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59年,因一個簡短發言,萬毅被認定為「彭德懷反黨集團重要成員之一」,被決定撤銷黨內外一切職務,成為了一個閑人。
1977年7月,鄧小平復出後,對萬毅的情況做了深入了解,並作出批示:「既無政治歷史問題,就應作恰當安置。」
不久後,在鄧小平的關懷下,萬毅被任命為解放軍總後勤部顧問……
張學良:調你來是為了對付中央軍可能發起的進攻
1959年7月,萬毅奉命來到江西廬山,參加正在召開的會議。在到達的時候,會議已經舉行了幾天,萬毅因此對之前的內容一無所知。
剛進會場,萬毅便被要求談一談對彭德懷所寫的「萬言書」的看法。對此,萬毅也沒有多想,還像在戰場上廝殺的大將軍一樣,直率地站了起來。
站起來後,萬毅便開始將自己的看法,說了起來:「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是不現實的,我們抓經濟,不能搞唯心主義,基本上,我認為彭總信中的觀點是正確的。」
讓萬毅想不到的是,就是這麽短短的一段話,卻給自己招來了很大的麻煩。
聽了萬毅的話,現場變得鴉雀無聲,許多將軍都知道萬毅說出了自己的心聲,但都沒有開口,而是將頭低了下去。
在一些人看來,萬毅的講話已經明確表達了他的觀點,因此不需要再調查便可以斷定萬毅是「彭德懷集團」的人。
在這樣的情況下,萬毅很快便被撤銷黨內外一切職務,成為了一個閑人。不久後,萬毅被下放到陜西農村,進行勞動教育。
在農村,因為生活條件比較艱苦,萬毅的左眼完全失明,右眼的視力也下降了許多。
事實上,萬毅與彭德懷幾乎沒有什麽交往,無論在工作還是生活中,萬毅和彭德懷幾乎很少碰面。
1907年8月8日,萬毅出生於遼寧省大連市金州區四十裏鋪一個農民家庭,原名萬允和。父母都是樸實、勤勞的農民。後來,萬毅隨父母搬到金州縣城居住,並在縣城的金州公學堂讀了書,後又轉到私塾。前前後後讀了三年,便因家裏實在拿不出多余的錢,不得不輟學回家。
輟學後,在他人的介紹下,萬毅進入大連的一家錢莊,當了一名夥計。隨著年齡的增長,萬毅認為在錢莊裏當夥計實在是沒有什麽前途,便離開大連到達奉天,在奉天省財政廳當了一名雇員。
1925年,在認真考慮後,萬毅覺得在這種亂世裏,窮人是無法安定地生活的,便決定參軍。經過層層考核,萬毅考入了東北軍陸軍軍士教導隊,隊長便是「少帥」張學良。這一年,萬毅18歲。
1926年,萬毅因在工作中表現優異被提拔為副官處少尉副官,並兼任了沈陽北大營軍械官。在接下來的幾年裏,萬毅連續獲得了很大的提升。
1929年,萬毅考入東北陸軍講武堂第9期,進行了學習。期間,無論軍事訓練多麽繁忙,萬毅也從來不會耽誤文化課方面的學習。
1930年,在畢業考試中,萬毅全科考試總成績獲得了第一名,受到了張學良的器重,不僅親自為他頒發了一塊懷表和一把指揮刀作為獎勵,更是任命他為第20旅第20團少校團副,並兼任了張學良衛隊第3隊1營的少校營長。
東北易幟後,張學良就任陸海空軍副總司令。此時,萬毅跟隨張學良前往南京,先後擔任了少校團副、少校營長、中校團副。
後來,萬毅跟隨東北軍入關,並在1935年隨東北軍轉戰到陜甘地區,擔任了東北軍第3旅7團代團長。
後來,張學良開始與共產黨聯絡,萬毅被任命為聯絡參謀。期間,萬毅接觸了中共組織派赴東北軍進行統戰工作的劉瀾波等人,開始了解工農革命道理。在交往中,萬毅對中國共產黨的革命主張表示贊同。
1936年1月,萬毅被任命為東北軍第109師第627團中校團長,成為了東北軍最年輕的團長,時年29歲。
