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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觉得我苦尽甘来

2024-01-31文化

1

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季砚礼正趴在床边握着我没输液的手熟睡。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漆黑的头发和标准的发旋儿。

「真不愧是男主,头发都黑得这么匀称。」

我暗暗感叹了这么一句后,试图把僵麻了的手悄悄收回来。

「醒了?」

季砚礼温和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我抽手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季砚礼。

他细心地替我把手放回被子里掖好被角后,看着我问:「怎么不说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回答完以后发觉自己的语气有点生硬,我看着他疲惫的神色又补了一句:「我已经没事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许是确实累得厉害,季砚礼没推辞:「那我休息一会儿,你不舒服就叫醒我。」

说完,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枚平安符放到了我枕头下面。

接着就直接在我旁边侧身躺下,搂着我的腰睡了过去。

「诶,你别……」

我没在意那枚一闪而过的平安符,只想让他离我远点儿。

只是话被迫输出一半,那人俨然已经睡着了。

2

看着这人憋屈地躺在这方寸之地,睡得一脸安心的模样,不禁心情复杂。

甚至开始怀疑我摔倒昏迷后,梦到的情节是真还是假。

在梦里,我发现自己所在的世界其实是一本小说。

而我,宋时今,是男主季砚礼在白月光走后,用来疗愈情伤的替代品。

本来是轮不到我来当这个替代品的,但他身边的其他追求者都没我舔得久。

因此季砚礼迫于家族压力,不得不找个人领证结婚时,大发慈悲选了我。

甚至一改往日冷淡的风格,开始对我驱寒问暖关怀备至。

本来以为这就是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的happy ending了。

结果突然告诉我白月光会在半年后回来,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还对鸠占鹊巢占了她一年位置的我深恶痛绝,各种打压报复。

让我失业、父母破产、弟弟失学,最后一家人在难民窟里捡垃圾为生。

这不妥妥工具人女配剧本吗?

梦里过完下半生的我:「……」

首先,我没惹你们任何人。

其次,季砚礼虽然很帅,但我们一家以后也绝不能去捡垃圾!

3

出院后我就找借口搬去了闺蜜家里暂住。

毕竟按理说我现在还对季砚礼情根深种,突然和他提离婚的话,他铁定会怀疑。

所以还得循序渐进。

我把我的计划跟叶然说时,她看着我的表情一言难尽:「你真准备离婚?」

「对啊,不然我搬你这来干什么?」

叶然:「……要不你回医院再住几天吧,好了再出来?」

听到这话,我不乐意了:「你这什么话?你居然不支持我?」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时候季砚礼也挺不容易的。」

叶然感慨完这么一句后就出了房间。

连叶然都不支持我这是我没想到的,毕竟我舔季砚礼那三年,叶然恨铁不成钢了无数次。

还热衷于给我介绍各种帅哥,希望借此可以转移我对季砚礼的疯狂迷恋。

才短短半年,她就被季砚礼营造的假象迷惑了。

我正怒其不争时,接到了季砚礼朋友罗叙的电话:「喂嫂子?砚哥喝多了,嫂子你有空来接一下吗?」

季砚礼向来有分寸,应酬之外的场合很少会喝多。

不过以往就算没喝多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过来,我也会风雨无阻地马上去接他。

但是今天我不想去了,果断拒绝对方:「没空,不来。」

那边闹哄哄的说话声突然停了几秒,才听见罗叙小心翼翼地又喊了一声:「嫂……嫂子?」

半天没听到下文,我礼貌问了句:「还有事吗?」

那边又安静了几秒,才听见罗叙压低了声音问我:「嫂子,你和砚哥是吵架了吗?」

一个买醉一个不来接人。

我随便找了个看上去可信度高点的理由敷衍:

「没有,只是今天有点事忙不过来,所以来不了。」

「我等下叫张叔去……」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那边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不要……张叔!」

