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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天門縣黃潭公社徐北管理區三位青年的悲劇人生

2024-01-23歷史

憶:天門縣黃潭公社徐北管理區三位青年的悲劇人生

1980年代執行死刑的場面

我迷人的天門河要透過本文向大家介紹的是,曾在天門全縣名噪一時的三位青年。他們也算是天門的名人,一度被人們稱為「徐北三俠」。

這三位青年分別是王落成、鄧國友、陳宜軍。也許很多人聽到他們三位的大名就會覺得如雷貫耳。

王落成,1964年出生在黃潭公社徐北管理區徐北大隊一戶農民家庭。

鄧國友,1965年出生在徐北街道一戶居民家庭,全家人都是城鎮商品糧戶口。

陳宜軍,1967年出生在黃潭公社徐北管理區徐北大隊一農民家庭。

這三個男孩所在的家庭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兄弟多,都不少於4個,而且這三位男孩從小都好動,有些調皮,父母采用的教育手段主要是,讓他們受受皮肉之苦,長點記性,能夠聽話一些。但多年來,對他們采用無數次「家法」制裁,收效甚微。

他們三人均在徐北小學、徐北初中讀過書。

農村小學、初中、老師水平低,薪金少沒有多少教學熱情,學校條件差,三人都調皮不想學,因此都沒有在學校學到多少東西,讀完初中就永遠地離開了學校。

他們三人由於調皮,在徐北小學、徐北初中遭到過許多老師的暴打。多年後,三人把學的知識幾乎都忘了,然而某某老師、某某校長打他們的次數,每次打的原因,是怎麽打的,都記憶猶新。

王落成、鄧國友、陳宜軍,這三人離開學校以後常在一起玩,由於互相影響,形成了一個共同的愛好:喜歡看武俠小說。主要看金庸、古龍、梁羽生的武俠小說。

後來根據武俠小說改編拍攝的電影、電視劇他們更喜歡看。

1981年夏天,天門縣城的三家電影院晝夜不停放電影【少林寺】,這三家電影院分別是天門電影院、竟陵電影院、天門露天電影院。王、鄧、陳三人步行到天門縣城,幾天不回去,日夜看這部電影,他們每個人看的次數都不低於35遍。

電視劇【射雕英雄傳】在中央電視台播放,他們不會耽誤一集。當時,1980年代初,他們三人各自家裏都沒電視機,只能到別人家裏看。那時,一個生產隊大概只有一家有電視機。

他們對有關武俠的小說、電影、電視劇看多了,三人都向往武俠所過的生活。

有武功的大俠們生活在美麗如畫的環境中,不經商、不種地,專門練武比武,時不還整治壞人,有美麗的姑娘來投懷送抱。

多麽美好、多麽有意思的生活呀!

1981年初王、鄧、陳決定開始練武功。

他們得知漁薪建設大隊賈家嘴一位武功非常高超、在天門非常有名的武術師在招徒弟。這位師傅叫賈楚英,已有55歲,20歲就開始收徒弟傳授武功。他在1981年,是收50元錢,學習一年,教會全部武術專案,包括練氣功。

他們三人分別死緾父母各自要到了50元錢,去徐北5裏之外的天門著名傳統武術之鄉漁薪賈家嘴找到賈楚英師傅報了名。三位立誌刻苦學習,把武功學到手。

王、鄧、陳3人在賈家嘴武術師傅賈楚英的嚴格要求下,認真學習一招一式,刻苦練功,能夏練三伏、冬練三九。三人的進步非常快,資深的師傅賈楚英對這三位徒弟的表現非常滿意。

1982年3月,王、鄧、陳三人圓滿完成學業就要出師。賈楚英師傅照慣例要在徒弟的家鄉舉行出師大會。要在徐北管理區人民廣場舉行王落成、鄧國友、陳宜軍出師匯報表演大會。表演大會一星期前師傅安排他們在黃潭鎮、徐北管理區,漁薪鎮貼了師傅親自用毛筆寫的【出師表演大會告示】58張。

表演大會的當天來到現場的人有15000多人,90%都是男青年。他們要目睹王、鄧、陳三人的武功水平到底有多高。

王、鄧、陳三人一身練武人的打扮。他們分別穿著長短褲腰上緾著功夫腰帶,都露出一塊塊雄健的肌肉,胳膊上的,背肩上的,胸腹部上的各處的肌肉都互相擠著。

表演過程如下:

