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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李大爺,今年已經70多歲了。我有兩個孩子,大兒子李明和小女兒李敏。想不到我活了大半輩子,養兒防老的打算落空了。
起先,我和大兒子李明的關系一直不錯。李明雖然不太孝順我,但畢竟把我接到他家一起生活,算是盡了作為兒子的責任。我對他的媳婦劉女士也沒意見,只要她對李明好就行。
可就在前年,李明跟劉女士關系出現了裂痕。劉女士經常抱怨李明整天只知道工作,沒有陪伴她和孩子。兩口子開始經常因為錢的問題吵架,劉女士抱怨李明太節儉,李明則說劉女士花錢大手大腳。我左右為難,試著勸他們和好,但他們都不耐煩我這老頭子的碎碎念。
漸漸地,劉女士開始拿一些氣話說我,比如說我老糊塗了,整天造成她麻煩雲雲。我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卻也不好直接跟兒媳婦計較。李明對此視而不見,對劉女士的態度也變得冷漠起來。
這天中午,我照常在飯桌上吃飯。劉女士面色不善地說:「又讓您費心做飯了,實在對不起。要不您以後別做飯了,就光吃我做的飯吧。」
我心裏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客客氣氣地說:「我這把老骨頭沒事做也蠻無聊的,做做飯也好活動活動筋骨,您就別見外了。」
「哪能讓您大老遠這把年紀還做這做那的呢!」劉女士不依不饒,「再說了,我看您做的飯也不咋地,不如都吃我做的得了。」
我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氣得說不出話來。劉女士見我不說話,心裏明白過界了,也有些尷尬,低頭埋汰著吃飯。我心想,我對他們一家已經沒用了,待在這裏只會惹事生非,不如離開才是上策。
吃過中飯,我一個人默默地收拾行李。鄰居張阿姨看見了,過來關切地問:「大爺,這是要上哪兒去啊?」
我嘆了口氣說:「我想搬去我女兒李敏那兒住了。這兒對我沒意思,只會忤逆了兒媳婦。」
張阿姨點點頭說:「我說您這幾個月臉色怎麽不太好看,原來是有心事啊。走親戚的路不好走,去女兒家養老也好。巴不得天天有人伺候著呢!」
我笑了笑,沒有接話。收拾好簡單的行李,我決定立刻動身,生怕李明回來挽留我。我乘上前往李敏家的長途汽車,望著窗外熟悉的模組屋,心裏五味雜陳。
到了李敏家門口,我摁了幾下門鈴,李敏過來開門,驚訝地說:「爸,您怎麽突然來了?」
我尷尬地笑了笑,說:「我想來您這裏住一段時間,您忙活吧,別介意。」
李敏笑著說:「您說什麽呢!我正巴不得天天能陪著您呢。趕緊進來坐坐吧,我給您收拾間房。」
我心裏一陣暖意,跟著她進了屋。也許,來女兒家才是我最好的選擇。
我便開始和女兒李敏同住了。剛開始的日子還算平靜,李敏對我也很照顧,時常噓寒問暖,讓我感覺倍受關愛。
白天我會去公園散步、看書、和其他老人聊天。有時也會去菜市場幫李敏采購食材。李敏下班回家後,我們就一起做飯吃飯。對於李敏不太擅長的菜式,我總會親自下廚。
李敏雖然工作忙,但每周末也會空出時間陪我去逛街買買東西。起初我總說不用破費,但李敏堅持給我置辦些衣物日用品。我心裏感激,也理解作為女兒的好意。
然而同住的日子久了,問題也就出現了。我和李敏的生活習慣有些不謀而合,也會產生矛盾。李敏嫌我老年人的脾氣太怪,我覺得她不夠孝順體貼。但雙方都試著互相包容。
有一次,李敏下班回家後,發現我又把客廳收拾了一遍。她有些不高興,說:「爸,我已經打掃過了,您不用再費心了。」