「要老婆……来接我……」

接电话的人换成了季砚礼本人。

4

这回换我沉默了。

半晌后我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妥协了。

没办法,拿人手短,当人老婆嘴软。

成功找到罗叙说的房间号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嚷得热火朝天:「诶你们听说了吗,宋清宁好像要回来了?」

「真的假的?她不是都走了好几年了吗?」

「不太确定,我听别人说的。」

「还没影的事别瞎传,有消息也该是咱砚哥第一个知道啊。」

「那砚哥有什么小道消息透露没……」

说话的人声音小了很多。

「嫂子?你来了?在外面站着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不知道是季砚礼的哪个朋友,去完洗手间回来看到我站在门口问了声。

里面的声音彻底停了。

一时间不知道是我更尴尬还是屋里的人更尴尬。

我带着笑推门而入。

大家面面相觑。

有人偷偷瞟了眼醉得不省人事的季砚礼:「……」

牛,不愧是咱砚哥。

醉得毫无痕迹。

我装作没看到其他人的表情,径直走到季砚礼身边蹲下,拍了拍他:「季砚礼,醒醒。」

季砚礼顺势抱住我的腰:「老婆~你来了。」

就这表现,你说他半年后会翻脸无情谁信?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将他扶起来。

其他人看我被抱着腰使不上力想过来帮忙,被季砚礼用另一只手拍开。

还一边嘟囔:「走开!别碰我!别碰我!!只有我老婆能碰我~」

其他人:「……」

他人高马大的,我被他乱动得险些站不稳,握紧的拳头捏了又捏。

简直想一下把他扔下去!

好不容易扶着他站起来了,我冲其他人点了点头:「辛苦大家了,你们继续,我们就先走了。」

到了家里把季砚礼扔下就准备走了,反正有保姆阿姨会照顾他用不着我操心。

刚走出一步,就被季砚礼扯住手,一个用劲跌进了他怀里被紧紧抱住,甚至脸还埋进我颈间深深嗅了一下。

5

「季砚礼,清醒了就把我放开。」

我挣了挣,奈何他力气太大,没挣出来。

「老婆,我好想你。」

「我好久没抱你了。」

「你都不肯回家……」

「老婆……」

季砚礼略带酒气的话一句接一句地砸过来,砸得我心口闷闷生疼。

毕竟是满心满眼爱了好几年的人,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可爱情不能是人生的全部,为了我和家人的以后,我别无选择。

「老婆?老婆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见我半天没说话季砚礼撑起身来看我。

看到我在默默掉眼泪时顿时慌了神,开始口不择言:「对不起老婆我不该骗你喝多了,可我太想你了,你又不愿意见我……」

季砚礼轻轻吻着我的眼角,心疼地问:「老婆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摔了一跤后就不愿意理我了?」

季砚礼。

我闭了闭眼,已经没办法骗自己这是在循序渐进了。

我只是在舍不得。

然而拖得越久越放不下,最好的办法只有快刀斩乱麻。

看了他的脸半晌后,我慢慢说到:「季砚礼,我们离婚吧。」

「老婆,你看着我。」季砚礼的神情严肃极了,「有问题我们解决问题,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不要轻易说分开好吗?」

他在说什么鬼话?什么叫好不容易在一起的?明明是我好不容易舔到手的才对吧。

我不为所动:「你就当我不爱你了吧。」

隔天我就被再次送入了医院。

理由是季砚礼觉得我上次摔坏了脑子没被检查到。

6

我被迫做了一次全身体检,重点检查脑子部分。

最后结果出来了。

主治医生说确实是上次摔倒时不小心磕到脑袋,引起了部分记忆混乱。

我:「???」

我不信,并且合理怀疑季砚礼给那个医生塞钱了。

然而季砚礼听完医生的话,握着我的手明显重了几分力道。

等医生离开后,他单膝半跪在我面前,替我把额头边散落的头发别在了耳后,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是疼惜:「今今,对不起,当时我在你身边就好了,也许你就不会跌倒了。」

