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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剛解放,李克農致電陳毅:不惜一切代價找到李靜安,這是為何

2023-12-22歷史

1949年5月27日,解放的春風終於吹到了上海。這一天真的是讓李克農盼望了好久。剛一解放,他就立刻急電了擔任上海市市長的陳毅,督促陳毅馬上去查李靜安的下落,不惜一切代價也一定要找到他。李克農當時心亂如麻,他早就打算好了,一定要讓李靜安來擔任新中國第一任郵電部的部長,但偏偏就是要解放的這段時間,誰也聯系不上他。

上海市公安局當即收到了上級軍管會發來的「008」號電文:「滋於1937年冬,延安黨中央派派上海地下黨工作之李靜安(李白)同誌去向不明,特勞查。」市公安局接電後,立即指定專人與裘慧英同誌一起進行了調查。

經過上海軍政機關對群眾的幾度存取,1949年6月20日,機關人員在楊思附近的戚家廟發現了12具被五花大綁捆著的烈士遺體,面目全非,衣衫破碎。在這其中,終於找到了李克農和陳毅一直苦苦尋覓的「李靜安」。

後來調查,李靜安居然就在解放前的僅僅20天悄然離開了人世。他究竟為什麽會在這個時間被迫害?他是被誰捕的?今天,就和筆者一起追溯到1925年,去探尋一個地下黨跟著革命的「隱秘一生」。

1910年5月,李白出生在湖南省瀏陽縣的一個貧農家庭裏。九歲的時候,父親把他送到了隔壁村子裏的學校上學,因為那時學校裏的老師深受五四運動革命思潮的影響,常常給孩子們講述【新青年】和【湘江評論】裏面的文章,李白從小就受到了革命思潮的熏陶,對革命產生了極高的興趣。可是早前的貧農家庭哪裏能供出一個學生來,13歲的時候,李白就因為家中極度貧困,不得不輟學去到一個染坊裏當學徒。

在染坊的時候,李白不敢有片刻的走神和歇息,一旦停下來,雇主的打罵立刻就來了。染坊裏的工人們整年過著牛馬一般的生活,每天出著蠻力。就算這樣,雇主還是一天到晚找茬克扣他們的工錢,累死累活一個月竟然負擔不起一家人的開銷。地主對貧農們的殘酷壓迫讓李白徹底醒了——這個社會太黑暗、太不公了!這個社會必須得變!

因此,1927年大革命時期,他在如火如荼的農民運動的帶動下參加了毛澤東領導的湘贛邊界秋收起義,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1930年秋天,毛澤東率領紅一軍團到達了李白的家鄉瀏陽。在這時,李白正式參加了中國工農紅軍第四軍,隨部隊進入了中央蘇區擔任宣傳員。

第二年,他就被部隊選送去瑞金紅軍通訊學校電訊班學習無線電通訊技術。從此,李白與中國共產黨的無線電通訊事業結下了不解之緣,用通訊技術為黨為國奉獻了自己的一生。

在後來的反圍剿戰爭中,李白在紅五軍團中擔任政委,他領導的部隊多次受到了總部的嘉獎。但其實,那支部隊原是一支「破敗部隊」——紅五軍團是由國民黨起義軍改編成的隊伍,舊軍隊懶散、隨便的風氣殘留在整個部隊裏。

但是,李白不甘心自己的隊伍這樣懶散、讓人看不上,便在其中言傳身教,要求自己的紅軍報務員們必須要記住「電台重於生命」,每次都以身作則。

他這種對黨矢誌不移的忠誠和對電報事業的那種認真,漸漸地影響了這支改編部隊,竟一掃舊時的壞習氣,逐漸成為了一支強勁的技術部隊,一度收到了總部的嘉獎。反圍剿失敗之後,李白也跟著部隊走上了「長征路」,依舊擔任著紅五軍團無線電隊的政委。

1937年國共合作之後,李克農出任八路軍駐上海辦事處的處長,李白就此也跟著去了上海。那時候,雖然國共已經合作,但是在國民黨的監視下辦事依舊是舉步維艱。李白一開始就隱藏起自己的身份來,化名叫「李霞」,被組織歸到上海地下黨下領導。他在黨設的三個秘密電台之一裏工作,隨時保持著和中央的聯絡。

上海的工作四處都埋藏著「虎狼的眼睛」,日寇的眼、國民黨光明正大的監視、汪偽軍警特務的無孔不入……李白小心翼翼地在這些眼睛下面工作生活,負責在延安和上海之間架起一座看不見摸不著的「共黨的橋」。

