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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翻】君子协定(节选)

2024-01-17历史

·节选自文献【A Gentlemen's Agreement】的第二节,叙述了亚历山大港谈判具体情况。 这篇文章字数太多了只好先把最想看的翻译出来!

·这一篇我估计就是照着戈弗雷的回忆录写的。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另一方当事人的说法。搭配ABC的回忆风味独特,以及ABC压根就没写出他这个协议的含金量。

·翻译这篇时我一直在提醒自己:他们达成的是一份 无视各自官方立场,完全处于私人,以个人信义担保的协定。 对这份协定的遵守持续了三年。

·后面丘吉尔切断给X舰队资金,接替ABC的哈沃德还自掏腰包给他们发工资,实在太草了,哦对哈沃德就是搞定斯佩的那个

·本文的其他部分也将它称为「Admiral's Agreement」,:)

米尔斯克比尔事件

一起突发事件将会产生长久的影响,甚至是决定性的,对法国海军而言,事件的余波将持续至1942年11月27日——米尔斯克比尔的愚蠢错误,如果没有这些,北非登陆就不会受到抵抗,当然也不会有土伦的舰队自沉。

从6月24日到月底是一段焦虑时期。坎宁安和戈弗雷之间展开了关于X部队未来的讨论,除了体现出双方都希望达成一个公平体面的解决方案外,没有得到任何进展。预备役人员享有的岸上自由被用来制造混乱甚至骚乱,有时需要戈弗雷将军亲自干预。坎宁安建议把失去控制的水手送回法国或法国的前哨,最好是贝鲁特;可以派一艘法国商船负责这项工作。

6月24日至25日夜间,戈弗雷收到了一封法国海军部拍来的电报,指示他「尽快执行」——这指的是前一天命令舰队驶向比塞特的电报——这表示停战协议已经签署。他通知了坎宁安,对方彬彬有礼地回答说,他接到的命令是将X部队扣留在亚历山大港,并请戈弗雷「接受这个目前形势下在所难免的情况」。

这是一个合乎逻辑的要求。为了方便统一行动,英国海军的秘密情报,未来的行动计划都被透露给了X舰队;已经不可能轻松离开了。戈弗雷通知法国海军部说他打算使他的舰艇保持中立。他得到的答复是痛苦和勉强的许可;这是在不可抗力的影响下做出的;并且以舰队能够继续与轴心国作战的微弱期待结束。他们必须以无法战斗的形式停留在亚历山大港,等待着抵抗纳粹一方力挽狂澜的时机。

「但是,」戈弗雷告诉当局,「如果没有事先达成协议,仅仅扣押我的舰艇这一项,就会迫使英国人对她们进行警戒,严重妨碍他们舰队的行动。这将给唯一一个仍在与我们共同敌人作战的国家带来沉重的负担。」

他拜访了坎宁安并保证X舰队是不会在没有事先通知的情况下出海的;英国人也承诺了不会试图夺取他的舰艇。外交官们必须记住,一项君子协议的达成依然是可能的,特别是在海军军官之间!6月26日达成的协议很可能拯救了这支分舰队,他们没有遭到其他法国舰队在7月3日——法国海军称之为「米尔斯克比尔日」——在英国港口被突然强占的命运。但是它和其他权宜之计的作用,只是引出了一个必须立即并永久解决的问题:通过双方同意,消除Force X的潜在威胁。

坎宁安建议从法国舰队中调来一些志愿船只,加入英国舰队。更合乎逻辑但更令人难以接受的做法是,戈弗雷把分舰队交给他。两个海军部的立场是完全不相容的;舰队固定在港内是唯一的出路。

第二天,戈弗雷答应卸下他的油料,以作为舰队不会突然出海的物理保证,坎宁安为此感谢了他。双方的这种公开诚意是对其他人,特别是(总是害怕法国在近东的影响)的殖民地部门对待这件事的「怀疑态度」的一种谴责。

然而,这一解决方案只是暂时的;高级当局随时都会干预,法国海军对维希当局的影响很快变得非常强大。戈弗雷已经被告知,海军部不打算接受「你似乎已接受的拘留」,并且很快就会产生最后决定。

与此同时,尽管预备役人员心怀不满,双方水兵之间的友好关系却有所增加。但是米尔斯克比尔事件会立即破坏这种进一步的理解。X舰队不会知道「丘吉尔方案」是要在不能控制这支舰队时击沉它。

7月2日,坎宁安邀请他的同行次日到厌战号参加晨会。在他到访后,这位英国将军缓慢而不情愿地从他的口袋里抽出了一张纸条,亲手交给了戈弗雷。这是一项不可撤销的决议,其形式是三个可供选择的最后通牒,要求戈弗雷(1)与法国志愿者组成舰队,并接受英国舰队管理;或者(2)接受全面裁减人员,或者(3)出海并凿沉他的军舰!

