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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輪率九兵團入朝,與陶勇爭一線指揮:你有胃病留在後面比較好

2024-01-28歷史

1950年11月6日,沈陽火車站,時任誌願軍第九兵團司令員的宋時輪與副司令員陶勇匆匆握手打了個招呼後,登上了前往北韓的列車。

一直到上了火車,宋時輪才對九兵團接下來的任務有了一個清楚的頭緒:

「九兵團赴東線長津湖地區作戰。」

盡管已經是明確了任務,可宋時輪的心裏仍然還是放心不下,九兵團入朝太倉促,中央的命令也是幾度變更,導致了九兵團連基本的補給都沒有拿到手,就連冬裝都沒有湊齊。

時值寒冬臘月,九兵團指戰員身上穿的還是南方人過冬時的薄棉衣,就這還是華東軍區趕在九兵團走之前,加班加點做出來的。

赴朝參戰前,副司令員陶勇上任才只有幾個月,宋時輪只好和他商量,自己先行一步入朝,他留在沈陽主管一段時間的後勤。

一貫是在戰場上打沖鋒的陶勇,這一次卻出奇的沒有反對。

陶勇調九兵團任副司令員,一開始是不想去的。

1950年1月,第三野戰軍調整部隊編組,因九兵團下轄的30軍、33軍大部份已經被調離,因此粟裕決定,調23軍、26軍到九兵團下轄。

與此同時,三野向中央推薦,時任23軍軍長的陶勇出任兵團副司令員。

盡管入朝前夕,23軍改調浙東,參加沿海地區的剿匪工作,但陶勇任九兵團副司令員的任命並沒有改變。

可出奇的是,陶勇接到命令後,拖了好幾個月沒去,後來一問才知道,陶勇是擔心宋時輪的脾氣大,怕和他有沖突。

陶勇覺得,自己和宋時輪脾氣差不多,萬一起了爭執,將來不大好收拾。

宋時輪本來很歡迎陶勇來,可是左等右等不見人來,心裏也有些焦慮。

1950年8月18日,毛主席下令,調宋時輪的九兵團與楊得誌的十九兵團開赴隴海線、津浦線,作為第二、第三梯隊隨時準備開赴北韓。

宋時輪立即開展在全軍的政治動員工作,並做準備將30軍的88師、89師以及32軍的94師調歸20軍、26軍、27軍。

一次,宋時輪到部隊視察,離23軍駐紮的杭州不遠,特意上門去打招呼,看看陶勇。

被宋時輪三言兩語一頓「搶白」,陶勇臉上也掛不住,當即承認:

「宋司令,聽說你脾氣大,我怕頂不住啊!」

宋時輪一聽,也很無奈,他跟陶勇推心置腹的談:

「大家都說我平時像吃人的老虎,都是傳的邪乎了。我哪有精力天天發脾氣呢?大家都是戰友,都是兄弟,只有打仗沒打好的時候我才發脾氣啊!可那也是著急那麽多兄弟的生命啊。」

兩人話說開以後,陶勇立即下定決心,赴九兵團報到。

之前我們說過,九兵團入朝十分倉促。

一開始,中央是下決心要把九兵團調到東線戰場的,從後來實際情況來看,九兵團也確實是在東線戰場。

宋時輪後來在中南海受毛主席接見時,毛主席也明確了九兵團的任務,就是抓住東線的美陸戰第一師。

可到了10月底,因前線敵情變化,毛主席一度有將九兵團用於西線的想法,本來按照原定計劃,九兵團是在吉林輯安,可突然收到電報,要求27軍改道安東入朝,直接歸誌司指揮。

也因為中間的變化,導致了原本是前衛的27軍,反倒成了後衛,只能先撤回國,然後再從輯安入朝。

前線敵情變化很快,42軍在黃草嶺阻敵後,不斷的後撤,美陸戰一師並沒有因為遭到我軍阻擊便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北進,威逼柳潭裏,如果柳潭裏一旦失陷,美軍將可能從東線直接威脅誌願軍西線部隊後方。

牽一發而動全身。

時間上已經不足以給九兵團有任何準備的空隙。

入朝之前,陶勇主要負責後勤。

陶勇是一員戰將,指揮作戰本來應該在最前面,可這一次面臨最緊急的情況,他沒有與宋時輪抗爭,他心裏很清楚,九兵團面臨的是一個什麽樣的情況。

那會兒,誌願軍的後勤工作可不好抓。九兵團的問題尤為嚴重,吃得穿得都存在問題。

11月19日,九兵團召開入朝後第一次作戰會議,一貫在前線打仗的陶勇在會上卻講起了後勤工作:

「在打仗北韓不同於國內,我們沒有根據地,部隊的供給將是一個大問題;尤其是糧食供應將直接決定部隊的戰鬥力,以及戰鬥能不能打下去和能打多久,因此,各軍的首腦要親自抓糧食供應。」

陶勇嚴肅的表示,要求九兵團後勤以及各軍都要對後勤有一個細致的了解。

「打仗就是打後勤,出國作戰更是如此。」

不過很遺憾,盡管各級指戰員無不用命,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誌願軍的後勤本來就很難跟上,加上九兵團又是倉促入朝,戰士們就連一個凍薯仔,都很難吃得上。

1950年11月27日晚,九兵團20軍、27軍埋伏在長津湖東西兩側,只待美第七師、沖鋒號一響,戰士們如猛虎下山一般,將山谷中的美軍截成五個部份。

戰場上打仗,犧牲了那是沒話說,可傳來的訊息還是讓九兵團的指戰員忍不住罵娘。

長津湖地區天寒地凍,九兵團的戰士們只穿著一件薄薄的棉衣,根本扛不主凍,僅第一天,九兵團司令部就接到前線匯總的情況,整個九兵團凍傷了大約一萬余人,相當於是一個主力師的人數。

