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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致賢散文||遲到的祭文

2024-04-14文化

一次采訪途中,偶見路旁一抔黃土,幾盤青石,那竟是家誌的墳墓。我情不自禁地走到他的墓前,鞠躬致悼。默立良久,與他相識的情景一幕幕閃過我的腦際。我是該寫點悼念他的文字了,藉以彌補我拖欠了的報道。

我在「WG」後認識他。那時,他擔任理化公社(鄉)的黨委書記。該鄉地下資源貧乏,但鄉鎮企業的發展卻走在大方縣前列。先進人物很多:全國勞模黃建務,全國科普積極分子高永祥,全省「三八」紅掌旗官高大瓊、陳國英,全省小水電管理先進工作者安思全……真是群星璀璨。

那時我正從事專職新聞工作,常去理化采訪,每幾次去都幾乎要找他,請他介紹一下全鄉的情況,以便獲得新聞題材,寫篇全鄉性的報道,這當然要寫他來提綱挈領。可當他發現我的意圖後,總是「嘿嘿嘿」一笑,瞇起雙眼:「我沒啥講的,還是到下面去看看吧,寫群眾。」於是,他親內建路,或派人精靈,把我「推」出鄉政府,引向他們下屬的林場、電站、水泥廠、抽水站或林農聯營公司……

采訪中,人們無不提到魏書記的一言一行,但又絕非阿諛奉承。下木柏河探水,到尖山腳驗石,去馬龍巖植樹,上大水井看林……一些龍門陣擺出他的許多關心,許多義舉,許多良行。初去時,理化街面稀泥濫窖;農民用水如金。他帶領群眾辦起水泥廠,鋪成水泥街面;辦起水電站,抽上自來水,還讓全鄉點上電燈;連年認真植樹,全鄉荒山變綠林……都讓人看得見,摸得著,用得上,客觀上已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還用得著再到辦公室去采訪?我動了專門采訪他的念頭。怎奈我說不贏他。每每提及此事,他總是說:成績是群眾做出來的,黨的政策好,群眾勁頭大,我們不過做個「中間人」,把黨的政策交給群眾,把群眾的情況反映給黨,沒有什麽好寫的。

我向他說了我的感受和群眾對他的肯定時,他又瞇起雙眼,笑著看我好一陣,突然冒出一句:「你硬是要我‘交待’,現在我一頭(下)子想不起來,以後我再向你匯報。走,我帶你采訪一個人去……」於是,又把采訪推掉了。他一推,我一拖,便將我寫他的計劃擱置起來。那時我也想:他的優秀事跡那麽多,先寫群眾也好,以後好好寫篇報導文學。誰料他竟提前去了,使我後悔莫及。

聽說:他去時,家無余錢,清貧得很。是當地一些企業和群眾主動捐資,為他舉行了隆重的葬禮。

而今我肅立於魏家誌同誌的墓前,懺悔我的遲緩,愧對他在天之靈。我虔誠地向他三鞠躬,以示緬懷與道歉。好在當場又得到陪我采訪的鄉村幹部再為我提供了他的一些材料,回家寫下這點文字,權作一篇遲到的祭文。深切悼念這位為群眾辦實事的農村基層幹部,我所崇敬的實幹家!

1995年秋草於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