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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紀奇案:1.2萬噸蜜糖的儲糖罐爆炸,21人被糖憋死,損失1億美金

2024-04-09歷史

能想象到的、最「甜蜜」的死亡,會是什麽樣的?

是浪漫的躺在愛人的懷裏,心滿意足的走向極樂嗎?還是在家人的祝福中,慢慢合上眼睛?

這,你就局限了!

要知道,有種死亡,遠比這來的更加「甜蜜」——全身被厚重的蜜糖包裹,蜜汁順著鼻子、嘴巴、耳朵,流入肺部,最後窒息而死。

死後,整個人渾身上下、裏裏外外,都散發著散發著蜜糖那獨有的甜膩香氣,渾身晶瑩剔透,泛著焦糖的光澤,就像是一塊「人形琥珀」!

而在這厚重的焦糖軟殼下,一張張痛苦、扭曲、驚恐的面容清晰可見!

這,就是號稱史上最離奇災難之一的——1919年「波士頓蜜糖災難」!承載著超過1.2萬噸蜜糖的儲糖罐爆炸,轉瞬間21人被焦糖湮沒,另外,還有150多人受傷,財產損失總計近1億美元!

那麽,這場駭人聽聞的災難究竟是怎麽爆發的呢?我們今天就一起來看看吧!

蜜糖災難

1919年1月15號,那是再平凡不過的一天了,除了當天的氣溫超過了零上4攝氏度,這對於高緯度的北半球海濱城市波士頓來講,有些反常的溫暖了。

現在的時間是中午12點40分左右,大街上到處都是三三兩兩的工人聚集在一起吃飯、午休、玩紙牌遊戲。

而在波士頓最北端碼頭的幾個巨大儲糖罐附近,8歲的安東尼奧·斯塔西奧、他的妹妹瑪莉亞、以及另一個名叫揚托斯卡的男孩正在為家人拾柴火。在他們不遠處,是酒吧招待馬丁·克勞格蒂在值夜班後、疲憊的趴在宿舍床上打盹。碼頭對面的商業街上,馬丁的母親,65歲的布麗吉特,正在門廊上晾衣服,享受著冬天難得的溫暖。

然而,就在這一派的安逸景象背後,一個巨大的危機正在虎視眈眈的悄然接近——那是一個足足有50英尺、約等於五層樓高的棕色金屬罐,裏面盛滿了超過1.2萬噸的蜜糖,在波士頓,沒有任何一個容器比它還要巨大。

人們最初聽到的,只有些許窸窸窣窣金屬被撕開的聲音,可緊隨其後,就是「砰」一聲巨大的爆炸悶響,聽起來像機關槍,緊接著地面跟著搖晃,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一列火車正從頭頂上駛過。

正在專心撿柴火的安東尼奧被響聲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得回頭看一眼自己的妹妹瑪利亞,就被瞬間湧來的棕紅色巨浪掀翻,拍到了一個燈柱上,頭部受了重傷、勉強保住了小命;而瑪利亞則是直接被蜜糖淹沒、窒息而死;他們的夥伴揚托斯卡被卷到了火車軌域上,遭到火車撞擊身亡。

酒保馬丁被爆炸聲驚醒,剛一睜眼睛就目睹了酒吧的外墻被糖漿撕裂、沖毀,他身處的二樓床鋪,也已經被幾英尺厚的蜜糖包圍了,轉瞬間,他的雙腿被糖漿淹沒、寸步難行,而此時,周圍糖漿的高度還在慢慢增加……

感覺到自己已經無路可逃,馬丁掙紮著想盡快遊出這片「死亡沼澤」,然而,一切都是那麽的徒勞……慢慢的,粘稠的糖漿沒過了他的腰部、胸口,緊接著又蔓延到了他的下頜,此時,他只能盡量仰起頭,避免糖漿流入口鼻。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發現有一只金屬床架子向他漂浮過來,求生的本能迫使他用盡了全身力氣,攀上了床架,緊接著又把自己的身體從糖漿沼澤裏「拔」了出來!