我說:「我就隨手順了順,又不是大掃除,您別介意。」
我有些惱,說:「我都老沒事做了,你還嫌我幫你做點家務礙手礙腳?」
「我沒這個意思。」李敏嘆氣說,「我只是想讓您輕松些,別把家務事全往身上攬。」
「那好吧,以後我什麽都不做了,免得礙著你。」我有些生氣。
李敏看我不高興,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她開始準備做飯,我坐在一旁看電視,心裏還是有些不快。
過了一會兒,李敏做好飯菜,叫我過來吃飯。她細心地把我愛吃的菜式多撥了些給我。我看著豐富的菜肴,剛才的不快也消失了。我們又恢復了笑臉,和樂地吃起飯來。
這樣的小摩擦時有發生,但並沒有影響我們的感情。節假日,李敏也會邀請我和她一家出去郊遊。看到孫子孫女們笑臉盈盈地叫我「爺爺」,我感到非常欣慰和幸福。
就這樣,我和李敏一家同住了大概六年時間。看著孫子孫女長大成人,日子過得飛快,也算是滿足。
這期間政府要拆遷我們居住的老舊小區,重新建設。李敏一家因此獲得了一筆拆遷補償費。我作為家庭成員,也分得了九十多萬元的補償。這對我這個老人家來說已經是一筆巨款了。
收到拆遷款那天,我高興得手舞足蹈:「哈哈,要這麽多錢我都不知道拿來做什麽好了!」
李敏笑著說:「您就別想那麽多了,把錢存在銀行裏,以後要用隨時可以取出來,購買點養老保險也好。」
我點點頭說:「好主意!有了這筆錢,我的晚年生活總算有保障了。」
收了款後不久,我突發奇想,想到或許我應該把這筆錢分一部份給兒子李明。畢竟他好歹也帶我幾十年,我不能光記恩屈人。
於是有一天,我對李敏說:「女兒,你覺得我要不要把拆遷款中的一部份給你哥哥?畢竟我在他那裏也住了多年,只分你一家未免有些不好。」
李敏猶豫了一下,說:「這個要看您的意思,不過你和哥哥的關系我也清楚,就算給他也未必會領你的情。」
我嘆了口氣:「也是,他我猜也不會要這筆錢。但我畢竟心裏過不去,還是給他一點吧,就當完成一個心願。」
於是我給兒子李明轉了十萬元,跟他說是拆遷補償的一部份。李明沒說要不要,只是簡單地說了聲謝謝。我知道他的性格,不會接受這筆錢的。
後來我搬去和李明一家同住,還給他們每月一點生活費。但我發現他們夫妻倆對我還是那麽冷淡。我想念李敏的熱情關照,可又不好再去打擾她。
我開始反思,我與子女之間缺少的也許是理解和包容。我不應該執著於所謂「孝順」,而是讓大家都自在一些。晚年的生活本就清淡,與子女親近最重要。
現在我已然白發蒼蒼,這些過往都已不重要。我只盼望子女平安,不再計較其他。
昨天,我收到李敏的轉賬,九十萬全數退還給我。看來孩子終究是懂我的。我相信晚年還會收獲家人的陪伴和關愛。這已是我此生最好的結局。
後來,我給李敏回了封信,表達了自己的心意。
「敏兒,收到你轉賬的九十萬,真是受寵若驚。我本就打算把這筆錢作為養老基金,你大可不必再還我。想來你轉賬也是一種心意,我深感欣慰。
這幾年我在你和你哥之間來回奔波,想找到個養老的好歸宿。現在我明白,親人之間不應有金錢上的糾結,我不該因為拆遷款的事情來回折騰。無論在哪裏,能得到你和你哥對我的關心,就是我最寶貴的財富。
我這把老骨頭活得太久,有些迂腐,還請你多包涵,別放在心上。能有你們這些孩子是我此生最驕傲的事。我會永遠愛你們如一。
如果可以,我想最後一次和你一家團聚。我們就像從前一樣開開心心地吃個飯,你再彈彈鋼琴給我聽,孩子們唱首歌給爺爺欣賞。這就是我最大的心願了。
爸爸一定會在天之靈庇佑你們,保佑你們成家立業,幸福美滿。
你永遠的爸」
寄出這封信後,我的心情舒暢了許多。我相信孩子能讀懂我的心意,這就夠了。
