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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觉称东北蒋军的七个军长,有五个都反对杜聿明,真相究竟如何?

2024-04-10历史

国民党将领石觉抵达台湾后,在他的回忆录中提及,当国民党势力迅速进入东北地区时,他指出在最初一年内,被派遣的七支军中,有五位军长与杜聿明产生了不和,反对其指挥方式。

逃亡至台湾的国民党高级军官们在他们所著的回忆录中,常常推卸责任、相互指责是一种普遍现象。例如,被称为「长腿将军」的刘峙,这位众所周知的败军之将,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描绘自己为一个「周密考虑无遗漏」且「面对危机从容不迫」的卓越将领,仿佛失败与他无关。

石觉与杜聿明在东北的恶劣关系,在他们的叙述中显而易见,双方都极力夸大自己的成就,贬低对方。但这也间接反映了一个问题,即杜聿明在东北的指挥下,与他手下的国民党将领们的关系错综复杂。

杜聿明被蒋介石任命为东北保安司令长官,1947年之前,其指挥下的部队包括新一军、新六军、第13军、第52军、第71军、第60军、第93军,这些军的军长分别是孙立人、廖耀湘、石觉、赵公武、陈明仁、曾泽生、卢浚泉。

石觉与杜聿明的冲突

石觉

国民党势力进军东北始于对山海关的进攻,此时由杜聿明指挥的是第13军和第52军,其余部队尚在途中。

第13军原为汤恩伯的根基部队。1945年春,国民党军组织了四个方面军,汤恩伯担任第三方面军总司令,其中第13军为该方面军中首批更换美式装备的部队。

不论是汤恩伯还是石觉,均不愿第13军前往东北,但由于蒋介石的命令,他们不得不服从。在对山海关的进攻中,在我军的有力抵抗下,石觉产生了畏缩心态,建议杜聿明等待后续部队增援后再发起进攻。

杜聿明对此大为不悦,严厉斥责石觉,并召集第13军的团级以上军官,亲自部署攻击行动。在我军主动撤退后,杜聿明命令第13军追击,但石觉并未认真执行。

这仅仅是开始,在随后的行动中,石觉与杜聿明多次发生冲突,在七位军长中,石觉是让杜聿明最为头疼的一个。

第13军初入东北时,石觉及其部下极为嚣张。1946年2月中旬,我军集结7个团的力量,突然对驻扎在秀水河子的第13军第89师部分部队发起包围,歼灭1600余人。战后,石觉责怪援军未到,而杜聿明则指责第89师败得过快,无法及时救援。

1947年,在四保临江的战斗中,第13军第89师被我军包围,经过激战,除师长万宅仁化装逃脱外,其余7500余人全军覆没。

此战之后,第13军元气大伤,石觉担忧老部队的彻底损失,通过汤恩伯等人的关系,调往热河防守,并公然回避战斗。

后来,当热河防区归属于傅作义指挥的华北剿匪总司令部时,北平和平解放,石觉等顽固派军官乘坐飞机逃离。

石觉在其回忆录中,对杜聿明进行了极力的贬低,声称「杜聿明未曾经历过多次硬战、大战,其军事才能仅限于一位勤奋勇敢的军师长。」

尽管对这种评价本身可以有所争议,但这反映了石觉与杜聿明在东北的糟糕关系,「势同水火」用以形容他们的关系,绝不为过。

与滇军的矛盾

1945年10月,当第一方面军总司令卢汉带领滇军主力第60军、第93军等部队在越南接受日军投降时,消息传来杜聿明率军包围云南五华山(云南省政府所在地),逼迫「云南王」龙云交出军政权力,前往重庆担任名义上的军事参议院长。

卢汉召集第60军、第93军的师级以上高级军官会议,讨论对策。意见分为两派,一派主张立即返回云南反击,另一派建议暂时观望局势变化。

经过反复考量,卢汉放弃了通过武力对抗的计划,因为仅凭滇军的这两支军,对抗在云南的关麟征部队就已经力不从心,更不用说昆明的杜聿明部队虎视眈眈,另有周福成的第53军等亲蒋部队。

最终的妥协结果是卢汉前往云南,接替龙云成为省主席,而滇军的第60军、第93军则被派往东北。

滇军官兵因为这一决策而情绪激动,对于突然被派往东北的情况感到不满。由于杜聿明是「五华山事件」的主导者,滇军官兵对他自然持有隔阂感。

国民党进驻东北的七个军中,除了滇军的两个军外,其余五个都是中央军。在后勤补给方面,国民党军队向来有亲疏之别,主力与非主力部队、中央军与地方军队之间的差异颇大。

在1946年5月的鞍海战役中,第60军的第184师师长潘朔端率部起义。潘朔端起义后,滇军将领普遍指责杜聿明见死不救。

这其实对杜聿明有些冤枉,在潘朔端的师部和两个团被我军包围之后,杜聿明曾命令孙立人率领新一军进行救援。孙立人以部队需整补为由,直到潘朔端发出求救电报三天后才开始行动,但还未走远,潘朔端便宣布起义。

