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一次去香港逛舊書店已經是六七年前了,今年終於有空閑與這些「老友」再聚。
新亞書店蘇老太太在給圖書拍照錄入
我第一站選擇了在書店密集的旺角下車,顧不得接踵摩肩的匆匆路人和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便上了好望角大廈16樓。新亞書店自1968年創辦以來,一直沒離開過旺角,只是越搬越高,成了旺角書店的「天花板」。我推開新亞書店的門,只見不大的空間堆滿了書,有的甚至是很不友好地書脊壓著書脊,根本看不到書皮書面,更遑論標題了。難免讓人感覺到,這是在堆書,而不是在賣書,這裏是倉庫,而不是書店。新亞書店裏的書,雖然很多,但擺在店面的沒多少是地道港版舊書。老書友都知道,新亞書店好一點的舊書大多拿去送拍了,每年兩三回的新亞拍賣一直是香港藏書圈的年度之約。
我去的那天店主蘇賡哲先生沒在,只見其妻蘇老太太坐鎮。她正熟練地拿著手機對一些舊書進行拍攝,顯然是在做送拍的準備。我湊過去打聽,蘇老太太說是,拍賣會的書都已經征集好了,但是想觀察一下再確定什麽時候開拍。至於現在拍的這些書,不是上拍賣會的,而是上傳到書友群裏的。原來新亞書店這幾年開拓了新「路數」,主要在香港的一個社交網絡平台上分享圖書,讓書友們在網上采用暗標的形式進行競拍,而且這些書友都是經蘇賡哲先生同意拉進群的。讓我感到遺憾的是,這個網絡平台內地暫時無法登入。我問為何不將書拿到市場更大的內地網絡購書平台上去,蘇老太太卻說不太懂操作,而且郵寄也不方便。閑聊間,我只挑得【書海觀瀾——中國書法國際學術會議論文集】(莫家良編,香港中文大學,1998年)和【書法縱橫談】(陳焦桐編,松柏出版社,1992年)兩種。
我下了樓,先轉樂文書店、後上序言書室。前者以台版書見長,後者以人文社會書著稱。嚴格來講,這兩家都不算舊書店,幾乎找不到超過20年的書。本著「賊不走空」的原則,我在序言書室收銀台前購得【十年一隅——序言書室十年紀念集】(2017年)作為紀念。沒想到的是,我回家卸包整理書時,竟然在書架上發現已有一模一樣的一本。
我從序言書室出來,下半層便是梅馨書舍。招牌和海報俱在,可惜大門緊閉。我問一位也是剛從序言書室出來的書友,說是已經很久沒開了。走在旺角西洋菜街上,會發現頭頂上的廣告牌多年都沒有變過,沒誰問也沒誰拆,只是不少店已經換過幾茬了。
神州舊書店整齊的書架,
深處便是「客人止步」的藏書倉庫
離開旺角,當然是直奔我曾總結擁有三宗「最」的神州舊書店,分別是最遠,地處港島線終點站;最高,位於工業大廈23樓;最早,與香港大部份舊書店中午甚至下午才營業不同,上午9:30就開門了。這次再逛,我想給神州舊書店添一宗「最」,就是最整齊。這裏面,既有環境的整齊,數萬冊書全部上了書架,沒有一本散落在地上;更有擺放的整齊,上百個書架全部份門別類,每一層都貼了標簽,比如「經濟」目錄下居然細分有「私營企業」「個體企業」「出入口經濟」「房地產經濟」「電訊經濟」「物資學」「價格學」等條目,有的條目下可能就只存三五種書也單獨分類,可謂細致到令人瞠目結舌的地步。顯然,這都是店長歐陽文利先生及其家人的功勞,給顧客帶來了極大的便利。識貨的書友都知道,這座圖書館式的舊書店深處還有一間密室,存放著絕好的古舊書刊。這會兒歐陽文利先生外出不在,看店的家人們一個個均低頭整理著一摞摞的書,應該是在登記準備掛網出售。在這裏,我選購了十余種書法字帖,包括【三體鋼筆習字帖】(黃公育編,台北文光圖書公司,1966年)【怎樣學習書法】(中國書法社編,宏圖出版社,約上世紀70年代)【原子筆新字帖合訂本】(佘雪曼著,雪曼藝文院,1988年)等。應了分類精準的好處,當我拿走這批書時,那層書架上剛好空了三分之一,由此我也期待下次書店將會拿哪些書來補齊。
森記圖書公司的貓
回市區的途中,我走下「炮台山站」地鐵站,過個馬路便來到了森記圖書公司。這家舊書店處在地下一層,有相鄰兩個店面。我到的時候已經快中午1點,老板才姍姍來遲,進進出出擺弄著,一再讓我在門口等著,說「仲未得(還不行)」。我當然知道,老板在伺候店裏的「主人」——貓。三十多只貓,自然要費點時間。經老板同意後,我終於可以推開店門,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股貓味,迎面掛著一副警示牌:「各位愛貓朋友:這裏是間書店,只不過有貓相伴,千萬不要為玩貓而來,謝謝!」森記圖書公司書比較雜,亮點是有不少武俠書和漫畫書,正好是香港人所癡迷的。我對此興趣不大,但還是選了本【香港漫畫圖鑒(1867—1997)】(楊維邦、黃少儀編著,非凡出版社,2017年),此書收錄有不少老舊漫畫書刊圖片,可以當做一本鑒藏書話來讀。此外,我還挑到一種港版【新華字典】(香港商務印書館,1989年)。
值得一說的是,我在買單的時候,才得知這裏竟然不能用微信結賬。現在內地人很少隨身帶現金了,幸好我的八達通卡余額尚足,否則還真是要空手而歸了。
來源:藏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