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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卡姆的剃刀丨如無必要,勿增實體

2023-12-17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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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關於上帝存在是否能得到證明這一問題上,奧卡姆采取極端立場——人的理性是無法論證上帝存在的。

奧卡姆認為,我們關於殊相世界的知識——包括作為第一推動者上帝的存在這樣的問題——只能獲得或然性,既然如此,那麽這樣的知識與自然神學的目的是相背離的。因此,神學不屬於理性和自然的知識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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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個問題是:奧卡姆到底該怎麽稱呼?

在牛津大學讀書時,他的註冊名為奧卡姆的威廉(William of Occam),即來自奧卡姆這一地區的威廉,奧卡姆不是他的姓,也非他的名。但那又怎麽樣,他無法幹預別人怎麽稱呼他,尤其是在他死後。

2、姓名對一個人來講重要嗎?

大多數情況下並不很重要,姓名只是稱謂的一種。

上大學的時候我們宿舍有位很胖的同學,大學四年,我們幾乎忘記他叫什麽,只記得他叫胖子;上高中的時候,班上有兩名很胖的男生,一個高,一個矮,於是一位被稱作大胖,一位被稱作小胖。

如果你覺得這麽稱呼他們很不禮貌,那我可以告訴你,他們在作自我介紹時主動這麽要求的。

班上每個男生都有外號,我的外號是——流氓,這是他們強加給我的,理由是我長得像,雖然我也沒覺得很像,但還是接受了這個外號,這是「自己人」的標誌。

3、奧卡姆是一位邏輯學家,因此在表達方面,他不會亂來。他大約出生於1285年,卒於1349年,先是在牛津就學,後又在牛津任教。在他看來,姓名是一種必要的指稱,用來區別於其他人,如果不是因表達需要,姓名完全可以不存在。

4、談到指稱,順便談一下指代。

指代理論是中世紀邏輯學一項重要而復雜的內容,等我們談語言邏輯學的時候再具體談。此處僅簡要了解指代和指稱的區別:

指代 (supposition)只能在命題中發生,一個詞項只能在具體的命題中才具有指代功能;

指稱 (signincation)則是一個詞項指示一件事物的天然內容,詞項因此而存在,指稱不必須發生在命題中。

例如命題:水果都是甜的,因此蘋果是甜的。

在這個命題中,「水果」指代一切水果,包括香蕉、橘子、酸棗、荔枝等;「蘋果」則具體指稱蘋果。它們的指示範圍不同,指示的精確度也不同。如果我們把上述命題轉為三段論:

大前提:水果都是甜的

小前提:蘋果是水果

結論:蘋果是甜的

在這個命題中,有兩個問題:

① 大前提作為全稱肯定命題,不真,因此結論也不真。水果中有酸的,蘋果中也有酸的。

② 共相在具體事物之後,我們對共相的認識是透過具體事物中抽象出來的,比如「水果」,這個詞項並無實際存在的意義。因此,透過共相(水果)倒推具體事物(蘋果),多余且輕浮。

然而在中世紀,有許多人就是以此種方式來論證上帝的存在。不僅沒有讓上帝站穩,反而搖搖欲墜。

5、奧卡姆堅持認為,人的所有知識都是從具體事物開始的,我們透過直覺意識到事物的存在並且在判斷中加以表述,從具體事物中抽象出共相,形成普遍概念。

「抽象」這個行為是在兩個相似物件呈現到我們面前時自然進行的,如果沒有具體事物,則不會有抽象行為。

因此,人的理智所把握的概念並非真實存在,世界上唯一的真實存在是個體,概念不過是人類理智對於個別事物之間相似性的一種把握而已。

因此,奧卡姆被認為是唯名論者。

6、上帝無需論證,在這一點上,奧卡姆堅定地站在司各脫一邊。與司各脫不同的是,司各脫以蠻不講理的氣勢講理,而奧卡姆直接將「講理」這件事砍掉了。

7、奧卡姆認為有三種語言——心靈的語言(直觀感受)、說出的語言(語音)、寫下的語言(文字)。這三者是依次出現的。

最初,人們直觀的感受這個世界,區分不同的樣子和聲音;

後來,人們透過語音來對應內心的事物,形成了最初的概念,這就是說出的語言;

再後來,文字出現了,人們透過不同的符號來對應說出的語言,形成了詞匯,這就是寫下的語言。

奧卡姆認為,心靈語言是三種語言的攪拌機,它們的必要性不是先天的。只是為了表達需要。

8、隨著語音和文字相繼出現,世界經歷了兩次分裂。

最初有兩個世界,一個是真實世界,一個是心靈世界(即直觀感受的世界);

語音出現後,心靈世界分裂出一小部份語音建構的世界;

文字出現後,心靈世界又分裂出一小部份文字建構的世界。

最終,心靈世界和語音建構的世界以及文字建構的世界逐漸融合,形成了人們的觀念世界。

此時,世界又恢復到兩個,一個是真實世界,一個是觀念世界。

9、上帝在哪個世界?

不,上帝在世界之外,是祂創造了世界。奧卡姆認為,上帝的神聖意誌並不顯現在受造物中,它是世界的「旁觀者」,且正因如此,人們才可以在理性範圍內探索自然,這一切都在上帝的「保護」之下。

用所謂的理性去證明上帝的存在,是一件非常扯淡的事情。我們順著奧卡姆的觀點繼續往下推論,能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把神學和理性攪合在一起是天底下最扯淡的事情。

10、既然上帝在世界之外,人類何以知曉上帝?奧卡姆的答案和司各脫一樣,上帝的存在不是靠知,而是靠信。除此之外,任何解釋都是多余。

11、 如無必要,勿增實體 ——這一原則被稱為「奧卡姆剃刀」。

對於奧卡姆而言,共相只是一個概念而已,為了表達得方便而創造出來,它完全可以變成其他詞項,只需要大家共識即可。

共相在心靈(心靈語言)之外不存在,更不存在於具體事物之中。唯實論者把這種抽象進行實體化,簡直荒唐!

奧卡姆的剃刀所要砍掉的,正是這些被人為搞出來的「實體」。

12、在奧卡姆那裏,大約有四種認識:

① 我信仰,即上帝,是超越者,不可思議;

② 我感知,即具體事物,乃是經驗;

③ 我思考,即理智、情緒和想象,乃是理念;

④ 我表述,即文字和語言,並非真實存在,只是工具。

13、教皇宣稱奧卡姆為「異端」,並將他抓捕歸案等待審判,但奧卡姆為人機靈且身手矯健,一個不留神他就逃跑了,一口氣跑到路易四世跟前,一本正經的跟路易四世做交易:

你若用劍保護我,我將用筆保護你。

路易四世思考了兩秒鐘後便痛快的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