可剛剛逃過死劫的馬丁還沒來得及長舒一口氣,又立馬想起自己住在對面街區的母親,他把這只床架子當成了一艘臨時的「船」,拼盡全力滑到了家門口,但卻只來得及救下妹妹特蕾莎,而他的母親布麗吉特河弟弟早已在這場災難中喪生了。

然而,無論是幸免於難的馬丁、安東尼奧,還是遇難布麗吉特、瑪利亞、揚托斯卡,他們都是這場災難的一個縮影。因為這股15英尺高、160英尺寬的糖漿巨浪,直接吞沒了波士頓港口附近最繁華的兩個商業街區,所到之處,無不是一片「焦土」……

碼頭上的建築被夷為平地,還有的連地基都被卷出來壓碎,附近的31號消防站被糖漿徹底撞倒,二樓坍塌至一樓,以至於在一樓活動的消防員一個都沒能逃脫,還有很多建築被沖走,撞上了高架列車的月台……

這場災難來得快,去得也快,因為冬日氣溫不高,蜜糖很快冷卻、凝固,浪潮退去,露出了半英裏長的破碎建築、被糖汁腌得皺巴巴的屍體和齊腰深的「淤泥」。

然而,這場面卻比龐貝古城遍地完整的人類遺骸還要瘆人,據【波士頓郵報】的一名記者報道:「腰部深的糖蜜覆蓋了街道,在殘骸周圍殘忍的打著旋、冒著泡,糖漿下到處都充斥著掙紮的樣子,無論是人還是動物,那種意識到自己即將被「封印」的恐懼和扭曲,無不提醒著這些生命在幾分鐘前都還是鮮活的!就像粘蠅紙上的蒼蠅一樣死去,他們越掙紮,陷得越深!」

警察和消防隊員在幾分鐘內就趕到了災難現場,美國海軍軍艦楠塔基特號當時正停泊在出事的碼頭旁,軍方也派了船上一百多名海員趕到了現場幫助救援。

然而,這第一批救援人員,卻根本無法解救被困在蜜糖裏、一絲尚存的幸存者們!

首先,被冬季的冷空氣冬的逐漸僵硬的蜜糖,幾乎把幸存者牢牢「凍住」,救援人員不得不用鋸子和斧頭,鑿開厚厚的「糖冰層」,才能把人從裏面解救出來。

其次,因為糖漿此時就像一個巨大的沼澤,救援人員如果踩上一腳,也很容易陷進去出不來,因此,他們只能把梯子平鋪在糖漿上,慢慢挪動著救援。

因為這種救援方式費時費力,波士頓不得不四處借調救援人員,來到這片糖漿造成的廢墟搜救,尋找被困在蜜糖裏的遇難者。

最終,死亡人數被確定為21人,另有150人受傷,還有很多人至今為止沒能找到遺體,被當地政府一律當成失蹤處理,沒有計入遇難人口總數。

最後一名被發現的遇難者,叫做塞薩爾·尼科洛,是一名貨車司機,直到這場蜜糖災難發生後近四個月,他的遺體才被從糖漿底部打撈出來。

消防隊員最後是使用掃帚、鋸子和鹽水泵,清除了糖漿狀的殘留物。但即使是清理幹凈,糖蜜的甜香氣味,卻仍舊在波士頓北部的空氣裏盤旋了幾個星期才消散,而波士頓港的海水也一直到當年夏天,都保持著蜜糖的棕色。

據後來估計,為了完全消除這次災難帶來的環境影響,波士頓政府額外花費了4萬個小時,也就是超10年的時間!

為什麽爆炸?

隨著波士頓當局在努力的做災後重建,每個親歷了這場災難,或者在這場荒謬的災難中失去親人的人都想知道,到底是什麽導致了這場災難?一個儲糖罐,為什麽會無緣無故的爆炸呢?

