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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人之心不可無,防不勝防,一切都好像前功盡棄了(第十章)

2024-01-25文化

從招標會開始的這一刻,在座的各位都是敵人,明裏暗裏的鬥爭,全都集中在策劃案上。

霽天晴明顯感覺得到身旁傳來的目光,可她卻選擇盡量忽視,假裝什麽都沒有看見。

夜北冥今天,只能輸給她!

前三家公司的策劃案在霽天晴看來都只能說是中規中矩,雖然有一些亮眼的地方,但總體而言,還是過於平庸了。

果然,她的對手從始至終只有夜北冥,不知道鼎龍集團究竟會給出什麽樣的策劃案。

眼看第三個公司介紹完畢,下一個就是鼎龍,霽天晴莫名有些緊張,她長舒一口氣,身旁的花舞察覺到了她的異樣。

「小姐,你很緊張嗎,要不要出去走走?」

霽天晴搖搖頭,原本略顯焦灼的眼眸,逐漸又變得清澈冷漠。

「緊張是必然的,不過我有必勝的決心,我一定會拿下這次的招標開發權!」

她聲音裏帶著堅定,雖然並不大,卻還是傳入了一直都格外在意她的夜北冥耳中。

夜北冥輕嗤一笑,眼底帶著譏諷,「天總未免對自己太過於自信了,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自信從不是什麽壞事,看來夜總對自己很缺乏自信。不過說來也是,否則怎麽會囚禁一個陌生女子整整十二天,卻不曾對她做過什麽?」

霽天晴輕輕撇了他一眼,話裏話外全是譏諷,無非在告訴夜北冥,他不行。

行與不行,霽天晴不清楚,畢竟她從未和夜北冥真的發生過什麽,可她心裏明白,男人大多無法忍受這樣的羞辱。

夜北冥,當然也不例外。

果然下一刻,她就看見夜北冥臉色陰冷,報復的快感和痛苦交織在一起,霽天晴高高地揚起下巴,流暢的下顎線襯得她脖頸白皙纖長。

她像只高傲的白天鵝,沒有任何人能夠弄臟她的羽毛。

很快,鼎龍集團開始了他們的策劃案釋出。

霽天晴不再和身側的夜北冥吵架鬥嘴,而是一門心思的放在了台上,想要看看自己與鼎龍之間的區別在哪。

然而就在PPT剛剛開啟的那一刻,她楞住了。

不僅是她,就連她身旁的花舞也是一樣。

台上的人並未註意到她們二人意外的反應,反而繼續興致昂揚地介紹著策劃案,他每多翻一頁,每多說一句話,霽天晴的臉色就慘白一分。

五分鐘後,她幾乎快要暈過去。

夜北冥偏頭,看著霽天晴面色蒼白如紙,泛著不正常的灰白,嘴角卻帶著一抹殘忍的笑意。

他伸手,輕輕敲擊著椅子扶手,悶響聲不斷傳進霽天晴的耳朵裏,帶著讓人痛苦的回響,仿佛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心口。

「天總的臉色好像有些不對,該不會是生病了,需不需要我給你叫個醫生?」

「夜!北!冥!」

霽天晴雙手握拳,指甲狠狠地嵌入皮肉中,她咬牙切齒喊出夜北冥的名字,喉嚨裏湧起一股強烈的血腥味,眼中怒意橫生。

夜北冥卻是一副無辜做派,「怎麽了,天總看上去脾氣不小,發生了什麽事?」

「你怎麽做到的!」她低沈著聲音,像是野獸嘶吼,無數的情緒洶湧澎湃,讓霽天晴再也無法忍受。

「夜北冥!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你怎麽能偷了我的策劃案!」

她起身,當著海城一眾權貴的面,毫不留情地斥責夜北冥,她字字泣血,帶著憤怒與哀怨,近乎於聲嘶力竭地吶喊。

是了,能讓霽天晴如此激動的,無非是她的策劃案被偷了。

此時此刻,鼎龍集團所給出的策劃案與她的同出一轍,甚至連半個字都不曾改動。台上的人講得慷慨激昂,可那一切全都是她精心準備的材料,為什麽會在鼎龍集團手上?

