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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李娜出生在一個南方的小城市。母親在她還很小的時候因病去世,父親李明遠在她十歲那年因為一次意外事故也離開了。自此之後,李娜就被繼父張建國接手撫養。張建國是母親過世後不久再婚的物件,李娜對他始終存有芥蒂。
2. "你是想接替我爸的位置嗎?"李娜十歲時曾對張建國冷冷地說。她的眼神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憤怒與防備。張建國沈默了一會兒,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道:「你父親永遠是你父親,我只想照顧你。」
3. 自那之後,李娜對張建國的態度從未軟化過。即便張建國對她如同親生父女般無微不至地照顧,李娜也始終認為他不過是個局外人,一個試圖填補父親位置的陌生人。時光流逝,李娜逐漸長大,從讀書到工作,她的成績優異,最後考上了大城市的一所名校,畢業後順利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
4. 工作之後,李娜選擇了遠離那個她認為沒有真正意義的「家」。她極少回去,甚至電話也只是在過年過節時象征性地打一次。對張建國的感激,她從來沒真正表達過,甚至認為他只是在履行責任。而張建國,似乎也從不要求什麽,只是每次李娜回家,他都默默準備好她愛吃的飯菜,靜靜等待。
5. 中秋節臨近,李娜的男朋友劉晨建議她回家探望繼父。兩人正坐在餐桌邊,談論著中秋假期的安排。劉晨夾了一筷子菜放進李娜的碗裏,語氣輕松:「你都好久沒回家了,中秋節回去看看吧,老人家一個人在家也挺孤單的。」
6. 李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回去?」她輕輕皺了皺眉,「我沒什麽可回去的吧,又不是我親爸。」這句話出口時,空氣裏有了些微的緊張感。
7. 劉晨擡起頭,認真地看著她:「不管是不是親生,他畢竟照顧你這麽多年,你總該去看看吧。再說了,中秋節也算是團圓的日子,你不去心裏不舒服吧?」劉晨的話雖說得輕描淡寫,但每個字似乎都敲打在李娜心頭。
8. 李娜沈默了幾秒鐘,腦海裏閃過張建國那張樸實的面孔,還有他一貫沈默寡言的樣子。最終,她嘆了口氣,「行吧,那就回去看看。」
9. 中秋節當天,李娜乘車回到了那個她不願輕易踏足的地方。一路上,她心情復雜,思緒萬千。腦海裏反復浮現的是小時候那些與張建國相處的畫面,盡管她從不願承認,但那些記憶總是帶著些許溫暖。
10. 推開家門時,房子裏傳來了鍋碗碰撞的聲音。李娜放下行李,四處看了看,發現廚房的燈亮著。她走近一看,看到張建國正站在竈台前,背對著她,專心致誌地炒菜。這個背影讓她忽然楞住了,似曾相識,卻又帶著歲月的痕跡。張建國那瘦削的身形顯得更加單薄,肩膀微微佝僂,看上去比她記憶中的樣子蒼老了許多。
11. 「回來了?」張建國沒有轉身,聲音平靜中帶著一絲沙啞,「飯馬上就好了,等著吃吧。」他說完,繼續翻炒著鍋裏的菜。
12. 李娜站在原地,心裏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她原本想好的話語此刻卻被堵在了喉嚨裏,什麽也說不出來。張建國那熟悉的背影,在這一刻突然讓她感到莫名的陌生與親切交織。她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張建國忙碌的身影,內心湧起一陣復雜的情感。
13. 「吃飯吧,菜都做好了。」張建國終於回過身,端著菜放在餐桌上。李娜看著桌上的幾道菜,全都是她小時候最愛吃的,心裏湧起一股暖流,但卻又伴隨著淡淡的內疚。
2. 飯桌上的氣氛變得有些僵硬。張建國夾起一塊雞肉放到李娜碗裏,輕聲說道:「多吃點,這個是你小時候最喜歡的。」李娜低頭看著碗裏的食物,心裏卻沒什麽胃口。她有意避免和張建國有太多的對話,只是機械性地應了句:「嗯,味道還不錯。」
張建國似乎察覺到了李娜的疏遠,放下筷子,沈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還記得你小時候,有一次病得很厲害嗎?那時候你發高燒,燒得一直昏昏沈沈的,醫生說要好好照顧,否則可能會有危險。」
李娜的手僵了一下,她低頭繼續夾菜,但腦海中浮現出了模糊的記憶。她隱約記得,那段時間自己總是昏昏沈沈的,渾身乏力,甚至連說話都費勁。可她沒想到,當時照顧她的人竟然是張建國。
張建國輕輕笑了笑,似乎在回憶那段時光:「那時候,你燒得連飯都不吃,我就守在你床邊,一勺一勺餵你喝水。每次你迷迷糊糊醒過來,我就哄你再睡。連續好幾天沒合眼,醫生都說我該歇歇了,可我哪敢啊,我怕一不小心你就出事了。」
李娜楞住了。她從來沒有認真想過這些年張建國為她付出過什麽。她總認為他做這些是因為他不得不做,是因為他和她母親的婚姻才勉強承擔了這個責任。可現在聽到他這麽平靜地說出這些話,她心裏突然有了一種無法言說的觸動。
「我記得那個時候……」李娜輕聲開口,「我總是覺得有人在照顧我,可是從沒想到是你。」她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睛裏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是啊,我也沒什麽本事,只是想你能好好長大,別像我一樣辛苦。」張建國輕描淡寫地說道,臉上依舊是那副淡然的表情,但他的眼神裏卻藏著深深的疲憊和關心。
