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華文頭條 > 文化

【我們的朝與夕】:跟自己較勁的女人們和郊區的烏托邦

2024-03-30文化

【我們的朝與夕】 姚鄂梅著 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

我們每天都生活在差異當中,最明顯的體驗當屬氣溫,夜與晝,早與晚,樓上與樓下,室內與室外,甚至同一房間的南北兩個朝向之間,跌宕起伏的差異值可達10攝氏度以上。

當然,這點小小的不同,不足以改變人們的生活,但不可否認, 這點小小的不同,又實實在在地影響著人們的生活 ,尤其是女人,她們天生對溫度有著無與倫比的感應能力,又能無師自通地從容應對,一條絲巾,一粒扣子,或者一支口紅,就是她們隨身攜帶的小小武器,甚至這些武器也可以不用,只需輔以一個下意識的小動作,比如松開盤起的頭發。

關於外界,她們總能以小博大,輕松應對,她們唯一不能輕松應對的就是自己。

【我們的朝與夕】就寫了這樣幾個跟自己較勁的女人。 大學畢業直奔上海的衣泓,單親媽媽星星,戀愛生變從老家出走的黎曉,熱衷拍攝小動物的女博士長尾夾,退休的電視人叢向陽。她們相聚在上海之前,有著各自不同的人生旅程。衣泓因為幼年時與哥哥在上海有過一段美好時光,上海從此在她心裏生了根,以至於大學剛一畢業就迫不及待地奔赴上海,哪怕生活在上海的哥哥早已不再是她記憶中的樣子。星星在上海弄丟了丈夫,卻跟前公婆保持極其親密的狀態,也許是對過往生活的眷戀,也許只是出於生活所迫,但不管怎樣,深情是無法偽裝出來的。女博士長尾夾是衣泓萍水相逢的朋友,但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得到這位朋友的真名,但那有什麽關系,長尾夾讓衣泓看到,所謂奮鬥,並不是強人所難,如果你內心沒有安裝那個驅動,拼搏就是一種傷害,不如勻速透過,自在美好。叢向陽是這群女人中最年長的一個,也是最具功名意識的一個,但她最終也就只是享受了那個過程。黎曉全心全意為她的愛情而活著,這是個多麽迂腐又多麽壯烈的追求,但你不能說她失敗了,因為求而不得才是愛情本來的樣子,一旦得到,立即平庸,甚至腐朽。

四個女人因為叢向陽的提議,一起住進郊區的別墅(工作室)裏,制作一部叢向陽籌謀已久的紀錄片。為方便開展工作,她們雇了電腦工程師何楓,司機吳敏昊,她們當然付不起雇員的薪資,兩個男人跟她們一樣,都是不拿薪資的友情客串者,當然也是她們的好朋友或者男友。一個退休的電視人,加上三個來自外地的年輕女孩,在沒有任何主流資助的前提下,能否憑借滿腔熱情,克服難以預想的困難,順利達成所願?結局是她們真的做到了,她們做成了一個自己認可的產品,雖然市場暫時還沒有認可,但已深深安慰了她們制作過程中的辛苦和犧牲,沮喪和徘徊,也讓她們更加清楚地認識了自己。

這麽一分析,我發現我既不是寫了一本關於上海的小說(上海只是故事發生的地方),也不是寫了一本關於滬漂的小說(叢向陽和星星早已在上海生根), 我寫的是一個建立在上海郊區的女人烏托邦。

女人果然是最容易建立起烏托邦的,首先她們更容易激動,這一點從她們過於發達的淚腺可見一斑。其次她們更單純,她們的內心世界要麽純凈如小孩,要麽柔軟如慈母。而最最重要的是, 每個女人生來都是理想主義者,即便不是,也是後來不幸被現實主義招了安,收了魂,所以,一旦她們發現可以最大限度地靠近理想,便義無反顧地沖了過去。

不能說那個烏托邦最終破滅了。小說結尾,衣泓受到長尾夾的啟發,介入網路的新生態工作,在偶爾去別墅憑吊紀錄片制作場地時,遇見了跟她當初一樣年輕而充滿朝氣的女孩,她是叢老師的新助手。所以, 不是烏托邦破滅了,而是這一個失敗了,與此同時,下一個又已經開始投入建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