我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摔不摔和他在不在身边有什么关系,这事儿不纯纯是我自己倒霉吗。

但是看着他的神色,我识相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慰他:「我没事的季砚礼,医生不是说了,快的话也许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吗?」

季砚礼没有说话。

我也配合地和他一起扮起了木头人。

知心老婆的人设拿捏到位了。

后面几天季砚礼开始忙碌起来。

但依然会每天下班后抽时间来病房看我,给我讲我们以前的故事。

故事里以前的我坚韧执着、善良美好,他被我吸引然后从相恋到成功结婚。

听完季砚礼的讲述,我悟了。

原来他想趁着我记忆缺失混乱,胡编乱造一个美好的开始。

毕竟要是直接告诉我,我以前是个舔狗属实有点伤人。

好在我有自知之明,对自己的认识很清晰,显然我不是个具有故事里如此美好品质的人。

而且关于我舔他三年的记忆还该死的清晰,丝毫没有混乱的迹象。

因此每次听他说得绘声绘色的时候,都忍不住怀疑一下脑子坏掉的到底是谁……

7

住院观察了几天后毫无进展。

医生让我打包回家继续休养,顺便多去熟悉的环境走走。

季砚礼记在了心上。

隔天就带我去了他曾经的大学。

是了,当年我追季砚礼追得起劲,每天都从隔壁自己学校跑来他们学校堵他。

给他送吃的约他一起学习等,虽然季砚礼从没搭理过,但算起来确实对他们学校比对自己学校熟悉。

我低着头回想着自己以前的舔狗日常,觉得过于丢人,更抬不起头来了。

季砚礼从旁边牵住我的手,温声嘱咐:「今今,看路。」

大概是此刻的季砚礼过于温柔,温柔到让我产生了他真的爱我的错觉。

于是我从旁看了他的侧脸半晌后,突然问他:「季砚礼,你爱我吗?」

季砚礼往前走的步子停住了,握着我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我带你去看看实验楼旁边那个食堂的小馄饨还在卖不,以前你很喜欢吃来着。」

我心里一空,饶是早就知道答案,但当它被剖开活生生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疼。

季砚礼是怎么做到明明不爱我,却在喝醉后不让别人靠近,一遍又一遍念着我的名字,平时对我温柔以待,甚至还记得几年前我喜欢吃什么的。

我从来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但是因为面前这个人是季砚礼,所以我给了我们俩一次又一次机会。