戈弗雷茫然地盯着它,对它所包含的威胁感到难以置信。这些要求是残酷的。怀着难受的心情,他要求稍等片刻,以便考虑他的答复,他已经拟定了大致内容。他将会拒绝第一个选择,因为这与他的职责相冲突。决定必须由法国政府作出,X部队不是他能处置的。在得到法国海军部的同意后,他将接受第二种选择;如果法国海军部不同意,他没有余地,只能选择第三个。「‘凿沉船只’,他对我说,‘是法国海军传统的一部分;在任何情况下,军舰都不能完好无损地落入陌生人手中。’」

戈弗雷曾坚定地表示:「如果是皇家海军而不是英国政府负责做决定,那么米尔斯克比尔事件就不会发生,因为他们(RN)知道害怕公民们向德国投降是毫无根据的。」

戈弗雷确信坎宁安希望拯救X舰队,而X舰队被要求做出的牺牲违背了他的本意,他便提出给他时间。给理性一个机会。下午的早些时候,坎宁安送来了一个「机密」的答复:「……为了避免一场令你我同样痛苦的灾难……你们会同意卸下油料和鱼雷上的弹头吗?」 做完这些,就有时间商讨其他事宜了。

现在,戈弗雷确信坎宁安也在抗命,想要谈判,于是他开始卸下油料,解除鱼雷的武装。这位英国将军显然松了一口气,他希望现在没必要凿船了,并要求于7月4日0800在厌战号上再举行一次会面。事情正在好转。

但在7月3日下午晚些时候,X舰队的无线电操作员捕获了奥兰港的让苏尔上将发给法国海军部的信息片段。尽管不完整,但足以证明,英国人向让苏尔提出了一份不可接受的最后通牒,唯一可能的回应是「抵抗」。萨默维尔上将对让苏尔的这些要求,和坎宁安对戈弗雷的要求形成了巧合,证明存在一个共同的计划,它意味着所有法国军舰被去武装或摧毁。一些诚实的英国人即使坚信必须消灭法国海军,也不能宽恕米尔斯克比尔事件。然而,奇怪的是,法国的反应主要局限于法国海军;身心俱疲的法国人民有他们自己的担忧,达尔朗上将本人也反对采取报复行动。

戈弗罗伊大失所望,愤愤不平,他叫了一辆小艇,登上了厌战号。他受到了英国人的隆重接待,他们公开批评了对米尔斯克比尔停泊的船只进行不必要攻击的行为。面对尴尬和不快的坎宁安,戈弗雷告诉他,在这样一个「可恶的罪行」之后,他要撤回之前所有的提议,并自由地采取他认为合适的行动。坎宁安没有否认他接到的命令,如果X舰队不接受最后通牒,他将会摧毁他们,他只是将这些命令置之不理,希望有一个不那么痛苦的解决办法。但他毫不怀疑地表明,他打算消除法国舰队的威胁——如果可能的话,通过协议,但也会采取另一种方式。

会议在双方相互指责准备最后通牒的英国当局中结束,会上双方承诺在「好好考虑一下」之前,任何一方都不会采取即刻行动。

回到杜肯号后,戈弗雷收到了海军部的命令,要他出海并在必要时使用武力。他答复说:「……停泊在这样一个位置不可能出击突围——我们将在受到攻击时进行抵抗,必要时将自沉……」他别无选择:X部队停泊在港口深处;没有可用的拖船;他的舰艇分散在一个广阔的水域;他们行动的第一步就会引起占巨大优势的英国舰队在近距离开火。

7月3日午夜,戈弗罗伊被惊醒,接到海军部的另一份电报,指示立即攻击英国人。电报以「以眼还眼」的凶狠字眼结尾。他怀疑法国海军部是不是也疯了。但是,电报的结束语和其中的几个非海军术语,使他对其可信度产生了怀疑。他又回去睡觉了。后来他才知道,达尔朗上将还没有接班,命令是由一个仇视英国的代办下达的。

米尔斯克比尔的情形向戈弗雷显示了遭遇突然袭击的风险,他让他的舰艇准备行动。两支舰队现在都已经准备好应对任何突发事件,尽管只有英国的炮塔处于威胁状态——他们的舰炮持平,距离很近,他们的战列舰在前后停泊,以充分利用其舷侧的重量。整个晚上,英国驱逐舰都在向法国人包围,准备发射鱼雷。鹰号航空母舰上的飞机正准备起飞。

戈弗罗伊无意挑起敌意。他知道英军的第一次齐射就会让他失去战斗力,但他希望在近距离内,敌人的14英寸炮弹能过穿他的巡洋舰而不爆炸。如果没有被第一次舷炮击毁,他便准备采取对策:用鱼雷攻击。他的四艘巡洋舰各自发射四条鱼雷,洛林号在侧翼,距离太远,根本无法有效地参与战斗。他记得坎宁安要求拆除弹头,于是就在夜里把它们装回去了。他已经准备完毕,虽然他的主炮仍然在炮塔保持「安全」状态。