因後勤補給困難,戰士們都是在餓著肚子戰鬥。讓人欽佩的是,盡管面臨重重困難,戰士們還是沒說一句牢騷話。軍師級的首長們見狀,心疼的直掉眼淚。

1950年11月29日拂曉,血戰了兩天的27軍80師在軍長彭德清的命令下,撤出內洞峙和新興裏陣地,當時80師已經減員6000多人,絕大部份是凍傷。

更艱難的是,80師的戰士們已經餓了兩天沒吃飯,就連個凍薯仔也沒輪上,而且普遍缺乏彈藥,武器在高寒的氣候條件下,多一半打不響,三八式、中正式步槍基本都拉不開槍栓,有的連撞針也被凍折了,一半以上的迫擊炮因為炮口冷縮、彈藥過期打不響,重機槍缺乏冷卻液,戰士們只能澆尿上去,但很快就會被凍傷。

宋時輪接到彭德清的電話,心裏也很難受,一開始九兵團入朝,就對敵人估計錯誤,原來想的是紙老虎,可現在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兒。

可27軍絕對不能撤,當時美第七師「北極熊團」已經有崩潰的跡象,雙方就看誰能堅持得住,宋時輪在電話裏嚴令彭德清:

「27軍絕不能大退,大退則全盤皆輸,部隊只有死!立即整頓部隊,調整建制,準備11月30日再戰,非宰了這只北極熊不可!」

戰士們的意誌毋庸置疑,可前線實在太困難,吃得穿得都沒有,就連武器彈藥也缺,彭德清在電話裏忍不住罵了一句:

「後勤是吃什麽幹飯的。」

面對部下的指責,宋時輪沒有發脾氣,而是電話裏直接撂了一句:

「我去前線。」

「你不能去!」

副司令員陶勇一伸手,把宋時輪給攔了下來。

宋時輪性格火爆,此時又是個關鍵時刻,脾氣一下就上來了:

「天天只能看電報,不到一線,我們指揮個什麽勁。」

陶勇不同意:

「帥不離位,我去!我有個萬一,還你有這個兵團司令,而你有個閃失,我怎麽向毛主席和彭老總交待啊!」

陶勇要去一線,宋時輪也不同意,理由是,陶勇有胃病,前線條件這麽困難,兩個凍薯仔都吃不上,胃病犯了怎麽辦?

可這一次,陶勇沒答應宋時輪。

「20軍、27軍我都熟悉,指揮起來我順手。」

不由宋時輪阻攔,陶勇自顧自的帶上警衛、秘書就出發了。

陶勇坐上車,一路飛馳,因為長津湖打的正激烈,美軍飛機的轟炸也減緩了不少,此時從江界出發到前線,沿途都是後勤運輸的卡車。

看著一路上繁忙的運輸卡車,陶勇心裏還想著怎麽能加強後勤一下,就在這時,車的速度突然慢了下來。

一輛卡車慢悠悠的在前面開著,任憑司機怎麽打喇叭,都不讓路,幹脆最後橫在路中間停了下來。警衛員、秘書上前交涉,沒想到司機卻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樣。

陶勇心裏很急,恨不得一日飛奔到27軍,見前面阻路,只好下車來耐心的交涉。

「同誌,為什麽不讓路啊?」

司機戰士鼻孔朝天,脾氣也不小:

「打喇叭催,催個頭啊,想把美軍飛機喊來啊。」

陶勇也很無奈:

「條例裏規定不準開燈,但是也沒有不準打喇叭啊,你讓一下,我們有緊急任務要過去。」

沒想到的是,好說歹說,司機就是不理不睬:

「你任務急,我拉的彈藥更急,路就這麽寬,你讓我讓到溝裏去啊,損失了彈藥,槍斃你還是槍斃我啊?」

「你哪個部隊的?」

陶勇的「火山」隱隱有爆發的趨勢。

那個司機把頭一昂說道:

「我是天下第一師的。」

陶勇一聽就明白,人是20軍的,20軍的前身是新四軍第一師,師長粟裕,因為打仗很痛快,戰士們私底下都這麽說,哪怕是後來成了20軍,這脾氣依舊沒改多少,眼前這名戰士應該是一師的老兵。

不過,這次老兵也踢到鐵板了,陶勇原來是粟裕一師手下的3旅旅長,號稱「葉王陶」(葉飛、王必成、陶勇)。

這一次,陶勇沒憋住火,怒吼了一句:

「我還是天下第一師的師長呢!給我讓開。」

卡車司機一聽,頓時嚇壞了:「我讓,我讓!」

陶勇上了車,開到那卡車司機身旁停下,喊了一句:

「回去告訴你們首長,讓他整頓一下部隊。」

11月30日清晨,陶勇抵達80師,一問才知道,80師都斷糧兩天了,彈藥也不夠了。

自從到九兵團,陶勇就一直壓著火氣,這次再也忍不住,一個電話直接打到了誌司:

「發報!直接給彭老總發報!今天我陶勇非要告誌司後勤司令(誌願軍副司令員洪學智)的狀不可!」

可了不得,陶勇這次一發火,直接把彭老總也調動了,彭老總直接指示洪學智,給27軍調去了糧食彈藥。

整個過程,陶勇除了給誌司打電話,催促糧食彈藥,沒給前線部隊下一道命令。

「什麽是指揮員?指揮員就是服務員,後勤有了保證,真打起仗來那就沒指揮員多少事了!」

27軍緩過這一口氣兒,回頭就朝著美第七師北極熊團發起沖鋒。

至12月2日下午4時,除200余人逃到了下碣隅裏,其余全部都被誌願軍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