但是,一個農村出身的黨員去擔任上海的聯絡員談何容易,技術問題、身份問題都隨時有可能讓李白落入特務的手中。1938年春,李白自己試著建了一個地下電台,但他制作的機器不僅難以隱蔽,而且訊號很容易就被國民黨發現,不僅根本無法持續使用,電台和他自己的安全都難以保證。

可就是上海的這段艱難的日子,卻讓李白真正的「專業、愛情雙豐收」。為了他和電台的安全,上海地下黨決定派地下黨員、年僅21歲的紗廠女工裘慧英假扮李白的妻子去掩護電台,還派出了老特工胡作潮去配合李白破解難題。

胡作潮教著李白怎麽審時度勢,透過合法手段光明正大地獲得無線電零件器材。他們在上海開設了一家「福生無線電公司」,以專門修收音機作為掩護,解決了電台零件采購的難題。

那時,李白白天就以公司賬房先生的名義做生意,晚上他們就開始組裝零部件,用收音機制作收發報機。

一直到1939年12月,李白終於實作了和黨中央機關的聯系,讓上海和延安之間能夠快速地上傳下達,在胡作潮的指導下,他成了一個真正全面的無線電通訊手。

在這期間,李白還和自己的「假妻子」裘慧英之間產生了感情,經過黨中央的批準,一年之後他們正式成為了夫妻。

在地下電台工作就像是在刀尖上走路,敵特有各種從國外購進的先進裝置,只要電台一開機工作就會遭到無線電偵察。這種環境下,李白的電台被敵人發現了三次,三次遭到了嚴重的破壞,他自己也跟著進了三次監獄。

李白電台的第一次暴露是在1942年9月的中秋節的前夜。

前一年,太平洋戰爭爆發,日軍占領了上海的西方租借,加緊了對秘密電台的監測,大肆逮捕共產黨人。李白夫婦當時剛剛轉移到建國西路的一棟三層樓裏,為了保證安全,他們一度把發報機的功率從一百多瓦降到了15瓦,但即使這樣,依舊在一次工作裏被日本特務發現了。

中秋節的前夜,李白仍舊在向延安傳遞上海的訊息,而就在李白工作的同時,日軍也在同步地進行著他們的監測工作。裘慧英註意到了這天晚上的不安寧,街上日軍汽車的聲音時有時無地掠過,她提醒著李白今晚像是會有大動作,趕快發完電報收拾好。

果然,不久後日軍湧入了李白住所的街區,進行了掃蕩似的搜查。李白急忙發完了自己最後的一封電報,在最後連發了三個「再見」,暗示遠方的戰友他受到了危險。

十幾個日軍進入了李白的家,東翻西找。他之前開的無線電公司本就是敏感行業,李白的第三層樓上有好幾台收音機改裝的發報機都被裘慧英藏了起來,但在日軍底朝天式的搜尋後,這幾台機器還是被翻了出來。日軍當即把李白夫婦帶回了監獄,嚴刑拷打。

被捕後,李白和妻子被分別關押正在兩個地方被嚴刑逼供,兩個人幾次被折磨地昏了過去。但是,李白在被審訊的過程中發現敵人並沒有掌握多少有用的資訊,所以一口咬定自己在做一個商業電台,跟哪個黨都沒有任何的聯系。

他們夫妻兩個人都對共產黨的問題只字不提,面對酷刑也未曾松口。日本人只好先放了裘慧英,繼續給李白用極刑。他們拔掉了李白的十個指甲,又給他用了老虎凳,最後用電刑讓李白昏過去好多次,但李白依舊毫無所動。最後,日軍最後只好請來了專家對李白的電報機進行檢查,但令日軍沒想到的是,專家竟說李白的機器根本就不是一個電報機。

原來,李白用的電報機平時就是一個普通的收音機,要用的時候把他接上一個小線圈就變成了電報機。日軍搜查的時候,李白快速拆掉了線圈,這台機器現在根本就不能發報。日軍拿不住李白通共的證據,1943年5月,經過黨組織的營救李白終於在汪偽特工的總部監獄獲釋了。

在出獄之後,李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化名「李靜安」給自己的父親寫了一封信。那時他的公開身份是糖果店的店員。他在信中告訴父親,他十分想念遠在瀏陽的父親、兄妹,自己在上海做小生意,日子過得十分不錯,希望父親母親不要掛念。這樣的信陸陸續續還寄了好多次,李白老家的親人一直到他犧牲都不知道他在為黨從事秘密電台的工作。

1944年秋天,潘漢年領導的中共中央華中情報局和李白搭上了聯系,安排他打入國民黨的國際問題研究所去擔任報務員,來回在江西和浙江之間穿梭。他潛伏在國民黨內部獲取蔣介石和日美之間的內部情報,然後秘密傳到中央。