  1. 王、鄧、陳三人相互散打。
  2. 王、鄧、陳三人互相持刀、叉、劍、棍、鞭等兵器進行對打。
  3. 王、鄧、陳三人分別表演渾身抗打、手掌砍磚、手掌砍酒瓶、頸纏鋼筋、腹背挨大刀、把鞭炮綁在身上炸、躺著身上過石滾、睡在釘板上將腹胸上的青石塊打碎。

王、鄧、陳三人的表演贏得了全場15000多名觀眾熱烈的歡呼聲和雷鳴般的掌聲。

一時間,王落成、鄧國友、陳宜軍三人成了徐北管理區乃至黃潭全鎮、漁薪鎮西的風雲人物,成了許多小青年崇拜的偶像。許多小青年碰到這三位都是主動上前給他們遞上香煙,並且給點燃。被徐北管理區8個大隊的民眾譽為「徐北三俠」。

王、鄧、陳三人出師幾個月,身懷武功,然而他們向往的武俠生活的情景一點都沒遇上。他們期待用鐵拳飛腿整治惡人、美女遭強奸時自己去救美,他們在徐北、黃潭街上逛了幾個月沒遇上壞人打好人和色狼強奸婦女的事。

他們可能不知道,自從他們搞了武術畢業出師表演後,許多人都怕他們了。他們好久沒有遇到英雄救美表現自己的機會,不久後就主動向漂亮姑娘表白,但姑娘不聽他們表達對自己的愛,見到渾身是肌肉的王或鄧或陳有些害怕撤腿就跑。

在徐北生活的王落成、鄧國友、陳宜軍感到日子過得太無聊、太平談無奇、太沒意思了。覺得武俠小說、武打電影、武打電視劇所展現的情節不現實都是假的,都不願看了。

所以,王、鄧、陳把漁薪賈家嘴賈楚英師傅的「習武人只能做好事不要做壞事」的教誨置之腦後,開始在一起幹一些事情尋求刺激。

1981年5月5日晚上9點,王、鄧、陳3人一起在徐北沿河街上閑逛。路過徐北小學校長徐詩俊家的廚屋旁,廚屋門沒有關。王落成說:「徐詩俊這個校長曾經打過我8次,每次頭都被打得大包小包,疼好多天。我要把大便拉到他家的水缸裏,臭死他一家人。」

徐詩俊沒多少文化,當過兵轉業回來當了徐北小學校長,教學方法簡單粗暴。

鄧國友、陳宜軍說:「成哥提出的這個主意好,不能讓他白打。」

接著,鄧、陳都說自己也被徐詩俊校長打過,今天也要拉些屎到他家的水缸裏。

那時,徐北街各戶水缸裏儲存的水是從天門河裏挑上來的,主要供一家人炒菜、煮飯、燒開水喝。

於是,他們三人將褲帶解開脫下褲子露出股屁坐在徐詩俊校長的水缸沿上盡情地拉起屎來。

拉完,三人還把擦屁股的紙扔到了水缸裏。

第二天早上,徐詩俊校長的老婆從水缸裏舀水到鍋裏煮面條吃,發現水缸猶如茅廁缸浮著大便,並且臭氣熏天,非常生氣。但不知道是誰幹的。

徐詩俊校長的老婆為了消氣,在徐北大隊巡回罵街罵了一個上午。她罵道:「是哪個抽筋的、砍頭的、剁八塊的,在我的水缸裏拉巴巴……」

王落成、鄧國友、陳宜軍聽到徐詩俊校長的老婆的罵聲,在一起笑了好久,覺得好玩。

徐詩俊校長騎著單車去向黃潭派出所報了案。黃潭派出所的特派員吳元章說:「這點拉巴巴的事,我們黃潭派出所沒有人手去調查。」

1981年6月的一天,王、鄧、陳「徐北三俠」在天門河徐北段一處路上玩。為了檢驗腿力有多大,王落成指著路邊一個大青石滾說:「我們三人看誰能一腳把這個石滾踢動使它滾到河裏去。」