無數心血在此刻被毀,霽天晴如墜深窟……

頓時,會場中一片寂靜,無數目光都集中在她和夜北冥身上。

夜北冥目光幽冷,在眾人的註視下緩緩起身,彼此的目光中是刀槍劍鳴。

「天總,說話做事要憑證據。這可是我們鼎龍集團花費了無數心血做出來的策劃案,如今你一句偷了你的,便是你的了?」

霽天晴身體微微顫抖,喉嚨裏的血腥味翻湧的愈發劇烈,震驚,無措,失望,疑惑,種種情緒與交織在內心。

夜北冥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卑鄙小人!

和他說沒用,霽天晴目光掃向四周,很快註意到了淺水灣招標的負責人,立馬大跨步來到他面前。

「我舉報,鼎龍集團的策劃案是抄襲的!他們手中的策劃案,是我熬了無數日夜做出來的,這屬於滄集團的東西。」

說完,從一旁拿起話筒,直指著大螢幕上的 PPT。

「這裏面的每一個字,每一張的內容,我都記得一清二楚,我可以和各位一字不差的復述出來,請問鼎龍集團是否可以!」

海城的招標會,不是沒有鬧過各種各樣的怪事,可像今天這樣的,倒還是生平第一次。

鼎龍集團與滄集團的第一次交鋒,就以如此戲劇化的方式展開了。既然策劃案相同,那他們其中必定有一個人是抄襲的。

主辦方經過商議後,很快給出了回應。

「各位,由於策劃案有了歧義,我們將會立刻進行調查。請各位稍安勿躁,十分鐘之後大概就會出結果!」

說完,立刻就前去調查,而會場裏則是亂成了一鍋粥。

霽天晴隔著人群與夜北冥相望,她擡起腳,一步步靠近他,直至與他面對面站立。

「夜北冥,你真卑鄙!」

夜北冥挑眉,「結果還未出來之前,還不知是誰抄襲誰,天總話別說的太滿,否則打臉的時候未免太難看了。」

霽天晴冷笑著,目光似淩厲的劍,「是不是抄襲,你心知肚明,還用得著去調查?」

夜北冥沒說話,笑容讓人心顫。

花舞在一旁觀望著,身為職業殺手,她的直覺一向準得可怕,今天似乎也不例外。

她總覺得,接下來的情況會更糟糕。

十分鐘後,主辦方回到了會場,臉色格外難看。

「各位,結果出來了。」

聞言,眾人嘩然不已,各種討論聲不絕於耳。

主辦方臉上的神色愈發難看,拿起話筒時,手中仿佛提著千百噸重的石頭,壓得他幾乎擡不起頭來。

「經過調查,鼎龍集團和滄集團所給的策劃案的確相同。」

此話一出,立刻引起軒然大 波。

一般來說,在開始招標會之前,主辦方都要檢查策劃案,這也算得上是他們此次招標活動中一個重大漏洞。

而現在,他們不得不直面這個漏洞。

霽天晴狠狠地瞪向夜北冥,她就知道,果然是對方偷了她的策劃案!

真是沒想到,作為海城的經濟支柱,鼎龍集團居然能夠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

「事實上,鼎龍集團將策劃案送出給我們的時間是14號上午十點,而滄集團送出給我們的時間,則是14號上午十點半。」

主辦方低聲道,可由於話筒就在耳旁,他的聲音還是傳遍了整個會場。

當她說出這話的那一刻,霽天晴腦海裏的一根弦,「砰」地一聲斷掉了。

四周喧囂,傳來無數嘈雜的聲音,她大腦一片空白,眼前只能看到夜北冥臉上的譏諷與嘲笑,那不屑的神情似乎在告訴她,真是傻的無可救藥……

這一場沒有硝煙的鬥爭,霽天晴輸得一塌糊塗!

「真是沒想到,原來是滄集團在抄襲!」

「是啊,這不是賊喊捉賊嗎?還好釋出的時間有順序,否則鼎龍集團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

四周議論紛紛,好在場內沒有記者,否則霽天晴一定會被眾人圍堵。

她囁嚅著張開唇,眼裏帶著不解與疑惑。

「為什麽……」

她低聲詢問,可沒有一個人能回答她的問題。

夜北冥看著她一身華服,明明風情萬種,卻又顯得格外蕭瑟淒涼,他再度想起了那個不該想的女人。

和她的無助同出一轍。

一樣讓人討厭!