其中还有一段插曲,杜聿明在严令孙立人救援时,蒋介石正好在沈阳视察,孙立人绕过了东北行辕主任熊式辉和杜聿明,直接向蒋介石请示,蒋介石同意新一军在整补完毕后再进行救援。

有了蒋介石的支持,杜聿明无法再强令孙立人行动。这也展现了地方军队的尴尬处境,假如当时被包围的是新六军、第71军这样的直属部队,蒋介石肯定会立即命令各部队救援。

第60军军长曾泽生对杜聿明也有所不满,认为将第60军分散部署是兵法上的大忌。潘朔端回忆,第184师被分散驻扎在鞍山、海城、大石桥、营口等铁路沿线,师部驻在海城,当海城被围时,潘朔端作为师长,能够指挥的兵力不足三千人。

由此可见,杜聿明与第60军、第93军的主要将领之间的关系,虽不至于如同与石觉般糟糕,但裂痕显著。

与孙立人的争执

孙立人

杜聿明与孙立人之间的不和,在东北国民党军中是众所周知的。新一军初抵东北时,孙立人正在国外进行军事考察及接受勋章,因此该军实际上是由东北保安副司令长官郑洞国代理指挥的。郑洞国与杜聿明私交甚好,且曾是新一军的军长,这段时间内新一军对杜聿明的命令执行度较高。

当孙立人回到东北,接手新一军的指挥权后,情况发生了变化,杜聿明的命令执行度开始明显降低。

在晚年时期,孙立人在接受陈嘉骥采访时表达了这样的观点:

若要扭转东北的局面,唯一的解决办法是让驻扎在长春和吉林的军队立刻过松花江,直取哈尔滨。但即便我提出这个建议,杜聿明也没有勇气去实施,因为杜聿明向来过分谨慎,不适宜担任指挥职务。

这番言论,被许多人视为孙立人优于杜聿明的佐证。然而,如果仔细审视当时的实际情况,不难发现孙立人对他人要求严格,对自己则相对宽容。

在国民党军队占领四平之后,杜聿明部署了三支纵队前进,包括新一军、新六军和71军的第88师构成的中路纵队,朝公主岭方向进发,最终攻占长春。

虽然三支纵队的进展各不相同,但总体上都完成了任务,唯独孙立人指挥的新一军行动缓慢,进展最为迟钝。

郑洞国因为无法对孙立人采取有效措施,愤怒地向杜聿明发送电报,抱怨新六军和71军的第88师已经出发,而新一军主力仍旧停留原地。

杜聿明和郑洞国前往孙立人的部队指挥部,三人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论,最终不欢而散。当国民党的其他部队攻占长春时,新一军依然在途中。

孙立人既然认为杜聿明指挥过于谨慎,缺乏主动,那为何在他自己负责时,又对前往长春的道路充满顾虑,犹豫不决,迟迟未能做决定呢?

这仅仅是孙立人与杜聿明之间矛盾的开端,两人的纷争直到孙立人离开东北才告一段落。

关于陈明仁的关系

陈明仁

在东北国民党的七位军长中,陈明仁的资历最深,也是最为郁闷的一个。东北保安司令部的正副司令官杜聿明和郑洞国,都是陈明仁在黄埔军校的同期同学。

陈明仁早期的职位相当高,当时他担任少将旅长时,杜聿明和郑洞国还仅是团长。但是,十几年后,陈明仁却成了杜聿明、郑洞国的下属,而在七位军长中,他是唯一的黄埔一期生。尽管国民党军中不乏仍旧担任军长或师长职务的黄埔一期生,但鉴于陈明仁的军事才能和战绩,他本不应仅是这样的职务。

流传甚广的一种说法是,陈明仁指挥71军进驻东北后,与杜聿明不和。但事实上,这种说

法只对了一半,因为陈明仁与杜聿明的关系其实还算不错,而是71军的其他主要官员对杜聿明持有意见。

71军是宋希濂的旧部,远征军在滇西反攻期间,71军作为宋希濂的十一集团军的骨干力量。在三次龙陵战役中,宋希濂因「虚报战绩」而被撤职,黄杰接任总司令一职。黄杰上任后,宋希濂的亲信、71军军长钟彬被调走,由副军长陈明仁接任。