9月,國民黨派到團裏的一個特務為了破壞抗日宣傳,撕下抗戰宣傳壁報,向拿著這份壁報到上司面前邀功領賞,被萬毅發現後,當場打了一個耳光。
很快,這件事情被蔣介石得知。蔣介石對張學良說:「你們有個團長很反動,打政訓員。」張學良不願意讓蔣介石直接插手東北軍的事情,便回答說:「委員長,交給我辦吧。」
回去後,張學良沒有處分萬毅,而是把他保了下來。這件事情招來了蔣介石的記恨,決定找機會再處置萬毅。
11月,萬毅擔任了第627團抗日青年團的榮譽團長。期間,萬毅對中共黨員在團裏秘密開展的抗日救亡工作,默默地支持,並在關鍵的時候,給予掩護。
12月12日,西安事變爆發,萬毅奉命率部前往渭南前線,負責抵禦進攻西安的國民黨軍隊。
臨行前,張學良對萬毅說:「找你來,是想讓你給官兵講清楚,扣押委員長,是為了爭取抗日,不是為爭地盤,爭權力。調你們來,是為了對付中央軍可能發起的進攻。」
西安事變和平解決後,張學良親自護送蔣介石飛往洛陽。對此,萬毅表示不理解,說了一句:「張學良把蔣介石扣留,又親自送回去,他這個事情做得不對,未免太重義氣了。」因為這句話,萬毅被扣押了起來。
1937年2月,萬毅被反動勢力逮捕,並投入監獄。10月,萬毅被任命為東北軍第57軍第112師第672團上校團長。期間,萬毅奉命參加了南京保衛戰。在戰鬥中,第672團除了萬毅外全部戰死,他也成為了這個團唯一的幸存者。
1938年1月,萬毅被任命為東北軍第112師第334旅第667團上校團長。3月,在谷牧和張文海介紹下,萬毅秘密加入中國共產黨,成為了中國共產黨的一名特別黨員。後來,在與日寇的戰鬥中,萬毅率部給日軍造成了極大的打擊。
1940年,萬毅升任第57軍111師333旅旅長。期間,萬毅得到情報,第57軍軍長繆澄流投降日軍,出賣了部隊。很快,萬毅便和111師長常恩多發起鋤奸行動,並通電全國,將繆澄流趕出部隊。
由於這件事情影響很大,蔣介石派人前來調查。想到萬毅就是當時的那個團長,蔣介石指使頑固派111師331旅旅長孫煥彩將他逮捕,並關進了魯蘇戰區監獄。
1942年8月,蔣介石秘密命令將萬毅處決。在處決前,萬毅成功越獄,並順利進入濱海抗日民主根據地,回到中共中央山東分局。
山東分局的領導經過思考,決定派萬毅回到東北軍,組織領導、改造脫離脫離反動派控制的第111師官兵,並讓他擔任了新111師師長。
1944年10月20日,山東軍區決定將新111師改編為八路軍濱海支隊,萬毅被任命為八路軍山東軍區濱海軍區副司令員兼山東軍區濱海支隊支隊長,成為了共產黨部隊的一名指揮員。
1945年6月,在中共七大上,萬毅當選為中共第七屆中央候補委員。9月,萬毅奉命,率東北挺進縱隊2支隊前往東北。
在東北,萬毅被任命為東北人民自治軍七縱司令員,副司令員為解方。後來,萬毅又擔任了東北民主聯軍第一縱隊司令員,梁興初為副司令員,成為了東北民主聯軍主力縱隊的司令員。
1947年5月,東北民主聯軍高層商議,想將李天佑調到第一縱隊擔任司令員。然而,如果李天佑到第一縱隊擔任司令員,便意味著要將萬毅調離。這件事情非常為難,便暫時擱置下來。
1948年1月,在雙城召開的東北民主聯軍相關人選調任會議上,林彪再次提出想讓第一縱司令員萬毅和李天佑對調的意見。為此,林彪不斷地給萬毅做思想工作。
對此,萬毅表示不願意離開戰場。在多次思想工作無果後,林彪還和萬毅發了脾氣,但仍然沒有說動萬毅。最後,林彪只好提出讓萬毅留在第一縱隊。但是,在司令員的問題上,林彪堅決支持李天佑,而讓萬毅擔任政委。對此,萬毅表示同意。
在任職談話的時候,林彪希望萬毅向李天佑「學習打仗」。想到自己比李天佑大7歲,在打仗經歷和戰鬥成績方面也遠勝李天佑,萬毅的心裏感到很不服氣。