「小姐,我們走!」

花舞看情況不對,雖然不知策劃案為何會被偷走,可當務之急絕不能留下,否則只會引起軒然大 波,於是立刻拉住了霽天晴。

二人奔走在賓客之間,直至消失不見,來到了隱蔽的樓梯間。

「為什麽?」

霽天晴喃喃自語,主辦方剛才的話,還不斷回響在她的腦海裏,她真的不明白為什麽。

這麽久以來,她不斷給自己建立堡壘,裝上盔甲,努力地讓自己刀槍不入,可一切似乎都隨著今晚的策劃案被盜,而變得土崩瓦解……

花舞神情冷漠,今晚之事也讓她萬萬沒有預料到,眼看霽天晴無助仿徨,她心中有一絲動容。

「小姐,請你不要難過,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們除了接受別無他法,我會盡全力去調查,你不要擔心。」

霽天晴突然抓住她的肩膀,看向花舞目光中,帶著希冀與哀求。

「不要擔心?你讓我怎麽不擔心!你的主子說過,只有我拿下了淺水灣的開發權,才會讓我見小霽離,可現在我沒做到!」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方法,居然能拿走我的策劃案,那我還能見到我的兒子嗎,我還可以嗎?!」

霽天晴聲音嗚咽,剛才她沒有哭,可一想到失去了招標權,她就失去了與兒子的影片的機會,錐心刺骨的痛洶湧澎湃地襲來,使她幾乎承受不住。

她眼眶通紅,淚水不受控制的滾落臉頰。

「砰!」

天邊炸出巨大而又絢爛的閃電,蜿蜒在天幕之上,仿佛要將世界一劈為二,密密麻麻的雨滴自天上滴落,世界好像都在為她哭泣。

花舞神情復雜。

「既然沒有完成主人的任務,小姐你當然不能和他影片,抱歉。」

「我不需要你的抱歉!」霽天晴怒吼著,歇斯底裏的模樣像極了個瘋子,帶著幾分危險氣息,卻又有淒涼的美感。

「即便我熬了這麽久,你以為我真的想要那份策劃案嗎?如果不是為了小霽離,我根本就不想要什麽淺水灣的開發權,我什麽都不在乎!」

「我想要的,只是我的兒子!」

她抓住花舞的衣襟,用力的搖晃著,眼底帶著憤怒與哀求。

「花舞,算我求求你好不好?去告訴你的主子了,我不做了!我可以把這條命還給他,我只求他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花舞神情瞬間冷峻,毫不留情地甩開霽天晴。

「小姐,你既然已經答應,就再無反悔的路可以走。主人說過,不希望聽見你再說出這樣的話!」

霽天晴踉踉蹌蹌,嘴角帶著一抹苦澀的笑。

「是嗎,那我寧願去死……」

說完,她不顧一切地沖下樓梯,任憑花舞在背後怎樣呼喊都無濟於事。

由於下起了瓢潑大雨,原本蹲守在酒店外的記者一哄而散。

雨越下越大,天上仿佛被撕出了個大口子,一切都將被淹沒在雨水之中。

霽天晴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沖了進去,冰冷的雨滴落在身上,將她精致的禮服,完美的妝容一一淪陷。

閃電在頭頂亮起,刺眼的光茫與震天撼地的響聲,像是她內心的聲嘶力竭。

為什麽?為什麽偏偏是自己!

她從沒有殺過人,從沒有害過誰,可為何上天總是和她開這樣的玩笑,一次又一次!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空無一人的大街上,霽天晴彎著腰大喊著,腳下的高跟鞋消失不見,長長的頭發黏在臉上,她顯得狼狽又可悲。

如今她失去了身份,見不到唯一的兒子,就連愛人也恨她入骨。

這樣活著,究竟還有什麽意義?

霽天晴不明白。

一路向前跑,直到跑不動了,她便在雨幕之中穿行,像是無人大街上的鬼魅,沒有人能看得見她,她自己也不行。

不遠處的道路泛出白色光芒,一輛黑色轎車正在雨幕中前行,霽天晴呆呆的看向它,琥珀色的眼裏再無聲息。

如果死了,是不是就能解脫了?

她無數次地在心底詢問,嘴角帶著一抹釋然的笑,下一刻朝著車頭跑去。

傾盆大雨中,她張開雙手,迎接即將到來的命運。

對不起小霽離,媽媽真的堅持不住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