鄧國友說:「我能。」

結果,鄧國友奮力一腳沒有將石滾踢動,王落成一飛腿,也沒將石滾踢動。

陳宜軍從離石滾50米處加速跑過來,跳起來一腳,石滾受到強力捲動起來,很快滾到了天門河裏,產生很大的聲響和水花。天門河徐北段北岸河坡很陡。

王和鄧馬上伸出大拇指稱贊陳宜軍:「小弟太厲害了!」

1981年10月3日,王落成、鄧國友、陳宜軍每人拿著一個彈弓在灣子周圍打鳥,目的是打一些鳥去喝酒。

他們三人經過徐北村一大水塘邊時,看到一個男青年和一位漂亮姑娘在一起慢慢地散步,還手牽著手。這時這對男女大約距他們三人只有20米的距離。

這位姑娘不僅臉蛋好看,身材也迷人,王落成曾向這位姑娘表白過愛意,但被這位姑娘拒絕了。

王落成望著這位姑娘與他人如此親熱,心中羨慕嫉妒恨油然而生。

王落成瞄準這個男青年頭,一彈弓打過去,非常準,命中那男子的後腦勺。

那男青年中彈後,見是徐北村武功最高強的三人,沒敢吱聲用手摸著腦袋丟下姑娘落荒而逃。

那姑娘楞了一下,看到王、鄧、陳三人開心地哈哈大笑。片刻之後,姑娘朝自己男朋友跑的方向飛快地跑去。

王、鄧、陳三人更樂了。

1981年12月3日,王、鄧、陳「徐北三俠」上午在天門河邊練了幾個小時的武功後,打算到鄧國友的家裏吃中午飯。從河邊到鄧國友的家要經過徐北老街。

三人路過徐北老街徐北庭家門口。忽然,徐北庭招呼他們三位進屋喝酒。王、鄧、陳三人見徐北庭發出熱情邀請,便沒有推辭,入席開始喝酒。

徐北庭比王落成大5歲,已成家好幾年了。按天門人的說法徐北庭已是大人了。徐北庭見他們三人都有武功,平時見了都有幾分敬畏之心。

徐北庭今天家裏有三位親戚來了,弄了一些好菜,正在和客人們一起喝酒。

客人三人,徐北庭和妻子兩人一共才5人,一桌能坐8人,沒坐滿。

徐北庭請王、鄧、陳三人參加喝酒,可能是真誠的。

王、鄧、陳三位性情豪爽,每次喝酒都是開懷暢飲直到喝好為止,從不蓄量。

不多久,把徐北庭今天準備的三斤白酒喝完了,徐隨即安排自己的妻子再去打酒。

徐北庭的三位客人酒量不大,喝了4兩、半斤後就說喝好了,吃了幾口飯離桌下席了。

王、鄧、陳都是1斤5兩的量,徐北庭繼續給這三位斟酒,陪他們喝。

徐北庭三位客人下席後,在堂屋西邊的房間裏邊喝開水邊閑聊。聊著聊著,說到了王、鄧、陳這三位。

一位客人說:「都是一些什麽人,臉皮太厚了,別人客氣一下,招呼喝酒,三個家夥真的來了,酒量又大,真不要臉!」

另一位客人說:「可不是,什麽人都有,真不要臉!」

這些議論被王落成聽到了,深愛刺激,火冒三丈,他拍了一下桌子,進房間去質問客人。

王落成質問道:「他請我們喝酒,我們怎麽不能喝?」客人們不知道王落成脾氣不太好又有武功,又說了一些難聽的話。

王落成揮動拳頭要去打客人,被徐北庭攔住了。

鄧國友、陳宜軍非常希望過過打人的癮。只是見徐北庭對自己如此盛情招待又極力阻止沖突,忍住了。只是把徐北庭的客人罵了幾句。

最後三位客人被罵跑了,徐北庭追上去安撫客人情緒,王、鄧、陳三人沒有喝足酒量離開徐的家。

1982年春節過後,王落成與鄧國友均找到了工作。

王落成進了汪場公社酒廠,在酒廠裏主要幹體力活,每月薪金30元左右。

鄧國友被有關部門安排到九真公社八一磚瓦廠上班,整天用板車拖磚坯。每月薪金約35元。

陳宜軍沒有找到工作,偶爾幫父母親幹點農活,大部份時間在徐北管理區及其周邊玩耍。

王落成、鄧國友時常回到徐北,三兄弟聚會,喝喝酒找找樂。

為了吃狗肉喝酒,他們三人練就了徒手捕狗的本領。他們三人將一只狗圍住,狗子逃跑時離誰近誰就撲上去用雙手將狗的脖子掐住直到把狗掐死。這需要很大的膽量和臂力掌力。

將死狗剝皮後剁成塊,用鹵料一煮,味道相當好,是下酒的佳肴。

他們也有時遇到特別大的狼狗,被咬傷過手指。

有些狗的主人知道自己的狗被「徐北三俠」弄去做了下酒菜,碰到他們也要指責他們幾句。他們就說:「狗子咬人,我們替天行道了。」狗主人也不便再說什麽了,畢竟狗子咬人是很平常的事,咬人的狗應該被弄死。