陈明仁被调至71军担任副军长,是因为他在担任预备2师师长期间,因在昆明对蒋介石不敬而被降职,因此71军并非他的原部队,复杂的人事关系让陈明仁也颇感头痛。

在东北,杜聿明最依赖的部队是新六军,在攻占四平之后,他命令71军的88师临时归属廖耀湘指挥,以增强新一军的战斗力。

88师的师长胡家骥对廖耀湘频繁将其部队用作先锋感到不满,两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廖耀湘向杜聿明投诉,称胡家骥不服从指挥。杜聿明以东北保安司令部的名义,将胡家骥撤职,并指派自己的亲信韩增栋担任师长。

韩增栋上任后,71军上下对他极不服气,即便是他所在的88师,连团长也不听他的指挥。韩增栋担任师长不久,该师的一支团被敌军包围,韩增栋未向陈明仁求援,也未联系71军的其他师长,而是直接向东北保安司令部请求支援。该团很快被歼灭,陈明仁极为愤怒,斥责韩增栋采取错误的求援方式。

像这样的事件并非孤例,但总体而言,陈明仁与杜聿明的关系还算不错。原因在于,许多人误解了陈明仁「傲上将军」的称号,以为他难以相处。实际上,陈明仁更易于接受温和的对待。杜聿明在东北时,面对陈明仁,并不摆出上级的架子,而是以黄埔同期的身份拉近关系,因此尽管71军的许多官兵对杜聿明有所不满,陈明仁对于杜聿明的指令还是会积极响应。

关于新六军和52军的优先考虑

廖耀湘

杜聿明在其回忆录中谈到东北战事时,明显偏爱新六军和52军,言辞之中流露出「这两支军队最为可靠」的暗示。

1938年,当国民党军第一个机械化师——200师组建时,杜聿明

担任师长,廖耀湘为参谋长;当以200师为骨干组建新编第十一军(后更名为第五军)时,杜聿明是代理军长、军长,郑洞国担任副军长兼荣誉一师师长,廖耀湘则是新22师的副师长。在组建驻印军新一军时,首任军长为郑洞国,最初辖有新22师和孙立人的新38师。

由此可见,廖耀湘作为新六军军长,以及新六军的核心部队新22师,其实源自于杜聿明、郑洞国的第五军体系,而这两人正是保安司令部的正副司令,自然对新六军格外看重。

至于52军,情况与此类似。52军是关麟征的老部队,由25师扩编而来。杜聿明曾在25师担任过旅长和副师长;郑洞国在抗战初期也曾在52军担任过师长。

对杜聿明和郑洞国来说,新六军和52军是他们信得过的部队,算是「自家人」,而新六军和52军也自认为是东北保安司令部的直属部队,在执行命令时自然比其他军队更加尽职尽责。

在攻占安东之后,熊式辉和杜聿明立即向南京报请同意,让52军军长赵公武兼任国民党安东省主席,并不久之后升任第三绥靖区司令官兼安东警备司令,负责辽宁、安东、吉林等省的军事工作。由此可见,杜聿明对52军的偏爱程度丝毫不亚于对新六军的喜爱。

杜聿明的「偏爱」与无奈

杜聿明

自杜聿明抵达东北开始,在初期攻势减弱后,对国民党军队的调动显示出,七个军中的新六军和52军作为机动部队,频繁被派遣到各个战场,有种「消防队」的感觉,而其他五个军,除了71军偶尔被调动外,其余四个军基本上承担驻守任务。

杜聿明这样部署兵力,新六军和52军自然负担沉重。52军在新开岭之战中失去了被誉为「千里驹」的核心部队25师,从此难以恢复元气,廖耀湘也被事务缠身,回忆起来表示新六军在南北满洲各战场之间穷于应对,导致手忙脚乱,部队损耗严重。

为了增强进攻力量,杜聿明将原属于新六军的207师单独设置为一个独立师,试图再创建一支攻击力量,但直到1947年7月,该师才从两旅六团扩编为三旅九团。此时,杜聿明即将离开东北,因为屡败屡战的国民党参谋总长陈诚意图前来东北,以期取得一些「成就」,以此挽回颓败的声誉。

许多国民党将领批评杜聿明在东北的区别对待行为。但公平而论,杜聿明也有自己的苦衷,派系斗争是国民党军队的顽疾,难以根治,杜聿明能做的最多是进行一些协调和修补工作。诚实说来,他能做的只是偶尔调整一些师长、军长的任免,即使是行辕主任熊式辉也不能单独决定,需要请示南京的蒋介石。

国民党的失败有其必然性,原因众多,军队内部的消耗战是其中之一。东北国民党军队内部的纠纷,正是这一问题的一个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