這,我們還要從頭說起。

爆炸的儲糖罐,隸屬於基恩廣場附近商業街529號的酒精純度蒸餾公司工廠,是該工廠為了制作乙醇采買的原料。這家工廠總是使用這個碼頭邊的儲糖罐,把從船上卸下的糖蜜儲存起來,以便以後透過管道輸送到位於劍橋市的Purity乙醇工廠。

在事發的1919年前,第一次世界大戰還在進行,酒精作為重要的戰備物資,自然是不可或缺的,它不僅能用在醫療上消毒,還能用來制作烈性炸藥,是美國海軍彈藥的重要原料。而這家酒精純度蒸餾公司,就曾經為美國軍隊提供過大量的酒精。

然而,此時一戰結束了,該公司原本大發戰爭財,采買的大量酒精原料——也就是蜜糖,一下子就沒了用武之地。該公司轉而就想把這些蜜糖、用在制作飲用酒上,可當時美國當局又傳出風聲,很可能會在近期出台一則「禁酒令」!

一旦「禁酒」,停止了酒類制造,現在市場上的酒水就會瞬間奇貨可居,因此,先聽到了「禁酒」風聲的酒精純度蒸餾公司,竟然又花了重金,在世界各處采購蜜糖,都存在這個高50英尺、90英尺的儲糖罐裏,希望能夠趁「禁酒令」頒發前,先制作出一大批的蘭姆酒!再發一次橫財!

然而,酒精純度蒸餾公司忘記了一點,那就是這個儲糖罐原本就是戰時、為了儲藏戰備物資修建的,建造的非常倉促,而負責修建它的計畫經理,也沒有任何的專業知識、建築經驗和工程經驗,是蒸餾公司臨時從財務部調過去的、一輩子都在和金錢打交道的財務主管亞瑟·傑爾。

為了省錢、提高建造速度,整個罐子的厚度被生生降低了50%,使用的金屬也是一種非常廉價的脆鋼。因此,從一開始,傑爾其實就知道,自己負責的這個糖罐子,就是個豆腐渣工程,但他依舊心存僥幸,甚至在建造之後,都沒有做一次滿水試驗、來確認糖罐是否漏水!他只草草的往15公尺高的罐子裏,象征性了裝了2公尺高的水,就宣布儲糖罐透過了內部壓力測試。

但事實上,從被啟用的第一天開始,這只儲糖罐就一直在滲漏!以至於波士頓的孩子們都知道,拿著水杯在糖罐下面站著,沒多久就能接到一杯甜甜的蜜糖。

工人們提醒了傑爾好幾次,想要把罐子裏的蜜糖轉移出去、重新加固罐身,還有一位工人直接拿著糖罐上掉下來的金屬片找上了傑爾。但傑爾被當時巨大的酒精利益蒙蔽了雙眼,堅決不肯加固儲糖罐,他對所有工人的回復只有一句話:它依舊屹立不倒!

為了不再惹人閑話,傑爾甚至自欺欺人的把罐子外部塗上了一層棕色的油漆,這樣即使有蜜糖滲出來,也不明顯了。

壓垮儲糖罐的最後一棵稻草,是在事發之前,從波多黎各又運來了一船50萬加侖的蜜糖,而這些蜜糖,也被全部倒入了本來就搖搖欲墜的儲糖罐裏,此時,整個儲糖罐內部的壓力已經高達2600萬磅!

終於,這個不堪重負的糖罐子,在1919年1月15號這天,徹底的粉碎了,制造出了百年來最荒唐的人為災難——」波士頓蜜糖洪水「!

闖出了這麽大的禍,純度蒸餾公司自然不敢承認,他們竟然把這一切歸咎給了莫須有的「恐怖襲擊」,因為當時波士頓是美國最大的「無政府主義者」的聚居地,事發前一年足足發生了40多起蓄意爆炸事件,巧的是,去年該公司也接到了一封爆炸的恐嚇信。

可惜的是,蒸餾公司把鍋甩給「無政府主義者」,並沒有平息死難者家屬們的憤怒,因為民情激憤,麻薩諸塞州高級法院不得不派出當時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軍官——休·奧格登上校來調查此事。

經過三年的調查審理,奧格登共計整理出了1500多件物證,尋找到了超1000名證人作證,證人裏包括了爆炸物專家、洪水幸存者和蒸餾公司的雇員,光是寫結案陳詞,奧格登就花了11周時間!