1982年農歷冬月(農歷11月)初8,陳宜軍的鄰居王某某結婚。這一天發生的事使陳宜軍1個多月不敢回家。

這天,陳宜軍的父親以鄉親的身份去王某某家送了禮金5元錢。

中午的第一餐婚宴,陳宜軍的父親去做了客,喝了一頓酒。

下午,陳宜軍的父親安排陳宜軍去喝酒。

陳宜軍酒量大很能喝,這一頓他喝了1斤8兩白酒,頭有點暈,回家睡了。

天黑之前,王某某的妹妹王某枝來陳宜軍的家借被子或棉絮,供不回去的親戚住宿用。她借了相鄰5、6家的被子或棉絮。

陳宜軍被王某枝叫醒,她說要借被子或棉絮。陳宜軍很快找了一床閑置的棉被給了她。

但陳宜軍轉身時,一陣暈眩,快要摔倒,心急之下陳宜軍把王某枝用雙手扶了一下。

陳某枝很不高興,說:「陳宜軍,你喝多了。」

陳宜軍說:「我確實喝多了一點。」

陳某枝抱著棉被出去了。

隨後,陳宜軍去關大門時,發現王某枝將陳借給她的棉被扔在他家的大門口。王某枝沒有要陳宜軍給的被子。陳宜軍想到,王某枝誤會自己肯定生自己的氣了。

陳宜軍發現,王某枝的哥哥王某某帶著七八位男人手持木棍氣勢洶洶地向自已的家走來。

陳宜軍感到大難臨頭。雖然陳宜軍是「徐北三俠」之一但絕對打不過七八位手持器械的人。

陳宜軍躲進了一柴屋裏。王某某帶領著七八個打手沒有找到陳宜軍,為了出氣把陳宜軍家裏的很多東西砸爛了。

陳宜軍被王某枝誤會了,王某枝的哥哥王某某帶人要打陳宜軍,家裏的東西被砸,陳宜軍的父親非常生氣,也要打兒子陳宜軍。

當晚,陳宜軍步行近30裏,從黃潭徐北來到九真的八一磚瓦廠找到了二師兄鄧國友。

鄧國友真正做到了有難同當有福同享。陳宜軍來時,鄧國友正好發了35元的薪金。鄧國友毫不吝嗇地從九真街上買來好酒好菜與師弟陳宜軍享用。

陳宜軍在九真八一磚瓦廠住了10多天,鄧國友手裏的錢沒有了。陳宜軍向鄧國友告辭,步行近40裏來汪場鄉酒廠找到大兄弟王落成。

王落成在酒廠工作,可以利用工作之便搞點酒出來喝。但王落成的廠幾個月沒發薪金了,只給職工發點飯菜票供大家到廠裏食堂打飯菜吃。

有酒無下酒菜。王落成和陳宜軍便在汪場各灣子尋找機會徒手捕狗。有時捕到一個大狗可以吃喝好幾天。

陳宜軍在王落成這裏住了20多天。汪場酒廠要放年假了。王落成要回徐北的家。

陳宜軍與王落成說:「成哥,我回家那個王某枝的哥哥王某某,可能還會帶人打我。」

王落成說:「軍弟啊!不要怕,我和你一起去警告一下王某某,他再以後決不會把你怎麽樣。」

這年,農歷臘月20,王落成、陳宜軍從汪場回到徐北。提前幾天從九真八一磚瓦廠回到家的鄧國友,把王、陳二人請到家裏痛痛快快喝了一頓。

喝完酒後,這「徐北三俠」來到王某枝、王某某的家裏,王落成對王某某說:「你砸了陳宜軍家的東西,不要你賠了,你再不要去報復陳宜軍,這事就一筆勾銷,再不談了,兩家和好。」王某某在「徐北三俠」面前像一只小綿羊,乖乖地說:「好!」

