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看過一個改編自小說的影片，說的是某年12月31日晚上，在北海道一家名叫「北海亭」的蕎麥面店裏走進了一位母親和兩個孩子，母親只點了一份蕎麥面，然後看著兩個孩子分享這一碗面。店老板看到之後，不禁為之動容，於是給他們多加了半人份的面條。第二年，還是這個時間，母子三人又來到店裏，還是點了一人份的蕎麥面，老板就主動給他們加了半人份的面。到了第三年，母子三人又一次來到店裏，這次是點了兩人份的面，並且說出了在父親遭遇車禍去世之後，母親既要撫養孩子還要還清負債的人生故事。又一年，老板特意預留位置等待著母子三人，然而，他們卻一直沒有出現。
多少年之後，兩個孩子都已長大成人，且事業有成。他們帶著母親一起，從東京回到劄幌，再次來到了北海亭。這次，母子三人每人都點了一碗蕎麥面，以此紀念他們曾經的艱苦奮鬥歲月。店老板也認出了這母子三人，大家不禁淚流滿面。
影片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以至於去年12月，當我去東京參加蘭亭書法展時，老同學國琴姐來陪我們遊覽東京，問起我們午餐想吃什麽時，我馬上回答說蕎麥面。
我們去了位於新宿的大庵，這是一家手工蕎麥面店。東京很多蕎麥面店名都叫什麽什麽庵，據說是因為當年在淺草寺有個「道光庵」，庵主曾親自手搟蕎麥面招待施主，廣受好評。於是，後來的蕎麥面店就直接仿效，取店名都叫什麽庵了。
歷史上，早在1661年左右，江戶就已經有蕎麥面店了，江戶是東京的舊稱。蕎麥面是用蕎麥這種一年生的粗糧作物所制成，蕎麥果實的胚乳部份碾碎就成蕎麥粉，再加入小麥粉、山藥粉等，做成面團後搟平，切成面條。
大庵的店堂中間就是廚房，隔著玻璃可以看見廚師們忙碌著制作面條和食物，圍著玻璃廚房的是一圈吧台，旁邊還有一排酒櫃。我們有預訂，就被安排進了一個靠窗的小包廂。我們點了熱湯蕎麥面和天婦羅蕎麥面套餐，這分別是蕎麥面熱吃和冷吃的兩種吃法。
熱湯面看上去簡單，面條上的兩段油煎過的大蔥卻非常醒目而且也大有來頭，選單上註明是千住蔥，千住本是江戶時期的「宿場町」，相當於交通樞紐，那時候已經是江戶的蔬菜水果供應基地，可見這個大蔥的品質非同一般。湯頭是牛肉湯，很燙很鮮美，熱湯面裏還有不少牛肉也很鮮嫩，面條也是勁道得很。
天婦羅蕎麥面套餐，不僅有冷蕎麥面，還有天婦羅和味噌湯。冷吃就是把蕎麥面條搛起放到「汁」中蘸一下吃，這個汁一般用魚幹、海帶等食材熬制而成。日本人還有個習慣，吃蕎麥面之前，喜歡喝一杯，甚至還有個專門的名字叫做「蕎麥前」。此時這個天婦羅似乎就是下酒菜了。到了晚上，大庵經營模式就改換成了居酒屋，蕎麥面也許也成了一道下酒菜，為什麽不可以呢？
其實在上海郊區等地，不少人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吃一碗羊肉面，同樣也要喝上一碗老酒，這一習俗被視為引以為傲的非物質文化遺產。
蕎麥面是平民美食，有好幾位朋友告訴我吃蕎麥面有益於身體健康，這也是有科學道理的。蕎麥中富含維生素B，其功效與作用有維持神經系統正常功能、增強人體免疫力、防治營養不良等。
吃蕎麥面還有個習俗叫作「年越蕎麥面」，就是跨年時吃蕎麥面祈願。我們也剛好是在辭舊迎新之際吃了這碗蕎麥面，想必也一定會好運連連。（文/圖 劉國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