当米尔斯克比尔的悲剧被他全部知晓后,戈弗雷地给坎宁安写了一封正式的、冷酷的信,确认他在口头上推翻了之前的一切协议;但他仍然不相信这位勇敢的英国人会执行「温斯顿·丘吉尔不可思议的命令」,而不作最后的努力来达成妥协。

清晨,他在旗舰的海军上将舰桥上踱来踱去,经过如上思考,他决定不像英国人那样挑起战斗;相反,他会安排一些日常工作:比如擦洗、除锈等等。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负责做决定。

7月4日的日出不久,坎宁安派了一名军官敦促戈弗雷不要采取任何即刻行动。戈弗雷苦涩地说,当特使离开时,一名法国军官告诉他,虽然英国的火炮瞄准过X部队,但它们仍然保持在其正常的前后位置。几分钟后,坎宁安的主炮调转了位置,又回到了「安全」状态。

在0800,一架意大利飞机发动了攻击,一枚炮弹差点命中杜肯。图尔维勒立即做出了反应!阴沉又令人害怕的沉默又开始了,但达成相互理解的进一步措施正在进行。

接近中午的时候,坎宁安用法语广播了一则呼吁:

「……英国海军上将不想击沉你们的军舰。为什么要白白牺牲呢?我们只希望他们静止不动……防止他们落入敌人手中……」

戈弗雷最初的反应很不愉快;这一呼吁显然是在引诱人们抗命,但他必须承认,这种和解尝试与他个人的想法相吻合。

「……英国海军上将不想击沉你们的船……这儿是真正的坎宁安在说话,没有丘吉尔那种偏见和固执。(Here was the real Cunningham, free from the prejudices and stubbornness of a Churchill.)

「……对于所发生的事情,我们和你们一样深表遗憾……我们真诚谴责米尔斯克比尔的罪行。

「……自相残杀是疯狂的……这是纯粹的常识……」

戈弗罗伊紧张地在他狭窄的舰桥上踱步,对他来说,这一呼吁是有意义的,是理性的。他认为必须帮助坎宁安,他们要证明即使有维希政权的存在,坎宁安面对丘吉尔的指示选择抗命是合理的。必须支持他的理智态度。于是他派奥博诺上校到厌战号去。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因为奥博诺是戴高乐的忠实支持者。

(译者:到这儿我已经明白为啥油管评论区都在吹他俩了)

回国后,奥博诺报告说,他坚信坎宁安将会满意如下条件:在戈弗雷的命令和控制下,不受英国任何形式的监督「解除武装」。戈弗雷理解并感谢对他的信任,但他认为这个提议是不可接受的。他必须努力将他的舰队维持在战时状态,准备好在法国重新参战时采取行动。

抱着疑虑和希望,戈弗雷仍然独自站在舰桥上,在严格服从命令和法国的真正利益之间进行着内心的斗争,考虑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一位海军上将是孤独的;但一个会议将会理清他混乱的想法,鼓励他采取他认为是唯一出路的行动。在甲板光秃的钢架下面,他在宽敞的房间里听着众人发表意见——他自己也并不感到惊讶,因为他自己到目前为止都有这种思想倾向——多数人支持妥协。

一小时后,他作出了决定,并通知坎宁安,虽然他不会接受三条最后通牒,但如果不施加压力,他将通过卸下大部分燃油来固定他的舰艇,并从他的重型火炮上取下密封板,将其存放在法国驻亚历山大总领事馆,除了他指定的人以外,任何人都不能取出。

坎宁安接受了。一个法国海军上将的简单承诺就足以担保。荣誉丝毫无损,他没有失职——至少戈弗雷是这么想的。他不知道什么维希!

坎宁安明显地舒缓了许多。在7月6日致戈弗雷的热情的私人信件中,他带着一个勇敢水手的坦率信念,表达了对戈弗雷的钦佩,称赞他把国家的利益和士兵的幸福置于法国海军军官固有的自豪传统之上,并对他的决定致敬。他用强硬的言辞批评米尔斯克比尔事件,并补充说:「……我们的责任是防止在这里发生这种事……」

最后,在这个 永无止境的7月4日 即将结束时,法国海军部发来了一条消息,批准了戈弗雷本打算在受到攻击时采取的行动:「……要么自卫,要么逃跑……」此时达尔朗已经开始履职,「以眼还眼」的政策已经过时了。

」……已采取措施,使这些船只(X舰队)要么接受我们的要求,要么被击沉……」丘吉尔先生说过这话。但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水手,尽管他假装是。最妙的是,由于戈弗雷赢得了他的提议,盟友之间的关系得到了很大改善。可是,假设坎宁安不在场将会怎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