1983年3月的一天晚,陳宜軍在二師兄鄧國友那裏痛快地喝了幾天酒從九真八一磚瓦廠回徐北,陳宜軍這次在鄧國友那裏玩了近一星期。陳宜軍步行路過天門縣城時已近淩晨2點。

陳宜軍經過漢北橋時,見一位姑娘坐在漢北橋的水泥欄桿上,泣不成聲,淚流滿臉,隨時都有跳上去或掉下去的可能。

陳宜軍馬上意識到「英雄求美」的機會終於來了,不加思索地上前去用一只手抓住這位姑娘的胳膊,說:「姑娘,不要這樣,有什麽事跟我說,我能幫你的地方,一定幫你。」

這位姑娘長得十分漂亮,身材十分迷人,19歲,竟陵高中畢業,天門縣城人商品糧戶口,在天門塑膠花廠上班,名叫袁容霞。

姑娘從攔桿上下來後,向陳宜軍傾訴:「我的男朋友在縣財政局上班比我大三歲,今天我收到了他的一封分手信。他與一名女大學生談上了。他不可回心轉意。我真受不了,只想一死了之。」

陳宜軍說:「袁姑娘,世上的好男人很多,愛你的男人也會有很多。我一看到你就愛上了你,我保證我陳宜軍愛你一生一世。」

袁容霞姑娘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一把拉住了陳宜軍的手沒半點要死的想法了。

陳宜軍和袁容霞姑娘兩人在漢北橋頭一直坐到了天亮。他們倆天南海北聊了許多。

天亮後,陳宜軍掏出口袋裏僅有的一元錢和袁容霞過了早。這1元錢是二師兄鄧國友給他的。

陳宜軍邀請袁容霞去徐北玩,袁容霞竟然同意了。袁容霞因為深受無情男的打擊,不想上班,也不想回家。

兩人邊走邊聊天,兩個小時後,來到了徐北陳宜軍的家。陳宜軍對他母親說,這姑娘是他的女朋友,母親十分高興,熱情招待袁容霞。

到了傍晚,袁容霞要求陳宜軍弄一台錄音機來,跳跳迪士科、搖擺舞,或交際舞娛樂一下。袁姑娘說她14歲時就會了跳各種舞。

陳宜軍想想徐北街上的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徐文兵有錄音機,便去找到徐文兵,要求他帶上錄音機來到自己的家裏跳舞。徐文兵很高興,來了。

天門縣城的姑娘跳得很好,還時不時指教陳宜軍、徐文兵這兩個「土包子」。

袁容霞相貌美麗,胸部火辣,徐文兵和袁容霞一起跳交際舞時,趁陳宜軍出去買煙的時間把袁亂吻亂摸。

因為徐文兵色心大發難以收手,被買煙回來的陳宜軍看到了,陳宜軍十分生氣上去打了徐文兵兩個耳光。徐文兵摸著臉,提著自己的錄音機走了。

這天夜裏,陳宜軍抱著美人袁容霞睡了。這是陳宜軍人生第一次享受到男歡女愛。袁容霞屁股下的床單沒有見紅。袁容霞告訴陳宜軍,她16歲時自己的女人第一次被天門縣城的一位有權有錢的中年男人拿去了。

第二天袁容霞沒有絲毫要回家意願,繼續在陳宜軍的家裏玩。在第8天的時候,袁容霞的父母找到了陳宜軍的家,將袁容霞帶回天門縣城。

從此,陳宜軍與袁容霞再沒有任何聯系。陳宜軍的初戀也劃了一個大句號。

1983年4月4日,這一天是清明節的前一天。在九真八一磚瓦廠上班的鄧國友,在汪場酒廠上班的王落成都回了徐北。在家裏玩的陳宜軍馬上通知大師兄王落成、二師兄鄧國友來自已家裏喝狗肉酒。幾天前陳宜軍獨自一人徒手捕到一只大狼狗。

王落成、鄧國友知道師弟陳宜軍手頭一直緊張,便一人帶了兩瓶白酒去了。3人喝了4斤酒,基本滿足各自的需求。

狗肉宴結束,王、鄧帶去的4瓶酒成了空瓶。

王落成提議:「據說徐北采購站最近分配來了3位相當好看的三位姑娘。她們三位都是天門商業學校畢業的。商業學校畢業就是國家幹部,人又長得漂亮,估計我們很難追到手。但是,我們追她們玩玩還是很有意思。現在徐北的很多漂亮姑娘見我轉身就跑,樣子很狼狽很可笑,好玩,真有意思。」