8

季砚礼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这场对话无疾而终。

我无所事事地逛了一圈后把叶然叫出来喝酒。

她到的时候我已经倒在两个男模的怀里上下其手了。

大概是没见过我如此狂放的一面,叶然愣了三秒才把我从他们怀里扒拉出来:「冷静点今今,狗男人不值得你买醉堕落啊!」

我晕乎乎地思索了片刻,认同了她的看法:「你嗦得对!」

叶然把我架起来往外走:「所以咱们赶紧回去。」

「不……我不走,我要和他们玩儿……都是帅哥嘿嘿……」

我晃悠悠指着那两个身长腰好的男模说。

叶然心虚地往四周看了看,在我耳边轻轻道:「可别,季砚礼要是知道我不拦着你不得暗鲨我。」

我迅速捕捉到她话里「季砚礼」这个关键词,「不要季砚礼,我讨厌他!讨厌他!」

叶然被我折腾得没法,空出一只手来给季砚礼打电话,让他来接我。

因为离得近,我清晰地听到季砚礼那边的吵嚷声,以及季砚礼在短暂地停顿后说出的那句:「我现在有事走不开,等下我让张叔去接她。」

我的酒醒了大半,抢过电话冷淡道:「不用来了,我去叶然家。」

然后挂掉了电话。

直到第二天看见热搜上挂着的双人同框图,我才知道季砚礼昨天没来的真正原因。

原来是他的白月光提前回国了。

9

热搜评论里一水的在夸。

什么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禁欲霸总和他的豪门小娇妻好好嗑等等。

家中醉妻伶仃醒来无人问津,昔日旧爱高调现身人尽皆知。

我看着热搜一时说不上来是哪种情绪居多。

差一点我就要被这几天季砚礼的所作所为打动了。

也幸好,还差一点。

我又看了眼同框图里,在那么差的像素下都显得风姿绰约的白月光,的确和季砚礼很般配。

也难怪季砚礼心心念念了这么些年。

只是不知道是哪只蝴蝶煽动了翅膀,导致了她提前回国。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一个小时后,我回到季砚礼的住处,带着简单收拾的行李放下一纸离婚协议书离开了这个地方。

既然白月光回来了,那我就识相些早点腾位置好了。

主角光环这种东西,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我单方面和季砚礼暂时离了婚。

叶然虽然不理解但是这次也没有帮季砚礼说什么,估计是看到了热搜上的内容。

为了帮我摆脱离婚的失落情绪,叶然拿出了她的治愈失恋一条龙服务:先买东西再泡男人。

于是我到了叶然家,沙发都还没坐热就被拉出来买买买了。

在被叶然催着试了好几件裙子都无感后,终于试到了一件满意的银白细珠缎面长裙。

叶然也一个劲夸很美。

我回试衣间换下后,拿出来准备递给导购帮我装起来。

一抬眼就看见门口处,昨天和季砚礼一起挂在热搜上的人慢慢走了进来。

10

我下意识看了眼已经被导购接下的裙子。

接下来的剧情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宋清宁和我看上了同一条裙子,然后我和她发生争执。

吵得难舍难分时,男主季砚礼重磅出场护下他的白月光,并且让我识相点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脑补完这些剧情后才发现宋清宁已经走到了我面前,目光果然望向了导购手上的裙子!

只是还没等我开口,宋清宁就自来熟地笑着跟我打招呼了:「你好啊,我是宋清宁。」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也换上了笑容回道:「你好,宋时今。」

这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好死不死地我们俩还是同姓。

可真有季砚礼的,替身文学还真是给他玩儿得明明白白,连姓都是一样的!

我们俩一时无话,但是意外地也没有想象中新欢旧爱见面剑拔弩张的气氛。

有点尴尬,我给叶然使眼色,让她找个借口赶紧溜。

谁知叶然跟失了智一样完全看不懂我的眼色。

我恨铁不成钢,准备自己出马时,听到宋清宁说:「听说你比我大几个月,那以后我就叫你姐姐吧。姐姐喜欢这条裙子吗?喜欢的话我送姐姐当见面礼吧。」

我一懵,这是什么走向?

叫我姐姐就算了。

没有跟我唇枪舌战抢裙子就算了。

为什么还主动送我见面礼?

这怎么跟我预想的剧情完全不一样啊!

最后剩下我和叶然看着已经被付过款的裙子面面相觑。

叶然:「你就这么收下了?」

我:「她也没给我机会拒绝啊。」

叶然:「也是,她说完直接就刷卡付款,然后说有事离开了。」

沉默了一瞬后,叶然继续道:「但是我怎么感觉我们略逊了一畴。」

我:「……」

11

回到叶然家以后拿出手机才看到季砚礼打来的几十个电话以及四条微信。

「今今,接电话。」

「对不起,昨晚没来得及去接你。」

「今今,热搜上的内容不要信。」

「我不同意离婚。」

这条之后季砚礼没有再发别的内容过来。

我沉默了片刻后,给他回消息:「离婚协议尽快签,然后找个时间去民政局提交离婚申请。其余无关的东西就不要再回了。」

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季砚礼的微信:「今今,今天有空的话来拿一下离婚协议吧。」

我冷笑一声,昨天还一口一个不同意离婚的人,今天就已经迅速签好了离婚协议。

季砚礼,你嘴里的话究竟有几句是真的?

