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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碎「四人幫」後,鄧小平向國際喊話:把我比作赫魯雪夫是愚蠢的

2024-01-25歷史

新中國成立到蘇聯解體,中蘇關系經歷了四個階段,其中的「冷戰」時期(1960年到1968年)和「回暖」時期「(1979年到1989年),鄧小平都是直接且深入地參與其中的。鄧公對蘇聯和中蘇關系的認識,不可謂不透徹。

從容不迫的接見

作為粉碎「四人幫」後,又在兩年後迅速接過黨內話語權、主政中國的最高領導,鄧公因對內的過大貢獻,導致人們忽略了他對外的卓越貢獻。也許是經過多年起起伏伏的大風大浪,1979年後的他表現得十分從容,無論做什麽都有種閑庭信步、信手拈來的感覺。

專門在鄧公會見外國政要時,負責轉譯的工作人員,對他有一個十分深刻的印象:就是鄧公會見外國政要,無需外交部事先準備好相應文稿,他的腦子裏似乎什麽都有,沒什麽東西難得到他。

其實按照一般國內領導人接見外國政要的慣例,接待單位和外交部等機關部門,都會事先準備好客人的情況和可能涉及到的一些問題的答案,呈給中央首長。鄧公從來都是只聽個簡單匯報,然後在外賓來之前,提前就位等待一下。

鄧公從來不怕什麽刁難、尖銳的問題,可能是因為他在1966年到1976年10年時間裏,都想過一遍、想好了。他也總能別出心裁地提出自己的新想法、新說法,給國際釋放訊號。

例如上世紀70年代末,鄧公會見美國國會議員代表團,講到台灣問題:「國共有過兩次合作,為什麽不能能有第三次合作?」還有一次,他又跟美國的外賓談起台灣問題:「在一個中國的框架下,什麽都可以談,連國號都能。」

法拉奇的刁難

鄧公在1976年接受過的眾多采訪中,當屬法拉奇的那次,讓人捏的冷汗最多。法拉奇全名奧裏亞娜·法拉奇,1929年出生,比鄧公整整小了25歲。她是世界傳媒界的一朵奇葩,集記者、作家、二戰反法西斯遊擊隊員三層身份於一身,被人譽為「世界第一女記者」和「文化奇跡」。

法拉奇是一名極為有名的戰地記者,親身直接采訪過越南戰爭、印巴戰爭、中東戰爭、南非動亂等。在上世紀60年代到80年代,她采訪過不計其數的聞名世界的政治局和名人,鄧公只是其中一位,還有季辛吉、格達費、阮高祺、英迪拉·甘地,亞歷山德羅斯·帕納古利斯、馬卡里歐斯三世、阮文紹、海爾·塞拉西一世等等。

法拉奇曾以個人名義,兩次申請采訪鄧公,但均遭到拒絕;想必是有關人員,擔心她提出的問題過於尖銳、敏感(她素來如此,而且當時中國國內也處於一個大轉型期),鄧公不好回答,或是回答得不好,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選擇了拒絕。

鄧公當然是無可不可,但其他人沒這個信心;要是他知道有關方面擔心法拉奇的提問過於尖銳遂亮度拒絕此女采訪自己,肯定覺得啼笑皆非、小題大做。

見單憑自己的力量采訪不了鄧公,法拉奇來了招曲線救國,走通了義大利總統佩爾蒂尼的門路:佩爾蒂尼親自向鄧公推薦起法拉奇,希望中國能允許法拉奇對他的采訪。鄧公十分爽快的答應了。

法拉奇即將采訪鄧公的訊息一經傳出,立即引起了海內外的強烈關註,大家都在期待著她能夠撥開中國的迷霧、看清中國的未來。法拉奇與鄧公之間問答的主要內容,還被收入到【鄧小平文選】中;這些內容,深深影響著此後中國二十多年的發展和方向。

鄧公與毛主席

由於偉大領袖毛主席去世不久、又粉碎了「四人幫」、開過了「十一屆三中全會」,一開始提問,法拉奇就說到了毛主席;法拉奇說起自己的親身經歷:「我以前到中國,到處都掛著毛主席像。這次我從住的飯店到人民大會堂,就只看到了一幅。」

