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燉臘排骨,【中國菜譜】遺漏的美味

2024-01-18美食

【繁花】熱播,劇中汪小姐喜食排骨年糕,使得這款沈寂經年的滬派美食再次聲名大噪。據說「鮮得來排骨年糕餐飲公司」天天食客爆滿,座無虛席。

上海灘所說的排骨年糕,不是豬排骨而是豬裏脊,即那條隱藏在脊骨下的條狀瘦肉。從結構上看來,裏脊與龍骨共為唇齒,彼此有些關聯,但硬生生叫它排骨,我等外埠人氏多有不解。

炸豬排也是盛行上海的西餐菜式,即把裏脊肉切塊,爾後著松肉器敲打,重力之下裏脊纖維碎斷,肉塊由小變大、由窄到寬逐步延展,將之略腌後,遂裹粉油炸。酥脆的豬排還要蘸點李派林喼汁,上海人叫它辣醬油。原來「炸豬排」亦非豬排骨,但它出自滬派,怎能不屑一顧啼笑皆非。

每年冬臘月間,寒冷喚醒了江漢平原人們腦海中的腌肉記憶,這是家家戶戶不可或缺的冬季美食。腌臘肉的日子,肉鋪。沸騰,屠宰與購買如火如荼,全年最鼎盛的時期莫過於此。肉檔上,剔下的排骨全須全尾懸掛在耀眼之處,平素精挑細選那些帶有脆骨的前排、瘦多肥少的後排、肥瘦相間的中排,如今,商販收斂了往日諂媚的笑容,斬釘截鐵地告知整塊售賣。其實腌排骨不患多只患寡,臘排骨的鹹香很難抵禦,買下整塊排骨又何妨?

臘排骨入饌少有飲食文牘記載,權威的【中國菜譜】也沒有收錄燉臘排,當然不是燉臘排的風味不足以撼動評委的味蕾,而是它的「臘排剁斷,著清水燉之」的極簡烹調之法,喪失了烹飪技巧的abc。臘排骨烹飪技法如此乏善可陳,令咬文嚼字的編輯們如何應對?倘若「臘排骨剁斷,著清水燉之」忝然付梓,又要誰看?當然得束之高閣。

其實,並非冠有中國名菜的肴饌就是無可匹敵的至臻之味。【繁華】中的寶總,面對不得已而為之的燈紅酒綠肉山酒海,廉價的泡飯與鹹菜卻是他的最愛。可見,舌尖上感受到的喜好才是至味。那個在【中國菜譜】中沒有一席之地的燉臘排骨,於我而言,遠盛水陸畢陳山珍海味。

有趣的是,烹飪臘排骨的關隘即「剁斷」,為此,家中特備削鐵如泥的「王麻子」金剛斧,讓我真切感受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真諦。利刃之下,堅硬的排骨迎刃而解。

臘排骨稍作漂洗去掉晾曬時肉眼不可及的塵埃,即入瓦罐加入適量清水。點燃氣爐,大火開後遂轉小火,即可坐待美味。

俟兩個小時,瓦罐裏的清水早已色澤濁白,湯汁亦濃釅起來。臘排瘦肉紅潤,肥肉晶瑩,尤要盛贊的是口感軟糯鹹淡適口。

燉臘排骨亦可添加其它雜什,諸如黏糯的五芳齋切片年糕,或者雪白纖細的龍口粉絲,甚至還可置入粉面的薯仔,讓碳水與油汁盡情融合,其味不俗,何樂不為。

今日老伴用瓦罐煨臘排骨,煨在漢語裏概指「微火慢慢地煮」,在辭書裏與「燉」異曲同工,只是江漢平原多用煨來概述。

午餐,煨臘排上桌,開蓋滿屋香氣彌漫。品之,竟不能自已。燉臘排骨,真是一道樸實無華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