一次,他帶著自己的電台乘船到浙江淳安,卻不幸被國民黨查獲了藏在籮筐裏的電台,當即被捕入獄。但因為當時國共統一了戰線,黨組織立刻出面營救李白,讓他脫離了險境。

抗戰勝利以後,李白夫婦回到了上海。組織委任他們繼續負責上海的秘密電台工作。一開始,他還是沿用國際問題研究所職員的身份怍掩護與中央電台保持聯系,後來研究所被撤銷了,李白憑借自己在無線電通訊方面的技術獲得了善後經濟總署電氣裝置修理工的公開職業。

因為需要職業來掩護,李白不僅每天要早出晚歸的工作,深夜回家還要用僅僅十幾功率的發報機和黨中央取得聯系,十分辛苦。為了防止電台的訊號被敵人探測到,李白把100多瓦的電台改裝成10多瓦,還能夠保證把電報清晰地發送到數千裏之外的西柏坡。

遼沈戰役和淮海戰役的時候,李白發送的國民黨增援東北戰場等情報在中國共產黨解放戰爭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可以說當時如果沒有他的情報,全國也可能不會那麽快地解放。

1948年12月29日的晚上,李白向黨中央發出了涉及國民黨機密的江防計劃的緊急電報。李白不知道,那時候,國民黨特工早已開始監視著他的工作,等待著伺機而發。

國特當時多次利用美國最新的雷達探測儀進行訊號監測,並且在上海實行分區停電。他們經過一個多月的反復偵查,最終終於偵測到了李白電台所在的區域。

那一晚,國民黨包圍了李白的住所,他和妻子迅速發完最後的電報,整理好密碼和發報機,躺在沙發上裝睡。國民黨闖進來,把他家翻了個底朝天。其實那晚國特並沒有翻出什麽重要的東西,但最終還是逮捕了李白,嚴刑拷問。從那之後,李白就再也沒有出過監獄。

原來李白這次的被捕,不僅僅是因為國民黨先進的偵查技術,更嚴重的,是因為中國共產黨內出現了叛徒。中國共產黨秘密電台報務員李政宣在被捕後,還未受到極刑就已經向國民黨屈服 ,多次向國民黨提供破壞中國共產黨秘密電台的情報。

國民黨裏面就有一個非常有名的軍官,叫葉丹秋。他在1933年參加了國民黨的諜報組織後,一直以心狠手辣著稱,工作這些年手上沾滿了中國共產黨地下黨員的鮮血。李政宣的情報正是都提供給了葉丹秋,無論是上海地下電台的工作時間、手法,還是掩護的辦法,葉丹秋了如指掌。

透過這些線索,葉丹秋偵破了秘密電台的方案,安排了「尖子」報務人員,每天倒班晝夜不息地監測可疑電台的訊號。李白這次被捕,就是因為葉丹秋查獲了他的電台訊號。

這一年冬天,葉丹秋早就在李白附近這一帶的區域尋找到了一個可疑的訊號,經過不斷的分區停電、縮小範圍,終於在29日晚上確定到了李白的住的街區。

他帶著特工包圍了整片區域,挨家挨戶地搜查,最後在李白家裏拿到了他自認為的「贓物」。因此,葉丹秋還特意向上級寫了「邀功報告」,和叛徒李政宣一起升了大官。

緊接幾日,上海多處秘密電台都接連被破壞,國民黨國防部二廳副廳長想要徹底地破壞中國共產黨在上海的地下電台,就派叛徒李政宣到監獄中找李白「談話」,要李白屈從於共產黨,許諾給了李白極高的職位和薪水。

結果令國民黨沒想到的是,李白一看到李政宣就破口大罵:「李政宣你這個叛徒!我告訴你,真正的共產黨人是不怕死的,是絕對忠誠於黨的!你休想從我的口中獲得一點訊息!」從此要不一言不發,要不開口就是大罵。

國民黨見狀立即讓十幾個打手圍著李白一通毒打,但李白還是大罵叛徒和國民黨,一點有效的資訊都不透露。

葉丹秋和另一個軍官惱羞成怒,他們對李白進行了長達30多個小時的連續審問,用了30多件刑具,用鉗子拔光了李白的指甲,把竹簽釘入他的指甲,老虎凳上的磚頭一直加到了五塊,還不停地向李白灌辣椒水和肥皂水,用燒紅的木炭烙在他的身上。李白被折磨地昏死過去好多次,但他依舊堅貞不屈,沒有透露一點敵人想要的資訊。

敵人見李白還是油鹽不進,最後把他的妻子和兒子抓到了獄中進行誘供。李白一張血跡斑斑的臉嚇壞了自己的妻子和三歲的兒子,兒子一看見他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但是,李白還是忍痛看著妻兒,眼神平靜又堅定。