緊接著,她就圖窮匕見,問起了一個不能弄虛作假的問題:「以後你們還會再天安門,保留毛主席的像嗎?」一旁的轉譯人員,覺得這是來者不善的表現,鄧公卻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宣傳」機會,能讓全世界都了解到中國的新想法和新氣象。

鄧公給出了肯定的回答,並指著法拉奇在寫東西的筆記本說:「請你記下:我們不但要把毛主席的像永遠掛在天安門城樓上,作為我們國家的象征,要把毛主席作為我們黨和國家的締造者來紀念,而且還要堅持毛澤東思想。我們不會像赫魯雪夫對待史達林那樣對待毛主席。」

法拉奇又問及「四人幫」問題,鄧公依舊侃侃而談,表現得很願意回答。法拉奇那看似極具攻擊性、單刀直入的提問方式,似乎很合鄧公的胃口,鄧公像是早有腹稿,就等著一個外國記者來這樣問。

談了幾個小時,結束時,鄧公表示可以約著在談一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法拉奇興奮得跳了起來。

比作赫魯雪夫

第二次談話,法拉奇還是從毛主席開始講起,讓鄧公來評價一下毛主席;鄧公回:「功過七三開。他為中國人民做的事情是不能抹殺的,我們將永遠紀念他。」說著說著,法拉奇將話題引到蘇聯前幾屆的最高領導人身上去了。

法拉奇表示自己十分不能理解,中國的天安門廣場在節日期間,竟然還掛著史達林的像;她說自己覺得史達林一無是處,他的繼任者赫魯雪夫卻很好。在這個問題上,法拉奇與鄧公爭論了起來,各執一詞。

見法拉奇的觀點如此,鄧公反問了一句:「赫魯雪夫做了什麽好事?」法拉奇回了一句:「他譴責了史達林?」鄧公再次反問:「這就是你認為他做的好事?」接著鄧公又說,史達林對中國、對世界是功大於過的,新中國成立後,史達林曾各種援助中國,盡管這不是無償的援助。

法拉奇也不甘示弱,再次提問:「你覺得史達林比赫魯雪夫好,對嗎?」鄧公明白,法拉奇問的不是幾十年前的蘇聯,而是現在和未來的中國,他揭開蓋子,用鏗鏘有力的聲音說:「我明確地告訴你,我們決不會像赫魯雪夫對待史達林那樣對待毛主席!」

這不是法拉奇想要的答案,或者說這不是她猜想推斷的那樣,於是她繼續咄咄逼人,說出了一個令全場氣氛瞬間凝重的話。法拉奇覺得這很可能把鄧公給觸怒了,但她還是要說,因為「不吐不快」:「有一句話,我一直想說,希望你聽了之後不要生氣。我首先聲明,這不是我說的。西方有人說,你就是中國的赫魯雪夫。」

包括法拉奇在內的會客室內的眾人,都覺得鄧公聽到這個暴怒,再不濟也是神情嚴肅、心情不好,但鄧公沒有,反而表現出十分開心的模樣,哈哈大笑起來。「中國的赫魯雪夫」,這個讓人既熟悉、又陌生的稱號。鄧小平是嗎?在那10年裏,有不少人覺得他是。

假話不傷人,真話才傷人。聽到別人說自己是「中國的赫魯雪夫」,鄧公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因為他知道,自己跟赫魯雪夫完全不搭邊。他平靜地回答道:「在西方,他們稱我什麽都可以,但赫魯雪夫我很熟,我個人同他打了10年交道,我是了解這個人的,把我比作赫魯雪夫是愚蠢的。」

鄧公眼中的赫魯雪夫

包括法拉奇在內的絕大部份西方人,對赫魯雪夫的了解,絕對沒有鄧公多和透徹。也正因為這樣,鄧公才會說他們將自己比作赫魯雪夫是愚蠢,甚至是可笑的。要是法拉奇等人真的了解赫魯雪夫,真的了解鄧公,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論斷。鄧公不是「中國的赫魯雪夫」,赫魯雪夫更做不到「蘇聯的鄧小平」。

在1956年到1966年,鄧公擔任總書記的十年時間裏,他跑了七趟莫斯科;後來他跟外賓談起這段往事,打趣地說:「十年總書記,是我一生中最忙碌的時候,忙著跟蘇聯打交道。」