鄧國友:「很多漂亮姑娘是愛我們的,只是怕羞。」

陳宜軍:「是的。我的初戀,天門塑膠花廠的袁容霞美若天仙,她非常愛我。她父母不來,她會每天抱著我不放。」

「徐北三俠」最後達成一致:去徐北采購站女職工宿舍找她們聊聊,向她們表白。萬一她們答應了呢?豈不是喜從天降!很快,「徐北三俠」來到了徐北棉花采購站大門口。

他們要求進去,但門位不開門。門位要求他們必須把手裏的煙掐滅扔掉。說不把煙掐滅,不準進去。那時看門的不稱保安稱門衛。

這個門位是從農村請來的臨時工,是個40多歲男人,身材矮小,站在王落成、鄧國友面前像個小孩。所以「徐北三俠」根本不把這個門位看在眼裏。

鄧國友說:「媽的,我們就不滅煙頭,偏要進去。」

鄧國友說完,三人叨著煙從小門進去了。王、鄧、陳三人大搖大擺地向女職工宿舍走去。門位怕挨打,沒有上去阻攔「徐北三俠」。

徐北棉花采購站女職工宿舍大約住了20名姑娘,都長得很好看,剛從天門商業學校分配來的那3位姑娘就在其中。

這時正是午飯後休息時,姑娘三五成群地站在宿舍前聊天。

忽然有一姑娘說,徐北的三個壞家夥來了。看來,「徐北三俠」在徐北的名聲不好了。其他姑娘一看是來了三個五大三粗叨著煙男子,是很像壞家夥,便紛紛回到了各自的宿舍房間死死地關上了門。

等王、鄧、陳三人走近女職工宿舍,一位姑娘都看不到了。

無賴之下,三位只能對宿舍樓喊話來表達自己對姑娘們的愛。

王落成:「親愛棉花姑娘們,我愛你們!我太愛你們了!我願做牛做馬一生照顧你們。」

鄧國友:「美麗棉花姑娘們,你們都是我的夢中情人,我永遠愛你們!」

陳宜軍:「姑娘們,我們武藝高強,你們和我們結婚了,沒有任何人敢欺負你們!你們會一輩子平安幸福!」

三人喊了近1個小時,口都喊幹了,把自己對姑娘們愛的反復表白了。

但沒有一位姑娘出來回應,姑娘們的房門都緊緊地關閉著。

「徐北三俠」求愛沒得到姑娘們的回應,懷著非常失望的心情走出徐北棉花采購站。

出門時,鄧國友仍然叨著煙,對門位罵道:「媽的,我們還要來的,就要抽煙,氣死你!」

「徐北三俠」還不知道,那個40多歲的守門的男子已向黃潭派出所打了報警電話。

他在電話裏向黃潭派出所吳元章特派員說:「徐北的三個混混,分別叫王落成、鄧國友、陳宜軍不顧棉花采購站的消防安全規定抽煙強行闖入徐北采購站,還辱罵、威脅安保人員,還要流氓調戲徐北采購站的年輕女職工……」

