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10月6日,「四人帮」被粉碎当天,毛远新也被捕,当时中央宣布对他「保护审查」,其实这和对「四人帮」的「隔离审查」没有什么不同,他们后来都被关在了秦城监狱里。
毛远新
因为毛远新是毛泽东的亲侄子,他与「四人帮」也不完全一样,所以他在监狱里还是受到了很好的照顾。毛远新的监房较为干净、整洁,他每天一日三餐吃得也算好,还有自由活动的时间。后来毛远新还可以在固定的时间里看电视,他身体若有不适,监狱方面就会从城里找来医生为他诊治。
1982年,王震亲自来到秦城监狱找毛远新谈话,他说:「对于毛主席晚年犯的一些错误,你是否写材料回忆一下,并承担一些责任?这也是小平同志的意思。」
毛远新却说:「这个责任,我承担不了,我做的事都有毛主席写或批的字,其数量有一大摞。」
在王震的再三劝说下,毛远新终于同意写材料,但他也提出:材料在监狱里没法写。不久以后,在王震的关照下,秦城监狱方面以毛远新治病需要好一点的条件为名,让他「出狱治病」,并在监狱外边不远的一处房子里,给毛远新单独辟了一个房间,让他在那里吃、住,写材料。
毛远新(左)
毛远新出狱以后,经过几天的反复思考,认为自己对于毛泽东晚年犯下的一些错误确实承担不了责任,他在这种思想指导下所写的材料,自然不能使上级满意。一段时间后,毛远新又回到了秦城监狱。
1986年,毛远新被判处有期徒刑17年。1989年3月,毛远新的母亲朱旦华给杨尚昆写信,希望能让他到南昌「保外就医」,杨尚昆在信上作出批示:「同意,在南昌保外就医。」1989年3月17日,毛远新出狱来到了南昌。
江西省政府为毛远新分配了一套三室一厅的住房,为了照顾毛远新的身体,他的妻子全秀凤也从上海借调到南昌,被安排在江西省图书馆工作。毛远新的住处离朱旦华家很近,他经常和妻子去看望母亲,其余时间里,毛远新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他喜欢一个人坐在家里看书,一看就是一天。
1990年夏天,毛远新的姐姐毛远志在北京病重,她向组织提出想见毛远新最后一面,经有关部门研究决定,同意毛远新赴京探视。毛远新和全秀凤赶到医院后,病床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管子的毛远志,看见久违的弟弟,使出全力拉下身上的氧气管,张大眼睛看着毛远新,泪水一下子涌满了眼眶,她用干枯的右手紧紧地拽着毛远新的手说:「远新,你……真想你!」
毛远志
毛远新听后沉重地点点头,毛远志的丈夫曹全夫感慨地说:「远志终于见到你了!」第二天,毛远志在医院病逝。
1993年10月,毛远新终于刑满,他被安排到上海汽车工业质量检测研究所工作。毛远新重返工作岗位,用的是「李实」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是1965年夏天他下乡搞「四清」前,毛泽东给他起的。毛远新的真实身份,只有研究所的所长和书记两个人知道。
毛远新到研究所报到后,所长对所里的工作人员说:「李实同志是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毕业后一直在空军工作,1989年转业到江西省公安厅工作,考虑到长期夫妻两地分居,现在调到上海,来我们所工作,请大家欢迎。」
所长的介绍可谓是虚虚实实,哈军工毕业的高材生是实,毕业后在空军工作也是实,但「一直」在空军工作则是虚了;1989年「关系」转到江西省公安厅是实,但所谓「转业」、「工作」则是虚了。
毛远新
毛远新一开始被安排在总工程师办公室,职务是「办事员」,他埋下头一心扑在工作上,很快就熟悉了业务,还成为了所里的技术管理骨干。两年后,主管技术的副所长认为毛远新是个难得的管理人才,便向所长建议提升他担任总工程师办公室主任,所长一时不知如何向副所长解释,便去征求毛远新的意见,毛远新对所长说:「你就说我身体不好,本人不想再承担更重的担子。」
有一次全所的党员开会,毛远新却坐在办公室没去,一位同事问他说:「你怎么不去开会?」
毛远新回答说:「我又不是党员。」
「你怎么不是党员?」这位同事觉得不可理解,一个在空军工作了十几年、又转业到省级公安机关工作了多年的人,居然会不是党员?
毛远新笑着说:「过去想入党,但条件不够。现在年纪大了,也不想入了,反正入不入党一样能为国家干事。」
晚年的毛远新(左)
但有些事情,毛远新是难以「装」下去的,由于刑满后他还要被剥夺政治权利4年,在此期间,他是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的。到了基层普选的日子,全所职工都要排队参加投票,一个人也不能缺席,每到这个时候,所长就提前安排毛远新到外地「出差」,顺便让他看看病。
1997年,上海【科技日报】转载了一篇文章,文章说毛远新在上海汽车工业质量检测研究所工作,而且化名「李实」,研究所里的同事看到这篇文章后,才知道「李实」就是大名鼎鼎的毛远新,不过大家早已熟悉了毛远新的处事和为人,不仅没有对他另眼相看,反而更加尊敬他了。
在研究所工作的那几年里,毛远新的业务能力和工作态度在全所有口皆碑,加上他待人处事质朴谦和,所以他几乎年年都被大家推选为先进工作者,他的照片还被挂在了所里的大门口。
毛远新(右)
2001年,60岁的毛远新正式退休了,按照国有企业具有高级职称的职工退休标准,他每月能领到1080元的养老金,上海市民政局还为他办了烈属待遇。每年春节,民政局和街道都会派人到毛远新家里来慰问,并在他的家门贴上「光荣之家」的条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