看完消息,我一刻都没犹豫直接打车去了季砚礼住处。

看到我来得这么快季砚礼还有些惊讶。

不过我没空管他的心理活动,直接把手一摊,问他:「协议呢?」

季砚礼看着我的动作露出苦笑:「今今,你就这么着急吗?这么一点儿时间都等不了。」

我着急?

是谁昨晚还一口拒绝,今天一大早就签了离婚协议?

况且白月光都找到我面前贴脸开大了好吗?

我斜了季砚礼一眼,不欲跟他多说,只想拿了协议赶紧走人。

季砚礼看我不耐烦的模样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上楼拿协议去了。

将协议递到我手里后,我转身就走。

却被他拉住了手腕,「今今,再留一会儿好吗?」

我用力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不由得冷声警告他:「季砚礼,放手。」

还没等来季砚礼的回复,就听到旁边一道女声响起:「季砚礼你在干什么?!你抓疼姐姐了!」

我和季砚礼一起回头,看到了正从楼梯上下来的宋清宁。

为什么宋清宁会在这里?

我下意识想质问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握着离婚协议的手控制不住地神经质地抖动了两下,而后在我的竭力压制下变得平静而冰凉。

我把手从季砚礼的手中一点点抽出来,没注意到眼眶早已通红不堪。

没有再看屋子内任何一个人,我拿着离婚协议往外走去。

季砚礼下意识追了几步,我喝止住了他:「别跟过来,季砚礼,你让我觉得恶心。」

季砚礼脚步顿住,回头瞪了眼宋清宁。

而宋清宁也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某些人要玩儿脱了~准备追妻火葬场吧~」

「不用你操心,少去她面前晃悠。」

季砚礼留下这句转身回了书房。

12

从季砚礼住处出来还没整理好情绪,就被叶然一个紧急电话召唤去了酒吧。

我也没细看,把离婚协议往包里一塞直接拦了辆出租车赶过去。

我去时她正被一个男的拦腰桎梏着。

我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扒拉出来,跟对方道歉:「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我来接她了。」

那男的这才回头看我,戴着金丝细框眼镜,长得还挺正,我冲叶然使眼色:什么情况?

叶然示意我赶紧溜,回家细说。

于是我客气地冲眼镜男笑了笑,想彻底把叶然接过来。

谁知对方根本没打算放手,反而冲着叶然语气森然道:「正好你朋友也在,做个见证吧,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我下意识问了句。