然而,在與李天佑相處了一段時間後,萬毅對李天佑的看法發生了轉變,坦言:「李天佑是紅軍中的優秀指揮員之一。學習打仗,這話我服氣!」
在隨後的戰爭中,萬毅和李天佑配合得非常默契,打了許多勝仗,受到了上級領導的表揚。
3月,東北人民解放軍第13、第14、第15師在遼陽地區合編為東北人民解放軍第5縱隊,萬毅被任命為第5縱任司令員,副司令員是吳瑞林。
毛主席:你可算是張作霖的余孽呀
1948年11月,根據中央軍委關於統一全軍編制及部隊番號的命令,東北野戰軍第5縱隊改稱中國人民解放軍第42軍,萬毅為軍長。
1949年2月,萬毅接到中央通知,要他趕到西柏坡參加七屆二中全會。3月,萬毅來到西柏坡。
期間,萬毅受到了毛主席的接見。見面時,毛主席詢問了萬毅在路上的一些情況。隨後,毛主席又問:「萬毅同誌,你說百家姓裏,除了姓伍的,姓陸的,姓千的,姓萬的之外,還有什麽姓與數碼有聯系呀?你姓萬,是不是在這方面有所研究啊?」
聽了毛主席,萬毅楞住了,他怎麽也不會想到,毛主席會問他這樣的問題。於是,萬毅誠實地說:「不知道,數碼姓氏,主席講的,我還是頭一次聽說,過去從沒有作這方面的考證。」
這便是萬毅第一次見到毛主席的情況。在隨後的幾天裏,萬毅除了開會,便是思考前方的戰事。工作之余,萬毅總會拿起一本書,津津有味地讀了起來。到了飯點,萬毅便前往餐廳吃飯。
那時候,在餐廳裏吃飯也沒那麽講究。在餐廳裏,不論職位高低,只要桌子上湊夠10人,便算滿員,工作人員便會端上飯菜。而且,每次吃飯的座位並不固定,誰來便誰吃,大家邊吃邊談,氣氛非常活躍。
一天,萬毅看完一本書後,感覺肚子餓了,一看時間,已經到了飯點。於是,萬毅放下書本,前往餐廳吃飯。
萬毅到了餐廳一看,很多桌子都坐滿了,這才知道自己來得有些晚了。萬毅一邊走,一邊看,正好看到一個桌子上還有空座,便坐了下來。
坐下後,萬毅像往常一樣,往旁邊的位置上看了看,正要打招呼,卻發現是毛主席。毛主席看了看萬毅,邊吃面條邊和萬毅聊了起來。
提到萬毅在東北軍中的工作經歷時,毛主席幽默地說:「萬毅同誌,你可算是張作霖的余孽呀!」
聽了毛主席話,萬毅知道毛主席是在和自己開玩笑,也開玩笑說:「主席,我不能算是張作霖的余孽,張作霖的余孽應該是張學思。」
見萬毅提到張學思,毛主席關切地問:「張學思現在在什麽地方?」萬毅回答說:「張學思現在在遼寧省當主席,還是東北行政委員會副主席。」
「那還不錯呀!」「張學思曾對我講過,他是學軍事的,現在幹的不是他學的那一套,希望能到部隊工作。不過,這可能是他個人的謙虛。」「好哇,那就回到部隊來幹,那容易。」
聊著聊著,毛主席的面條吃完了。想到還有事,毛主席站起來和萬毅告了別便離開了。
對於萬毅的話,毛主席記在了心裏。後來,在毛主席的提議下,張學思被回到軍隊當了海軍參謀長。對此,萬毅非常感動,認為毛主席是一個特別有心的人,對毛主席更加敬佩了。
4月,中央軍委任命萬毅為第四野戰軍特種兵部隊司令員,42軍軍長由副軍長吳瑞林接任。
鄧小平:他既無政治歷史問題,就應作恰當安置
1950年5月,萬毅被任命為中南軍區炮兵司令部司令員、黨委書記。
抗美援朝戰爭中,萬毅被任命為中國人民誌願軍特種兵司令員,中國人民誌願軍炮兵司令員,率部參加了第一、二次戰役。此時,中國人民誌願軍司令員為彭德懷。期間,萬毅與彭德懷在工作上的交集並不多。
1951年4月,萬毅兼任了中國人民解放軍炮兵學校校長、黨委書記。不久後,萬毅又兼任了東北軍區炮兵司令員。
1952年3月,萬毅奉命到北京俄文學院參加了學習,並計劃在學習半年俄文後到蘇聯去學習炮兵知識。
8月,中央決定成立第二機械工業部。隨後,萬毅接到通知,總政治部主任兼總幹部部部長羅榮桓要找他談話。
