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 年 6 月的某個夜晚,毛主席於菊香書屋會見了赴京匯報工作的西南軍區司令員賀龍。毛主席向賀龍提出一個饒有興味的問題:「中國存在幾個台灣?」
賀龍回應稱:「僅有一個。」
毛主席不認可地否決了他的回答:「你所提及的是大台灣,而在你們川西存在一個‘小台灣’,此乃美蔣時常吹噓的‘陸上台灣’。近期其活動頻繁,你們切不可掉以輕心。」
毛主席所提及的這個「小台灣」,乃是國民黨殘余力量與少數民族武裝聯合構建的所謂「反攻基地」。毛主席對其極為關註,緣由在於數日之前,美國與香港的報刊皆報道了一則相同的訊息——傅秉勛於中共後方黑水糾集十萬之眾。
彼時抗美援朝戰爭如火如荼展開,美蔣為使解放軍難以抽調部隊增援北韓戰場,於川西扶植土匪勢力發動叛亂,且向其空投武器與黃金。該土匪勢力還與當地少數民族武裝相互勾結,將解放軍工作隊扣押,叛亂態勢凸顯。
賀龍抵達四川後,毛主席致電再次叮囑:「本年度全國的軍事要事有三:其一為抗美援朝,其二為進軍西藏,其三為解放黑水。」
黑水地區的匪首為傅秉勛。此傅秉勛究竟是何人物,竟能與抗美援朝相媲美?
【郭汝瑰拉他上岸】
傅秉勛可謂奇人,乃四川仁壽縣人士,其家族三代皆為佃農,家境貧寒,為謀生計,年少時便投身行伍。此人雖學識有限,然頗為聰慧,由士兵一路擢升至副連長。其上司郭汝棟對傅秉勛頗為賞識,將胞妹許配於他。憑借此層關系,傅秉勛此後亦頗為順遂。
辛亥革命後,四川境內軍閥長期紛爭混戰。1925 年,楊森遭劉湘擊潰,只得把所屬部隊交予劉湘統領,自身率領部份殘余兵力撤往宜賓。郭汝棟原屬楊森部屬,於此際轉而隸屬於劉湘,且其亦察覺到若要長久存立,需尋覓一個更為強勁的倚仗,遂開始同廣東的革命力量進行聯絡。
其後,郭汝棟安排傅秉勛與郭汝瑰一同報考黃埔軍校。郭汝瑰為郭汝棟之堂弟,乃日後知名的紅色間諜,於國軍高層潛伏多載,暮年獲副兵團級待遇。
郭汝瑰和傅秉勛一同考入黃埔五期,彼時正值第一次國共合作之際,諸多共產黨人於軍校執教。受此影響,二人萌生出加入中共之念,並向組織呈交申請。然因他們與軍閥郭汝棟關系特殊,組織需先行考驗。
1927 年 4 月,蔣介石於上海發動政變,其後另行組建南京政府,並挑唆夏鬥寅與楊森對同中共合作的武漢國民政府實施夾擊。在黃埔軍校負責校務的共產黨員吳玉章將郭汝瑰和傅秉勛找來,向他們交付一項關鍵任務。命他們前往四川,竭力阻止郭汝棟追隨楊森進攻武漢,且盡可能促使郭汝棟出面勸止楊森對武漢的攻打。
彼時,楊森出任川鄂邊防司令部司令,郭汝棟為其副司令,其麾下擁2個師及1個旅之兵力,對戰爭局勢具關鍵作用。
郭汝瑰與傅秉勛返回四川後,向郭汝棟闡述相關情形,然而郭汝棟看似應允不會進擊武漢,實則暗地遣人聯絡蔣介石以表忠心。其後,汪精衛發動政變,且與蔣介石聯合,中共只得自武漢遷至上海,轉為地下運作,首次國共合作全然瓦解。
彼時,郭汝瑰、傅秉勛與吳玉章失聯,只得於郭汝棟部任職。然其思想未變,其後獲批準入黨。一些回憶史料記載,傅秉勛的身份以及其參與過的組織活動,諸如他將自己住房供組織暫用,該房被組織當作臨時招待所,常用於開會。