眼镜男慢条斯理地扶了下镜框,「关于叶小姐睡完我不负责这个事儿……」

「你闭嘴!」叶然瞪了对方一眼,截住了对方接下来的话。

我:「???」

看了看眼镜男又看了看叶然,在心里直直地叹了口气:叶然这只会口嗨的傻大妞去哪里惹的个活爹啊。

叶然转头冲我安抚道:「今今你先去外面等我一下吧,我很快就出来。」

看样子她是准备自己解决了,我点了点头就出了酒吧。

站在外面吹了会儿风叶然出来了。

我问她:「那男人怎么回事儿?」

叶然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嗫嚅道:「简而言之,就是我喝多了把人睡了。」

「现在人要你负责?」

「对!但是吃亏的是我好吗!我都没说什么呢他还来劲了……」

后面的话在我的怒目而视中越来越小声。

「那你怎么打算的?」

「我第二天醒了就跑了!谁知道今天换了个酒吧居然被撞到了。」

「那男的看着不像好招惹的,你如果没有想法的话趁早跟他说清楚。」

叶然郁闷得头都快炸了,「我知道……先让我缓两天想清楚了再找他。」

13

那天把叶然送回家后,和季砚礼定了三天后去民政局提交申请,等三十天离婚冷静期一过就可以拿离婚证了。

提交申请的整个过程我们俩都很沉默。

从民政局出来后,我一个人点了一碗小馄饨。

吃完回酒店,带上当初从季砚礼那里拿走的行李回了宋家。

当年我执意嫁给季砚礼,印象中为这事儿还和我爸妈吵了一架。

不过最后他们还是没能扭转我的想法,最终不欢而散。

是以结婚近一年我回家的次数寥寥可数,我妈在看到我一声不响地回家时还有些惊讶。

和妈妈说完前因后果后她沉默了良久。

没有数落我当初不听她们的话,而是握着我的手缓慢说道:「没事,是他对不住你,觉得过得不开心回家来就好,爸爸妈妈养得起你。」

我靠在妈妈怀里搂紧了她的肩膀没有说话。

就在我以为我能平静地等来和季砚礼相安无事的离婚时。

却在回家半个月后,从朋友那里得知了他在筹备和宋清宁订婚的事。

「我可以报警抓他吗?我们还没拿到离婚证,他这是不是犯重婚罪了?」

我这样问叶然。

「这也只是目前听说,放心,季砚礼和那些犯遍了半本刑法的霸总文男主还是不一样的,而且理论上来说他只要不是结婚就不算重婚罪。你可以说他缺德,但是不能说他犯罪。」叶然安慰我,「又或者,他指不定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想看你吃醋呢?」

我斜睨叶然一眼:「没事儿少看点狗血霸总文,影响智力。」

不过叶然的话提醒了我,随便他怎么折腾吧,别影响我离婚进度就行。

14

只是我显然低估了季砚礼的影响力。

不到两天,季砚礼抛弃我重娶白月光的话题愈演愈烈。

就连宋家的下人都在偷偷讨论这件事。

「你们说大小姐和姑爷离婚这事儿是真的吗?」

「我看啊,差不离了,大小姐都回家来住了这么些天了,也没见姑爷来接她回家。」

紧接着是一阵唏嘘声,「这才不到一年哪,当初老爷觉得两个人不合适不同意,姑爷为了说服老爷把小姐嫁给他,可是连续十几天一天不落地登门拜访。」

「是哪,还以为大小姐遇到了良人,没想到也是个得到了就不珍惜的。」

等等?

季砚礼为了娶我连续十几天上我家拜访?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有印象?

不是我死乞白赖非要嫁给他吗?

是我记错了还是她们几个记错了?

越想越觉得头疼,决定先放放,有空了找叶然问一下。

还没来得及找,接下来的几天就被我爸压着帮他干活了!

我爸给的理由是,既然之前得工作辞了,我又回家了,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到自家公司去帮他忙。

我想了想虽然目前宋清宁没有对我展露出恶意,但是以防万一我还是看着点儿自家公司比较好,于是欣然接受。

花了一周时间把我爸从公司带回来的资料挨着看了两遍,算是对公司情况有了大致了解。

原来我家这么有钱,我还以为只是个小公司呢。

我开始跟着我爸到公司学习,时不时还跟着去自家商场实况勘察。

这天照例去其中一家商场的时候,不期然看见了宋清宁。

只是陪在她旁边的外国男人却不是季砚礼。

我心下奇怪,不自觉跟在她后面走了几步,却看见在拐角处那个男人亲了她一下。

而宋清宁不仅欣然接受还回吻了回去?!

这是什么情况……

宋清宁不是要和季砚礼订婚了吗?

季砚礼知道自己被绿了吗?

这个瓜属实有点儿惊到我了。

当天晚上就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的具体内容记不清了,但是醒来后感觉心里空了一块,我暂且将之算作愧疚感。

于是揣了一晚上瓜良心不安的我,给季砚礼点了一份绿色套餐暗示他。

作为即将离婚的前妻,只能帮他到这儿了。

15

起床洗漱后,在衣柜挑了半天也没挑到合适的衣服。

想到回来时带的箱子还没打开过,把它找了出来。

翻找的时候,突然从衣服间掉出来一枚平安符,一瞬间熟悉的感觉涌上来。

但这是谁给我的呢?