後來,李白被押到蓬萊的警察局,給裘慧英寫信說了監獄允許的探監時間。1949年5月7日上午,裘慧英帶著兒子到蓬萊所去探望時,李白平靜地對他們說:「事到如今,個人的安危不必太重視,現在國家已經快解放了,革命即將成功,我們無論生死,都覺得非常愉快。」兒子看到父親,還張開雙手叫喊著:「爸爸!抱抱我!」李白笑著給他說:「乖孩子,等爸爸出來了以後會抱你的。」

但是,國民黨卻沒有給李白再抱抱兒子的機會。當天晚上,國民黨特務頭子毛森根據蔣介石「堅實不吐,處以極刑」的指示,在深夜把李白和其他幾名戰友押到了浦東戚家廟秘密槍殺了。李白永遠地離開了自己的妻兒,也離開了他衷心的黨和祖國。

1949年5月27日,上海市公安局收到了上級軍管會發來的「008」號電文:「滋於1937年冬,延安黨中央派派上海地下黨工作之李靜安(李白)同誌去向不明,特勞查。」市公安局接電後,立即指定專人與裘慧英同誌一起進行了調查。

在李白和其他烈士被發現之前,上海【解放日報】中曾報道:在虹橋公墓、閘北宋公園、蒲善山莊等地,發現了數百名被國民黨反動派殺害的革命誌士的遺體。

裘慧英看到之後立即趕到了所有報道的地點,但是都沒有找到自己的丈夫。此後,報紙上又陸陸續續登上了一百多名被國民黨反動派殺害的烈士資訊,裘慧英都一次一次地去現場辨認,但最終都是悲痛地失望而歸。過了幾天,虹橋路又發現了70多名烈士的遺體,宋公園也有十幾具屍體,裘慧英的希望一次一次被燃起,但最終都一次一次被熄滅。

一天下午,上海蓬萊公安分局一位警察告訴政府的調查人員說,5月7日傍晚有一位穿長衫的囚犯被押上了行車,聽說要在浦東楊思地區槍殺。根據這一線索立刻派人深入存取了當地的群眾,終於在6月20日在戚家廟後面的一塊荒地上,挖出了12具烈士遺體。

盡管酷刑已經讓那12名烈士都面目全非,衣衫破碎,但是裘慧英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李白的遺體,還有好幾位上海秘密電台的戰士。李白和這些地下共產黨員被槍殺的時候,解離放只有短短的20天……

1949年8月,中共上海市委將李白烈士的遺體安葬於上海龍華公墓,並舉行了追悼會,正式追認李白為烈士,為他立了紀念碑。李克農得知李白犧牲了的之後,十分難過。

李白用一份、一份的電報架起上海與延安之間革命橋梁的紅色故事又重新上演在人們的面前。

李白犧牲之後,裘慧英也沒有了工作。她不分晝夜、起早貪黑地用手裏的那幾根竹針給人織毛衣,擔負起自己、老母親和兒子三個人的開銷。從晨曦初露到半夜三更,裘慧英幾乎不曾停歇。那樣的生活可想而知的艱辛,但是裘慧英從來沒向組織開過口要過一分錢,她不願意給組織添一點兒麻煩。李白的兒子李恒勝則經歷了共和國的風風雨雨。解放後,他在黨和各級政府的關心下,從小學一直讀到大學,主修工程管理

50年代,周總理見到了曾和李白一起在延安工作的羅青長。剛一見面,總理便向他詢問李白家屬的生活。得知裘慧英和兒子還在之後,周總理很快就邀請了他們到北京去。見到裘慧英和李白的兒子李恒勝,周總理十分熱情地噓寒問暖,一再問她和兒子有什麽要求。裘慧英告訴總理說:「兒子在慢慢地長大,我們會生活得很好。李白雖然沒有看到上海解放的那一天,但我想他應該死而無憾!」

沒過多久,總理又邀請了裘慧英和兒子再度到北京,不僅僅和他們回憶李白烈士英勇地地下鬥爭,還不斷地關心她和兒子的生活,生怕他們如今受到委屈。裘慧英感動極了,她摟著兒子說:「總理這樣關心我們,你一定要爭氣,把書念好,將來可以像你父親一樣為國家做大事!」

多年後,李白的兒子李恒勝果然沒有辜負父母對他的殷殷期望。他放棄了工程管理的高薪老本行,去幹起繁瑣、清苦的老幹部工作,每天和那些在革命中浴血奮戰的老幹部們打交道,沒有一句怨言,把這份平平淡淡的工作做的有聲有色。李白烈士家中那種甘於奉獻、勤勤懇懇的淳樸家風,又透過兒子,代代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