村莊的那天,我把我家前後左右都拍了照片,還特意把母親攙過去,我們全家人一起合影留念。村莊沒有了,但母親的舔犢之愛和親人對我的無私幫助,這輩子我永遠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