過了幾天,李敏親自開車來看我,她緊緊擁抱我,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爸,謝謝您一直都這麽愛我。我會永遠當個讓您驕傲的女兒。」
我也難掩心中的激動,輕輕拍著她的肩膀。
李敏一家在我這裏住了幾天。我們過著久違的溫馨時光,夫妻兩口子親密恩愛,孩子們開心爛漫。
這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喜悅。活了大半生,我終於懂得家人才是我心中最重要的寄托。即便我已垂垂老矣,但看著他們,我仿佛又年輕了幾十歲。
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但我已無憾。因為我擁有了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家。我知道,無論我身在何方,他們都會感受到我的愛,並給予我同樣深沈的愛。
這一生,我經歷了太多起起落落。現在回望,所有的困難和煩惱都顯得那麽微不足道。我才明白,曾經爭執和誤會的背後,不過是我和孩子們對彼此深愛的一種表達。
我相信余生還會有你們陪伴。當我躺在床上等待主的召喚時,會不會太寂寞呢?我想不會的,因為我知道你們就在身邊。
孩子,爸爸愛你們。永遠都愛你們。
在和李敏一家團聚之後,我的身體狀況開始轉好,精神也煥發起來。
我開始積極治療以前的舊疾,堅持每天早起晨練,念佛修心,試圖透過這些方法延長自己的壽命。我希望能再活些日子,見證家人的成長和事業有成。
李明看到我的變化,也開始主動來看我,聊聊他工作上的事情。我能感覺到,他內心的防備在慢慢消退。
有一天,他突然開口跟我談起他和劉女士的婚姻問題。
「爸,我想問問您,婚姻裏如果出現裂痕,是堅持下去比較好,還是就此分手比較好?」
我聽出他話語中的迷茫,拍拍他的肩膀說:「孩子,婚姻需要雙方用心經營。如果還有愛在,就值得再努力挽留。」
李明沈默了,然後長嘆一口氣:「我總覺得我們之間的問題無法調和。她無法理解我,我也無法成為她想要的丈夫。」
「你們之間還有兩個孩子,為了他們,也要再考慮考慮。」我勸導道,「感情容易受外界影響起伏,但家人之間的牽絆才最重要。」
「您說的對。」李明點點頭,「我會再好好想想的。謝謝您願意傾聽我的問題。」
「我很樂意為你分憂解難。」我微笑著說。
從那以後,李明開始定期來看我,跟我聊聊他的工作和生活。我也盡我所能給他提提意見,幫他分析問題。這讓我感到他真正把我當成可以依靠的長輩了。
有一天,李明興奮地告訴我,他和劉女士重新約會,試圖縫合彼此的裂痕。我聽了非常欣慰,希望他們能破鏡重圓。
我開始積極準備自己的八十大壽,李明和李敏都說一定回來陪我過生日。這個承諾讓我非常感動,仿佛回到了他們還小的時候,我們親密無間。
八十壽辰那天,一大家子團聚,開心異常。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全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看著輩分已演變成祖孫三代的一家人,我感慨萬千,豐富的人生旅程在我腦海裏浮現。
我相信生老病死是人生的必然規律,但親人的陪伴可以使這過程變得不那麽艱難。我已然對人生沒有任何遺憾,只盼余生可以平靜離去。
因為我知道,我將在天之靈的註視下,繼續守護我最心愛的家人。
八十大壽那天,我感受到了家人最真摯的祝福和陪伴,這無疑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當夜,我獨自坐在院子裏,仰望著天空,沈思著人生的點點滴滴。