李娜沒再說話,只是默默地吃著飯。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對張建國的抵觸和冷淡,或許真的有些過分。可這些話她卻一時難以說出口。
飯後,李娜借口去廚房幫忙,實際上是想避開那種壓抑的氣氛。她走進廚房,看見張建國正在洗碗。他的雙手浸在水裏,皺巴巴的,關節處還有幾道明顯的裂口,看上去是常年幹重活留下的痕跡。
「爸,你別洗了,我來吧。」李娜終於鼓起勇氣叫了一聲「爸」,但話一出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生疏。
張建國擡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沒事,碗不多,我洗完就好。你坐著休息一下,工作累了吧。」
李娜站在一旁,看著張建國洗碗的動作,心裏說不出的復雜感受。她從小就覺得,張建國是為了討好她母親才對她好,可如今,母親已經去世這麽多年,張建國依舊這樣照顧她、惦記著她。或許,這份愛早已經超出了責任的範疇。
夜深了,李娜躺在房間裏,翻來覆去睡不著。她望著窗外的月光,腦海裏不斷回想起今天的一幕幕。張建國的一舉一動仿佛都在提醒她,他這些年默默付出的一切,從她小時候的病痛,到現在的每一次回家,他從未對她有過任何怨言。
她開始覺得自己這些年對張建國的冷漠和抵觸是多麽不公平。或許,是她自己一直不願意接受他,從未真正嘗試去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思緒翻湧的她,終於忍不住從床上爬起來。她輕輕推開門,走向張建國的房間。門縫裏傳來輕微的咳嗽聲,李娜心裏一緊。她站在門前,聽見裏面的聲音後,輕輕推開了門。
昏暗的房間裏,張建國正躺在床上,疲倦地翻了個身。床頭櫃上擺著一張照片,李娜瞥見那是她小時候的照片,旁邊站著張建國,笑得有些拘謹。
李娜的鼻子一酸,眼淚在不經意間湧了上來。她走上前,輕輕地握住了張建國的手,聲音哽咽:「爸……」
3. 李娜緊緊握住張建國的手,淚水控制不住地滑落,她哽咽著說道:「爸,對不起……我以前對你那麽冷漠,我……」話未說完,已經泣不成聲。
張建國看著李娜,有些意外,但很快臉上浮現出一絲溫柔的笑容。他用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李娜的手背,語氣依舊平靜:「傻孩子,別說對不起,爸從沒怪過你。」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從小就失去了親爸親媽,心裏有隔閡是正常的。爸知道,你心裏一直想著他們。」
李娜抽噎著點點頭,眼淚依然止不住。張建國笑了笑,把她拉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這些年,爸從來沒想過要取代你親生父母的位置,我只希望你能好好長大,過得比我好就行。」他的語氣充滿了寬厚和包容,沒有絲毫責備。
李娜擦了擦眼淚,輕聲問:「那你為什麽從來不跟我說這些?我……我一直以為你是為了我媽才照顧我。」
張建國嘆了口氣:「我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怎麽說。我這人不太會表達,覺得只要你過得好,別受苦,其他的都不重要。再說了,你媽已經不在了,照顧你,是我該做的。」
聽到這些話,李娜心裏一陣難受。這麽多年來,她從未真正理解過張建國的苦心,總是把他當成外人,甚至懷疑他的動機。而現在,這些年沈積在她心裏的疙瘩終於解開了。
「爸,我以前真的誤會你了……」李娜的聲音依然沙啞,眼中卻帶著一絲釋然。
張建國笑了笑:「沒關系,你能回來我就很高興了。以後啊,常回來看看,家裏永遠都有你的一碗飯。」他的話語簡單,卻帶著厚重的感情。
李娜點頭,心裏充滿了溫暖。她忽然發現,張建國的關心從來沒有因為她的冷淡而減少。她感受到,這份沈默的父愛,比她想象中還要深遠、還要真實。
中秋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屋裏,銀白的光輝籠罩在兩人身上,屋內一片寧靜。李娜突然覺得,這樣的夜晚,似乎從未如此溫暖過。
第二天清晨,李娜收拾好了行李,準備回城。張建國依舊像往常一樣,站在門口,看著她離去的身影。陽光灑在他的臉上,顯得有些蒼老。李娜回過頭,看見他那依舊沈默的樣子,心裏卻明白,這份父愛已經深深紮根在她的心中。
「爸,我走了。」她笑著揮了揮手,張建國點點頭,「路上小心,到了給我打個電話。」
車子緩緩啟動,李娜的心卻變得異常輕松。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已經真正接納了這個陪伴她二十年的繼父。不再是因為責任,不再是因為不得已,而是因為她終於明白了這份父愛。
回到大城市後,李娜坐在家裏的沙發上,回想起這一段短暫卻充滿情感的中秋假期。她拿起手機,翻看著和張建國的合照,決定今後不再逃避,主動保持聯系。
此刻,李娜終於體會到了什麽是親情,什麽是無言的愛。她忍不住問自己:為什麽我沒有早一點明白這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