努力回想了半天,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

反而头疼的症状愈演愈烈。

我心突地一跳,不好的感觉直达神经。

我站起来想让我爸送我去医院,却在站起身的一瞬间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再一次从医院醒来后,第一个看到的人居然是季砚礼。

我奇怪道:「怎么是你?我爸妈呢?」

季砚礼不说话,只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神色幽暗。

心里咯噔一下,我白了脸:「我不会是……得什么绝症了吧?」

季砚礼神情出现一丝裂缝,语气冷然:「别胡说。」

我拍了拍胸口,庆幸道:「那就好,你这么盯着我,我还以为我怎么了呢。」

往病房门口望了望,没看到我爸妈,遂问他:「那我爸妈呢?」

季砚礼惜字如金:「在外面。」

「不过你怎么在这儿?」

「你睡了三天了。」

季砚礼答非所问,我却一怔,我睡了这么久吗?

「我身体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季砚礼顿了一下才回答:「没有。」

没有问题却睡了三天?

甚至眼前有问必答的季砚礼都让我觉得奇怪。

我继续问他:「你不是要和宋清宁订婚了吗?还来干什么?」

季砚礼:「嗯,想来看看你。」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第一次见和现任订婚,还跑来和准前妻藕断丝连的渣男,简直给我气笑了。

我抄起身后的枕头就往季砚礼砸去,「渣男滚出我的病房!」

越想越气,于是出院后不久,过了离婚冷静期当天,我就催着季砚礼去领了离婚证。

本以为我的戏份就到底为止了。

但我万万没想到,季砚礼这狗男人,居然还有脸邀请我参加他的订婚宴。

16

拿到请柬打开看到内容后,一刻都没犹豫开始往上问候他几代先人。

「他*的,**********,****,***********,**********************」

骂得太脏无法显示。

叶然也愤愤不平,气得上蹿下跳,「他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好的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安静他不明白吗?还来你面前蹦哒个什么劲儿?」

我们俩骂了将近半小时才停下来。

不想再多看一眼请柬,转手就要扔了。

被叶然手疾眼快拦了下来,「别扔,他敢请咱们就敢去,我倒要看看他是什么品种的脑瘫,能想得出来请前妻去订婚宴观礼。」

我想了想那天在商场和宋清宁行为亲密的男人,觉得在理,权当去吃个现场瓜。

转眼就到了季砚礼订婚当天。

我和叶然特意把时间卡得晚了些到,还挑了最远的角落坐。

免得提前到了成为瓜主,被问东问西。

只是这个订婚宴办得比想象中简陋许多。

没有双方父母在场,甚至没有主持人。

季砚礼和宋清宁站在前方,两人脸上都没有欢喜的表情。

过了会儿,季砚礼和宋清宁交换了订婚戒指后,简单说了句:「感谢来参加我和宋清宁的订婚宴,大家请随意。」

说完就要走下来。

宴会厅大门被猛地从外面推开。

同时伴随着一声「Stop」传来。

众人纷纷回头,我也跟着看过去。

是之前陪在宋清宁身边的男人。

只见他怒视着季砚礼,紧接着指着宋清宁说:「她,我的。你们,no结婚!」

17

叶然在一旁激动得要死,「早知道这么好看录个像留着春晚看了!」

台下的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台上季砚礼不见恼怒,只抬头朝空气上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后,冲宋清宁点了下头。

宋清宁转身就扑进了另一个人怀中。

季砚礼也快速走过来拉着我往外走。

留下特助在后面善后。

季砚礼走得有点急,我甩开他的手:「放开我。你们在玩儿什么把戏?」

宋清宁和那个男人还没有走远,听到我的话后突然折了回来。

「为了避免姐姐误会我讨厌我,就让我来为姐姐答疑解惑吧~」

宋清宁无视了季砚礼警告的眼神,继续道:「姐姐是不是突然多了段自己是替代品的配角记忆?」

我迟疑着点了下头。

「那不是你自己本身的记忆,是这个世界的赋予者强加给你的。」

「简而言之,就是我们身处在一本小说世界,而我和季砚礼是被赋予者选中的男女主。」

「只是赋予者完成基础世界构建后就进入了休眠期,没想到这期间我和季砚礼各自有了爱人。」

「休眠结束的赋予者发现了这一问题后试图修正。」

「最开始的手段是一点一点篡改你的细节记忆,想让你们俩的感情悄无声息地从有到无。」

「不幸的是你的记忆被改这件事很快被季砚礼察觉到了,他在秘密调查中觉醒了自己的意识,将你保护得更严密了。」

「赋予者从季砚礼那边无法下手就转向了我这边。」

宋清宁身旁的男人闻言揽着她腰的手紧了几分。

冲他安抚地笑了下,宋清宁才继续说:

「而它的做法反而让我的意识觉醒提前了。」

「所以它慌了,设计让你从高处摔倒昏迷,顺便替换了你前四年的记忆。」

「季砚礼为了不让你受到更大的伤害无法和你坦白,只能在我回国后,一边和我接触迷惑赋予者,一边暗中保护你。」

「包括今天这场订婚,也是做给它看的。」

「我们赌它作为赋予者的天生优越感,在看到季砚礼和你成功拿了离婚证,又和我举行了订婚仪式后,会认定书中角色终究无法斗过它,从而放心离开进入下一个小说世界。」

「从我现在能完整说出真相来看,我们赌对了。」

宋清宁说完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我却被震惊得许久说不出话来。

18

脑子里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一点点消失,再被新的原本的记忆覆盖。

怪不得一开始叶然知道我要和季砚礼离婚,让我再回医院住几天。

还有佣人奇怪的对话和那个平安符……

原来我和季砚礼不是我舔他,是大学里认识接触后互相心动,两情相悦走到的一起。

宋清宁功成身退,拉着男朋友离开。

下一秒就被季砚礼拉入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碎。

良久才听到他沉闷的声音响起:「对不起今今,让你难过了。」

我心情复杂,在背后骂了他这么久的渣男,结果发现骂错了。

一时也愧疚起来:「你一个人承受这些,辛苦了。」

季砚礼抬起头看我,眼神深邃而炙热,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低下头。

季砚礼却突然吻了下来,温热的呼吸洒下来。

我下意识往后撤了下,扣在后脑勺的手掌微微用力,我就动弹不得了,只能任他在唇上厮磨。

仿佛过了许久才停下来。

我刚喘了口气,就听到季砚礼说:「带户口本了吗?」

我:「没有,干什么?」

季砚礼:「想去把结婚证领了,不然我心不安。」

我:「想复婚啊?哦,先等等吧,等我把你骗我的气消了再说吧。」

季砚礼:「今今~老婆~」

我:「季砚礼,摆正你的总裁身份,少撒娇!」

季砚礼:「老婆,好久没这么叫你了。真好,你又回来了。」

季砚礼,也谢谢你,没有放弃。

【全文完】

番外——绿色外卖篇

临近中午,在总裁办收到外卖的季砚礼,看到订餐人电话那一刻果断叫来了特助。

季砚礼:「今天中午不用给我订餐了。」

特助:「好的。」

季砚礼看了眼说完就没有后续的特助,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特助是不是有点过于板正了。

他暗示性地用手指轻点了两下食盒。

对方毫无反应。

季砚礼:我恨你是块木头!

季砚礼:「你不问问为什么吗?」

特助一愣,当助理的令行禁止,不该问的少问这不是基本修养吗?

然而当他看到季砚礼满脸都是「你快问啊」的表情时,还是收起腹诽问了句:「为什么。」

季砚礼迅速回答:「因为我老婆悄悄给我订了餐,可能是担心我工作太累还吃不好吧。」

特助:「……」

夫人不是都跟你提了离婚了甚至还搬走了?

季砚礼没等他回答,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食盒,倏然看到一片绿:「……?」

特助这次福至心灵迅速学会了举一反三:「绿色营养套餐,夫人肯定是想让你健康饮食。」

季砚礼听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肯定是这样的。那你先去忙吧,就不留你一起用饭了。」

特助:「……」

谢谢,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