1930 年中原大戰伊始,郭汝棟所部依蔣介石之令,趕赴黃岡、廣濟區域,對北上增援的張發奎及桂系聯軍予以阻擊。蔣介石為強化對郭汝棟部的掌控,責令其對部隊內的共產黨員進行排查清理。
盡管郭汝瑰與傅秉勛未對自身身份予以承認,然而他們平素在部隊中的行徑致使國民黨特務心生疑竇。為消除嫌疑,郭汝棟安排他們二人前往日本士官學校進修。未幾,「九一八事變」驟起,傅秉勛等遂退學返國。
此後,郭汝瑰進入中國陸軍大學深入學習,結業後始終在國民黨中央任職。而傅秉勛本非科班出身,文化水平略遜,未能考入陸大,遂回川軍工作。自此,傅秉勛與郭汝瑰邁向了相異的路徑。
在抗戰與解放戰爭時期,傅秉勛建樹寥寥,直至解放戰爭尾聲,方獲任104師少將師長,此師隸屬新成立的第110軍。據當時的72軍軍長郭汝瑰所述,傅秉勛與軍長向敏思不睦,不肯聽從其指揮,於是兵團司令羅廣文將104師編入72軍,由郭汝瑰統領。
傅秉勛和郭汝瑰既是親戚也是同學,且曾有過加入中共的經歷,郭汝瑰對其頗為信任,在籌劃起義之際,勸其一同行事,令其將部隊帶至瀘州,靠近72軍。然而,此時的傅秉勛態度已然改變,聲稱寧可在大山中終老,也不肯起義,其部隊終究未前往瀘州。
其後,郭汝瑰舉義,傅秉勛向西昌奔逃時遭解放軍圍困。至此,他方覺懊悔,速電郭汝瑰,稱願舉義。經郭汝瑰協調,解放軍應允給予其起義之待遇。國民黨當局得知後,將其軍籍革除,並予以公開通緝。
郭汝瑰費盡力氣將傅秉勛救上岸,然而他並未珍視此契機。因其系被迫起義,他心中無時無刻不在籌劃著離去。果不其然,未過多時,他便攜軍餉黃金千余兩逃往靖化一帶藏匿。
【藏區三雄】
1950 年 3 月,原屬楊森部的 133 、134 兩師起義後再度叛變,妄圖趕赴西昌與胡宗南殘部會合。其間,133 師於途中遭殲滅,134 師受重創且師長被擊斃。副師長李福熙率殘部四百余人抵達靖化後獲悉,胡宗南已撤離,133 師已被全部消滅,遂在當地停滯,以觀望局勢。
傅秉勛與李福熙於街頭邂逅,二人曾一同在楊森麾下任職,傅秉勛曾為師長,李福熙極力勸其出面統領部隊,並甘願讓渡領導之權,二人遂達成共識。恰在此時,傅秉勛獲曉多次策劃武裝叛亂卻無果的軍統特務周迅予以及曾宣告起義後又參與叛亂的國民黨專員何本初已逃往懋功,遂即刻差人前去聯系。
周迅予乃資深軍統特務,其身旁配有電台,始終與台灣方面維持聯系。經由周迅予協調,台灣方面不但撤銷了對傅秉勛的通緝令,且任命其為 72 軍軍長,命其組建部隊持續開展遊擊活動。
三股勢力匯聚一處後,與當地土司武裝聯合,規模漸至萬余人,且奪取了靖化、懋功兩座縣城。蔣介石獲此訊息後頗為欣喜,意欲以這兩縣作根基,構建所謂的「陸上台灣」,還在媒體中極力宣揚作戰成果。
靖化、懋功地勢極為險要,周遭為海拔四千多米的大雪山所環繞,一年裏多半時間道路因大雪而封閉,交通狀況極差。此外,這股土匪甚是狡黠,當解放軍實施圍剿之際,他們佯裝敗逃,藏匿於周邊大山之中。
由於大雪封山致糧食運輸受阻,戰後解放軍主力只得撤回灌縣進行休整,僅留六百余人守備。在此情形下,土匪趁機群起攻擊,致使解放軍出現較大傷亡。
賀龍獲悉此情況後極為惱怒,對川西軍區的麻痹懈怠予以批評,並指令即刻剿滅兩縣土匪。川西軍區排除困難,派遣532團以及555團李生祥營從兩路進行圍剿,不久便再度解放懋功。
然而此次又是土匪的陰謀,他們佯裝在懋功潰敗,實則集結兵力去圍攻實力相對較弱的李生祥營。該營遭圍後,即刻構築工事,竭力抵禦,持續了 53 天,糧食與彈藥即將告罄。