見面後,羅榮桓對萬毅說:「現在,第二機械工業部剛剛成立,中央決定讓你去當副部長,負責軍工生產。」
聽了羅榮桓的話,萬毅沒有猶豫,以一個軍人的優秀品質堅決服從了命令,改變了原來到蘇聯參加炮兵學習的計劃,擔任了第二機械工業部副部長,開始為國家主抓軍工生產。
1953年5月,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參謀部成立兵器裝備計劃部,萬毅被任命為部長。在這個崗位上,萬毅為國家服務了很多年。
1955年9月,解放軍實行軍銜制,萬毅被授予中將軍銜,並獲得了一級獨立自由勛章、一級解放勛章。
1956年,萬毅出席了中國共產黨中共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並當選為中央候補委員。
1958年5月,萬毅被任命為任國防部第五部部長,負責領導特種部隊的組建工作。此時,國防部長彭德懷成為了萬毅的直接領導。4個月後,萬毅當選為中國科學技術協會第一屆委員會副主席。
任職期間,萬毅參與了核試驗場的空中勘察選址工作,為中央軍委領導呈送核試驗場編制草案,並獲得中央批準。
1959年4月,萬毅被任命為國防部國防科學技術委員會副主任兼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參謀部裝備計劃部部長,後又擔任了國防部國防科學技術委員會機關黨委書記。
7月,因一個簡短發言,萬毅成為了「彭德懷反黨集團重要成員之一」,被撤銷了黨內外一切職務。
1960年4月,萬毅離開部隊,前往陜西參加勞動教育。5月,萬毅擔任了陜西省林業廳副廳長。後來,萬毅又被任命為陜西省農林廳副廳長。
任職期間,萬毅將自己的工作重心放在森林工業方面。為了了解林場的采伐情況,萬毅用很多時間,親自前往省裏的幾個主伐林場進行調查研究。後來,提到這段往事時,萬毅感慨地說:
「在那些林場裏,我同工人們一起生活,向他們學習采伐工業的一些實際知識,像伐木、造材、清林,還有集材、檢尺、外運,等等。」
1967年11月,萬毅被關押起來。1973年11月,萬毅獲釋,但一直沒有分配工作。
1977年7月,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一次代表大會期間,萬毅給中央寫了一封信,提出了請求:「希望能分配工作,最好能再回到軍隊工作!」
接到萬毅的信後,鄧小平在深入調查的基礎上,對萬毅的情況作出批示,要求給萬毅分配工作。在批示中,鄧小平說:「既無政治歷史問題,就應作恰當安置,他過去有貢獻。」
10月,萬毅被中央軍委任命為總後勤部顧問,再次回到軍隊工作。見到萬毅時,總後勤部的代理部長張震握著萬毅的手,笑著說:「歡迎你到總後來工作。」
1979年11月2日和1980年11月15日,總政治部兩次發文,宣布摘掉扣在萬毅頭上的十頂「帽子」。在組織的關懷下,萬毅20年的沈冤,獲得了徹底平反。
1982年9月,萬毅出席了中共第十二次全國代表大會,並當選為中共中央顧問委員會委員。1985年9月,萬毅考慮到自己的身體情況,給中央寫信主動辭去中顧委委員職務。
1988年7月,為了表彰對萬毅在歷史上作出的貢獻,中央軍委授予萬毅中國人民解放軍一級紅星功勛榮譽章。
1997年10月31日,萬毅因病醫治無效在北京逝世,享年90歲。
晚年,萬毅認為應該為後人留下一些歷史資料,便創作了自己的回憶錄。在回憶錄中,萬毅將自己的親身經歷實事求是地寫了出來,受到了廣大讀者的一致好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