我想起了年幼時和父母嬉戲的場景,想起了初為人父的喜悅與手足無措,想起了妻子溫柔的目光,想起了撫養兩個孩子長大的酸甜苦辣。我的人生並不完美,但回想起這八十年的風雨歷程,已不再有任何遺憾。
李明握著我的手說:「爸,能陪您過八十大壽是我們的榮幸。從今以後,我們一家人會更團結。」
「是啊爸,我們會常回來看您的。」李敏笑著說。
我點點頭,目送他們上車離開。臨行前,兩個孩子都緊緊擁抱了我。這一刻,我明白他們已不再是我需要呵護的孩子,而是可以依靠的大人了。
回到屋裏,我將他們送我的生日禮物一個個拆開。看著琳瑯滿目的禮物,我感到無比幸福和滿足。
從那之後,李明和李敏都會定期回來看我。李明跟我說,他的婚姻正在慢慢修復,我聽了很是欣慰。李敏則興奮地告訴我她又升職加薪了。
我欣然目睹兩個孩子在各自事業上越走越順,也看到他們在人生道路上越來越成熟穩重。作為父親,我感到欣慰萬分。
晚年的日子平靜而愜意。我會定期做身體檢查,保證身體健康。很多老朋友都相繼離世,我時常會去墓地祭拜他們。面對他們的離去,我並不感到害怕,而是慶幸自己還活著,能目睹家人的成長。
我會花更多時間寫寫回憶,記錄我人生中的點點滴滴。這些故事我打算集結成書,送給李明和李敏作為禮物。我相信他們會欣賞父親的人生故事。
我時常自問,我已擁有了什麽,失去了什麽?獲得的愛已足夠充實我的一生,失去的遺憾也都在陽光下化為塵埃。我已無所謂求,只希望兒孫平安幸福。
親人就是我此生最寶貴的財富。感謝上蒼賜我此生,讓我嘗盡人世間百味。我已蓄勢待發,準備在最後的旅途中綻放人生的燦爛。
在我八十大壽之後,我漸漸感覺到身體在走下坡路。兒女雖然定期回來看我,但我不想成為他們的負擔,所以並未告訴他們我身體上的不適。
我盡量自己照料自己,完成一些基本的日常起居。但我明白,這副身體再也回不到當年的康健體魄。
有一天,我一個人在家時不慎跌倒,腳踝扭傷。這下不得不打電話求助李明,請求他來照顧我一段時間。
李明非常著急,立刻請了假來看我。他檢查了我的傷勢,然後鄭重地對我說:「爸,我覺得您身體狀況已經不允許獨居了。我想帶您到我家定居,這樣我可以時刻照顧您。」
我想了想,點點頭說:「也好,我自己生活確實已經不太方便了。就接受你的好意吧。」
李明高興地說:「我會給您騰出最大的房間,保證您生活舒適方便。我們一家人會細心照顧您的起居飲食起居,您就安心養老吧。」
於是我就搬去和兒子李明一家同住了。李明的兩個孩子都很喜歡我,也很孝順我。每天我都會跟他們說說從前的故事,他們聽得津津有味。
李敏也會經常驅車過來看我,她也對李明一家的細心照料表示感激。我感覺兩個孩子之間的關系變得越來越好,這也是我期盼已久的。
在李明家的日子非常安逸。我會在院子裏曬曬太陽,看看報紙,和孫子下下棋。李明工作忙的時候,孫子們就會陪我說說話解解悶。我感覺像回到小時候一樣,充滿陽光和快樂。
我偶爾也會在李明和李敏面前提起我不久人世的事。起初他們都不願接受這個事實,但後來也漸漸接受了。我希望他們能為我準備一場簡單而隆重的葬禮,這是我最後的心願。
在又一個家庭團聚的日子,我溫和地對大家說:「孩子們,我已走過人生大半,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你們能團結和睦,互相關愛。我很快就要離開了,到時我們依然心心相印。」
李明和李敏都流下了眼淚,握著我的手說:「您放心吧,我們會永遠記得您的教誨,直到生命最後一刻。」
我點點頭,欣然入睡。我知道,我已經完成了一個父親在人世間的所有責任與義務。我期待著在另一個世界與故人重逢,在天堂繼續守護我最心愛的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