戰鬥展開後,川西軍區察覺兵力頗為不足,遂再度調遣一個團予以增援。當增援部隊抵達後,圍攻李生祥營的土匪方才朝深山逃竄。解放軍順勢追擊,剿滅土匪三千余人。然而,關鍵頭目傅秉勛、周迅予、何本初卻成功脫逃。
他們潛入阿壩、懋功轄下的部份鎮域,還有黑水及大小涼山的藏彜聚居之地,與土司頭人勾結,不但隱匿其間,且兵力漸增,並在土司武裝的庇護下,朝川康富饒地區以及川、青、甘邊區延展。
在靖化、懋功兩縣構建「陸上台灣」的圖謀破產後,蔣介石將川西北藏族聚居區域擇為新的目標地。阿壩藏區的民族關系極為繁雜,出現了「三雄」,即:卓克基土司桑測郎朗(又名索觀瀛)、黑水大頭人魯爾資巴讓(又名蘇永和)、麥桑土官華爾功成烈。
索觀瀛所屬的藏族分支長期與漢族毗鄰而居,其溝通較為順暢,對共產黨持友善態度。抗戰期間,他曾為在成都從事地下工作的黨員彭玉鳴提供庇護。當解放軍向西南挺進時,他亦表示對人民政府的擁護。
然而,為維系自身特權,其表示不願「漢人部隊」涉足己方區域。同時,為拓展自身勢力,還暗自收留並袒護國民黨土匪武裝。從總體而言,其屬中間立場,試圖討好雙方,卻又不願聽從任何一方的指令。
華爾功成烈大力擁護解放軍,系四川第一個宣告接受解放軍委任及共產黨領導之地。因其轄區民眾常與相鄰蘇永和轄區民眾發生械鬥,經多次調解未果,國民黨土匪抵達後,兩地民眾關系愈發緊張。華爾功成烈期望解放軍派兵予以調解,並甘願配合剿匪事宜。
最為棘手的是黑水頭人蘇永和。此地地形繁雜,原始森林繁茂,大山均在海拔 5000 米之上,為兵家難以涉足之處,向來土匪活動極為猖狂。
1931 年,川軍欲實作四川的統一,遂派兵對蘇永和進行威逼,然蘇永和拒不服從。其後,川軍憑借優勢兵力展開攻擊,怎料在攻勢減弱之際遭蘇永和分割,其主力部隊被擊垮。自此,蘇永和在藏區聲名遠揚。其後,紅軍長征途經黑水時,亦受到蘇永和的伏擊。
胡宗南對追擊紅軍的隊伍進行尾隨,為拉攏蘇永和,對其委以職位。此後,蘇永和有了依靠,不再畏懼川軍,決意死心塌地追隨國民黨。在蔣介石發動內戰伊始,蘇永和於報紙上發文,表明堅決效忠之態。
在國民黨行將潰敗之時,為於大陸留存實力,胡宗南同蘇永和密謀,授予其「茂理松反共軍司令」之職,令其佯裝歸降,暗自擴充武裝力量。待日後時機適宜,便在黑水發動起義。若此事得成,將任命其為四川省主席。
蘇永和心懷巨大野心,受胡宗南所開空頭支票的蠱惑,佯裝向解放軍投誠,實則持續收攏土匪武裝,且與傅秉勛等往來頻繁。解放軍派遣一支由 21 人組成的工作群組前往黑水,充作與蘇永和的聯絡人員,然而該工作群組一抵達黑水,便遭其監視並被加以控制。
【「陸上台灣」破滅】
傅秉勛、周迅予、何本初三人鑒於在懋功的失利出現意見不合,周迅予與何本初覺得當下實力薄弱,需長久隱匿,以待第三次世界大戰的來臨。
然而,傅秉勛覺得蘇永和態度頗為積極,理應持續進行叛亂活動,構建「陸上台灣」,以配合蔣介石的反攻。三人爭辯了整日,卻毫無結果。傅秉勛盛怒之下,綁縛了周迅予的電台台長,並攜帶電台於夜間趕赴松崗,打算與蘇永和共同發起叛亂。
掌控電台意味著掌控大陸與台灣的聯絡之權,一切事務皆可自行決斷。郭秉勛旋即與台灣方面溝通,宣稱欲發動叛亂,並請求空投物資。