赫魯雪夫是個怎樣的角色,鄧公可謂是清楚得很。當初赫魯雪夫在蘇共二十大召開時,作了長達4個半小時的【關於個人崇拜及後果】的秘密報告,大批、狠批、臭批史達林。赫魯雪夫宣讀這份報告時,會場的氣氛異常緊張和壓抑,誰都不知道這份報告的內容傳出去後,世界範圍內和社會主義陣營內,將會引起怎樣的震動。

現場有人被驚嚇得暈倒,更駭人聽聞的是:波蘭統一工人黨中央委員會第一書記波·貝魯特,在會後因情緒激動,突發心臟病,在莫斯科去世。赫魯雪夫發瘋般的舉動,前來參會的鄧公早就有所察覺,但他萬萬沒想到瘋狂到這個地步。

見過赫魯雪夫秘密報告的轉譯後,鄧公立即明確表示:「史達林是國際人物,他們這樣對待他,簡直就是胡來!」鄧公十分顧全大局,再三表示,要回國向中央匯報後,再說表態問題。後來經歷「聯合艦隊」和「長波電台」兩件事後,鄧公參與到抵制赫魯雪夫的行動前沿中。

交鋒

1960年,鄧公與赫魯雪夫開始了正面交鋒。在蘇共歡迎我們的第一次歡迎宴會上,幾番推杯換盞,赫魯雪夫就開始了進攻:他從艾爾巴尼亞的問題入手,影射攻擊我們。

鄧公也不含糊,知道這赫魯雪夫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既然他不直說,那咱也一樣:「艾爾巴尼亞勞動黨是個小黨。能夠堅持獨立自主,你應該更尊重人家,不應該去施加各種壓力。」

不知是喝多了,還是被鄧公說破防了,赫魯雪夫漲了臉,大聲說道:「他們拿了我們的金子和糧食,可是現在卻反過來罵我們。」鄧公回了一句:「援助是為了無產階級國際主義,而不是為了大國控制和幹涉小國。你援助了人家,人家難道沒幫你嗎?」

赫魯雪夫無言以對。就在兩個多月前,蘇聯政府悍然撕毀了與我們簽訂的數百個合約,並撤走了全部在華專家。赫魯雪夫的做法,無論是在道義上,還是政治上,都是不好的,還違背國際法的。這個意識形態的分歧,一些觀點看法的不同,被赫魯雪夫擴大到國家關系層面,中國人民的感情被其嚴重傷害。

見隱晦地說,講不明白,赫魯雪夫便開啟天窗說亮話,指責我們「對史達林的態度前後不一致」,鄧公卻嚴肅地說:「我們的態度是一貫的。錯誤要批,功績也要肯定。我們反對的是全盤否定,采取作秘密報告的方法進行惡毒攻擊,是我們所不能接受的。」

之後,鄧公說了一句,赫魯雪夫當時一直不明白、被迫下台後才明白的話:「這種做法所帶來的惡劣後果,你的認識一直不足。」

從這我們也能明顯看到,赫魯雪夫此人,暫且不論那份「秘密報告」的問題,就很多重要、嚴肅的場合上,其講話十分缺少深思熟慮,甚至可以說不計後果。既然做不到才思敏捷,那不如不說,一動不如一靜。也怪不得到1964年10月,赫魯雪夫就被秘密開會「轟下台」。

毛主席對赫魯雪夫相當痛恨,甚至可以說到了厭惡的地步。無怪毛主席如此,實在是赫魯雪夫太過另類和奇葩,很喜歡意氣用事,幹那些損人不利己的事。鄧公同樣是這樣認為的,作為中蘇論戰的主角之一,直接跟赫魯雪夫「正面交鋒」的人,對赫魯雪夫的種種了解,甚至比毛主席還深,因此他對赫魯雪夫的惡感更甚毛主席。

因此,鄧公對包括法拉奇在內的眾多西方人士,將自己比作「赫魯雪夫」,認為是相當愚蠢的行為。鄧公向法拉奇概括闡明了赫魯雪夫所做的種種刨蘇聯根、傷害中國的壞事、蠢事,他沒希望能以此說服法拉奇,所以最後只是說:「看樣子,我們在這個問題上是達不成協定了。這樣吧,你保留你的觀點,我保留我的。」

最後,這場談話在雙方都很滿意的情況下結束了。鄧公借此向世界宣傳了自己的想法和中國接下來的發展方針,法拉奇也以此再次揚名世界、留下了名字。各取所需,賓主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