這天晚上約7點多鐘,陳宜軍與鄧國友在鄧國友的家裏聽著收音機裏放的音樂練習跳搖擺舞。忽然,房裏闖進8個人。

這8個人是黃潭派出所的,由吳元章特派員帶領著7位民警(有的是輔警),吳元章拿著槍,其余的7個手持木棍,木棍約一米長。

第一個進入鄧國友房門的是吳元章,他握著手槍對鄧、陳二人說:「鄧國友、陳宜軍,不許動,給我把雙手舉起來,蹲下。」

鄧國友覺得自已沒有犯什麽大錯誤,不應該被抓,他十分氣憤,一個飛腿踢去將吳特派員手裏的槍踢飛,陳宜軍抓著機會也是一飛腳將吳元章特派員踢倒。

吳特員渾身一陣巨烈地疼痛,憤怒了,躺在地上嘶聲裂肺地叫道:「還敢襲警?同誌們,全部上,給我狠狠地打。」

鄧、陳二人沒有屈服,赤手空拳與手持木棍的7人打起來。

但由於寡不敵眾,不多時,鄧、陳兩人都被打昏在地。

吳元章指揮眾人將昏迷不醒的鄧國友、陳宜軍用板車拖到了黃潭派出所。

把鄧、陳二人關押在一個牢固的房間裏後,吳元章帶領7個重返徐北村,在王落成家裏將王落成抓獲。抓他時他在睡覺,沒有反抗,所以沒有受多少皮肉之苦。

黃潭派出所將「徐北三俠」抓獲歸案後,開始慢慢地仔細地走訪調查,詳細記錄他們三人所犯的罪行。

在公安人員調查、存取受害人時,很多受害人故意誇大事實。但調查人員還是按受害人講的作了記錄。

三人把大便拉到徐詩俊校長的水缸裏,徐詩俊老婆為了解恨,說王、鄧、陳三人不僅拉大便還投了毒,目的想害死他們一家人。

三人把石滾踢到河裏。石滾的所有者說石滾正在用,他們是要破壞生產。其實是一個殘缺廢棄的石滾。

徐北庭請王、鄧、陳三人喝酒。徐北庭不知是因為什麽他後來說他們三人是強行要求喝酒,酒後還打了他家的客人。調查人員把這不合事實的講述也當事實記錄在案。

「受害人」說,陳宜軍對王某枝實施了猥褻,王、鄧、陳三人又來威協王某枝的哥哥王某某。砸陳宜軍家東西的事只字未提。

陳宜軍與袁容霞發生了兩性關系。袁容霞的父母說陳宜軍強奸了自己的女兒。也告徐文兵強奸了自己的女兒。陳宜軍阻止袁容霞自殺的善舉調查人員沒有記錄。

用彈弓打帶女朋友散步的男青年。那男青年說三人將他拳打腳踢並亂摸亂吻自己的女朋友完全是嚴重的流氓行為。

有的失去狗的主人說他們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徒手捕殺他人的狗是搶狗,屬於搶劫行為。

那個門位說,他們三位是想去點燃徐北棉花采購站棉花垛,阻止天門縣棉花產量當年百萬擔的實作,還說三人對棉花采購站的女青年長期搔擾。

1983年8月18日晚,天門縣統一行動共抓獲犯罪嫌疑人6000多人。這個行動稱為「8•18」。

「徐北三俠」與8月18日晚抓的人員一起審判。法院遵循的是「從重、從快」的原則。

1983年8月31日,王落成、鄧國友、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陳宜軍因不滿17歲,被判有期徒刑16年。王、鄧、陳、均不服,提出上訴。

同年,9月9日,終審,宣布對王落成、鄧國友維持原判,陳宜軍改判為,死刑,緩期兩年執行。

1983年9月10日,王落成、鄧國友與另外11人共13人在漢北河八一橋下被執行槍決。王落成、鄧國友在行刑前,行刑人員要求跪下,他們倆不跪,是被民兵用腳踢腿後彎才跪下的。

那天,13人都是被同一名槍手打死的。這位行刑的槍手腳穿長筒皮靴,戴著皮手套,槍法很準,他手持短槍打的是死刑犯的頭部,13槍,槍槍命中罪犯的後腦勺。13人很快被送上了西天。

天門縣的人很多去現場圍觀,見證了13人被執行死行的全部過程。

王落成、鄧國友葬於徐北棉花采購站對面公路邊一塊荒地上。

「徐北三俠」中唯一沒被執行死刑的人陳宜軍,由死緩改為無期徒刑,由無期徒刑改為有期徒刑,服刑22年1個月15天,共在監獄度過了8082天。

2005年5月26日釋放回家。

陳宜軍先生現在的住房

陳宜軍先生已57歲,現在仍單身、父母已故,無子女,在建築工地做小工為生。他常說:「我對不起我的大師兄和二師兄。」

陳宜軍先生近照

陳宜軍先生站在王落成,鄧國友的墓前。

陳宜軍刑滿出獄後,每年農歷正月初一都要給大師兄王落成,二師兄鄧國友燒很多錢紙,希望他們倆在那邊安份守紀不 偷不搶平安過日子。

作者註:對本文的延生作出重要貢獻的有,「徐北三俠」之一陳宜軍先生,徐北多位老居民,曾在黃潭派出所工作過的李先生。在此迷人的天門河向各位表示衷心地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