蔣某得悉後欣喜萬分,彼時中美雙方的停戰協商僵持不下,美國意欲在戰場上對中國施加壓力,亦應允了空投事宜。不多時,一架由美軍操控的C - 54運輸機,於木疏空投了6名特務、一批電台以及武器、彈藥、黃金、委任狀等物件。
起初態度搖擺的蘇永和,因見國民黨的飛機尚可抵達藏區,遂認定國民黨尚存一定實力,其立場愈發堅定,進而拘捕了解放軍工作群組,決意參與叛亂。一時之間,周邊土匪紛紛前來歸附,黑水地區淪為反動勢力的匯集之處。境外媒體亦極力渲染,稱傅秉勛於中共後方的黑水糾集十萬大軍。
黑水的一系列行徑引起了毛主席的關註,他親自指示賀龍,必須將這股土匪剿滅,以防對北韓戰場的談判產生不利影響。賀龍返回四川後,親自安排部署,並接見了連級及以上幹部,開展動員工作。
賀龍決定委任西南軍區公安部隊副政委郭林祥為剿匪部隊司令員兼政委,調遣7個步兵團以及5個營、2個炮兵營,總計2.1萬余人投入剿匪戰鬥。
大軍挺進黑水地區,索觀瀛率先歸降,且表示願為蘇永和等首領寫信,勸其繳械。其後,解放軍攻克蘆花寨,索觀瀛亦隨解放軍前來安撫民眾。
蘆花寨得以解放,黑水的屏障不復存在。蘇永和明白黑水難以堅守,遂逃往雅都山藏匿,並令其部屬與解放軍作戰。若其部屬獲勝,他便現身指揮;若戰敗,他則出面同解放軍談判,以求寬大處置。其後,解放軍順利解放麻窩寨,蘇永和深知敗局已定,在索觀瀛的勸導下,決意出來投降。
傅秉勛甚是頑固,待解放軍已然占據黑水多數區域之時,方喬裝逃離黑水。
賀龍獲悉傅秉勛逃竄後惱怒言道:「欲擒賊,當先擒其首,傅匪逃脫,此役僅算功成一半,務必將其擒獲。」郭林祥即刻派遣以排為單位的小隊進山追捕,與此同時,熟悉地形的藏族武裝亦進入草地,專門前往傅秉勛可能潛藏之處進行搜尋。
身處絕境的傅秉勛僅攜一名警衛連長陳萬林,然而其仍妄圖前往唐昆部落劉華初所在地構建第二基地與第三基地。二人向村民購置二十多斤糌粑及兩塊豬肉後,遁入大山。
兩人頻繁遭遇解放軍搜捕隊,白晝全然不敢妄動,即便行動也僅能匍匐前行。原需兩日的行程,他們耗費二十日方才抵達草原邊緣,攜帶的幹糧亦已耗盡。
彼時,傅秉勛見兩位牧民騎馬經過,欲向其購置糧食,且以手勢示意,欲用所持碳烯槍換其馬匹。未料,牧民接過碳烯槍後徑直離去,此二人因懼引來解放軍,亦不敢開槍。
未行多遠,復有四五名藏民向他們趨近,傅秉勛仍欲前去換馬。牧民將他們帶至牧民點,使他們得以飽食一餐。此牧區為支持解放軍之地,頭人早已下令命牧民緝捕土匪。
傅秉勛酒足飯飽後,正在酣睡之際,七八位牧民沖入帳篷,把他們捆綁住,打算送至查理寺。臨睡之前,傅秉勛以身上的黃金與手表試圖賄賂看守士兵,然而毫無作用。
傅秉勛心灰意冷,在被押解過程中,趁士兵不備,躍入一條河中自溺而死。至此,黑水地區的匪首皆被擒獲或擊斃,蔣介石企圖構建「陸上台灣」的妄想破滅。
這些土匪執意頑抗,實則是對形勢的錯誤判斷。他們不切實際地認為第三次世界大戰將會爆發,然而在二戰中,歐洲民眾深受其害,對和平有著強烈的渴求。
土匪們妄圖透過遊擊之法與解放軍對抗,然而他們不知曉,遊擊獲勝的關鍵在於贏得百姓的擁護,這對土匪武裝而言著實難以達成。解放軍本就以遊擊起家,在其面前施展遊擊戰術無疑是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