終於,在1925年4月,慘劇發生的第五年,奧格登正式宣判純度蒸餾公司對事故負有責任,而且還是事故的罪魁禍首——該公司為了最大限度地提高產量和降低成本,犧牲了安全性!

奧格登命令該公司,向死難者共計支付62.8萬美元的賠償金——相當於今天的800萬美元左右!

蜜糖為何致命?

雖然搞清楚了「波士頓蜜糖災難」,不是天災,而是人禍,可是近100年來,依舊沒有人真正理解這次蜜糖泄漏為何會造成如此巨大的災難!

畢竟在大多數人的認知裏,蜜糖都應該是一種流速非常緩慢的液體,充滿黏性的它應該一滴一滴的流下來,而不應該在一瞬間就吞噬所有。

但在2016年,美國哈佛大學的施穆爾·m·魯賓史坦教授,為了調查這場災難,帶著學生進行了一場清晰的還原試驗。

施穆爾團隊懷疑蜜糖的流速太快,應該是收到了糖罐爆炸的沖擊。因為當時發生爆炸的糖蜜罐子,足足有高15公尺,直徑27公尺,體積達到了8584立方米,相當於一個占地面積為570平米的五層樓高的建築!

如果這樣的糖罐發生爆炸,裏面的勢能是無法估量的,在最頂端的蜜糖跌落時,施穆爾團隊計算會產生大概幾千萬焦耳的重力勢能!

或許大家對這些數位不太敏感,那我們說個直接的——這些蜜糖下落時積蓄的能量,至少匹敵幾十公斤的TNT炸藥!

在這種強烈的爆炸力量的推動下,糖漿的流速完全可以突破35英裏/小時!

給施穆爾團隊提供建議的航空航天工程專家妮可·夏普,把這起災難更加詳細的分成了兩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被稱為「海嘯」,要知道,糖蜜的密度比水大很多,是水的1.4倍,當油箱破裂時,所有的勢能都變成了動能,並在最初的60-90秒的時間裏集中爆發。因為蜜糖的密度太大,它產生的向前慣性,遠比它本身黏性產生的停滯力要強大很多。

所以,當蜜糖爆炸時,幾乎沒人能在瞬間逃脫,第一波浪潮的力量最強,它幾乎粉碎一切,人們的骨頭被壓碎,身體被拋向高空、或者推向火車月台,甚至於很多幸存者也被這股巨大的力量搞成了背部、頭部骨折。

但在第二階段,蜜糖的黏性開始發揮出了作用,當糖蜜淹沒街道時,受到冷空氣的影響,它變慢了,也變得更稠更粘,讓人難以逃脫。很多目擊者都表示,曾看到受困者試圖呼吸、喘著粗氣求生,但同時也要避免吸入更多的糖漿。事實上,絕大多數遇難者,都是死於第二階段。

妮可還表示,如果這場災難發生在更溫暖的夏天,那糖漿就會「流得更遠,也會更薄」,不會造成這麽嚴重的後果。

而且,前面我們也提到過,就在事發前一天,有一船來自波多黎各的蜜糖,剛被倒入儲糖罐。一般來講,為了保證傾倒工作的順利,工作人員就會先對蜜糖進行加熱,保證期流動性。但這也就意味著,在事發當天,糖罐裏蜜糖的溫度,至少比外界空氣要高上十幾攝氏度!

這樣的高溫液體冷卻、凝固,造成的殺傷力當然也更大!但如果是和外界溫度一致的糖漿,至少可以降低災難第二階段凝固時造成的傷亡。

在災難發生後,這只臭名昭著的儲糖罐沒有被返修重建,因為新的酒精提取技術被發現,蒸餾蜜糖的方式被取代。而在那片被蜜糖淹沒的土地上,波士頓政府修建了一個叫做「蘭貢」的公園,一直祭奠著這場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