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北平胡平解放後,葉劍英擔任北平市第一任市長。
一天,葉劍英到雙清別墅向毛主席匯報北平的治理情況,還特意向主席請教有關工廠治理方面的問題。
不曾想,毛主席並未回應葉劍英的問題,而是看著他問道:「讓你這個老廣,衣錦還鄉怎麽樣呀?」
那麽,毛主席這句話的真實意圖是什麽?葉劍英對此作何反應?
一 結識於蘇區
葉劍英與毛主席的相識,是在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
廣州起義失敗後,葉劍英到蘇聯留學。1930初回國,先到了上海工作。
當時葉劍英得知毛主席在江西建立了中央蘇區的訊息後,激動得一整夜沒睡著,夢寐以求能早日見見這位革命偶像。
於是,葉劍英向周總理請求到蘇區搞軍事工作,周總理對這一請求表示同意。
葉劍英從上海出發,經過香港和閩西等地,於1931年4月到達了瑞金。
當時的紅都瑞金,在毛主席和朱老總的領導下已經初具規模,取得了第一次反「圍剿」的勝利,鞏固和擴大了根據地。
葉劍英到達蘇區以後,經過會議討論,在軍委參謀部工作。
此時正趕上蔣介石調集20萬軍隊,開始向中央革命根據地發動第二次大規模的「圍剿」。
在這種形勢下,蘇區中央召開了緊急會議,討論第二次反「圍剿」的軍事方針,葉劍英也參加了這次會議。
在會議上,項英等人主張大規模撤退,避敵鋒芒,先結束中央蘇區到雲貴川區建立新的蘇區或「分兵退敵」,再到根據地外面打遊擊,以此擺脫蔣介石的軍事圍困。
毛主席的看法與之相反,堅持「誘敵深入」的作戰方針,在蘇區裏面迎擊敵人。
大家在會議上展開了激烈爭論,一時間僵持不下。
這次開會是葉劍英第一次見到毛主席,他心情很激動,全神貫註的聽著毛主席發言。
毛主席在分析敵我情況的時候說道:「敵軍數量雖多,但都不是蔣介石的嫡系部隊,他們內部矛盾日益激化,各為保存自己的實力,以鄰為壑。而且地形不熟,情況不明,供養也困難,官兵士氣十分低落。而我軍卻迥然不同,具備三個明顯的條件,第一,紅軍好,士氣旺盛,上下一致,軍民一家,請戰情緒高漲,又有豐富的作戰經驗。第二,群眾好。蘇區人民翻身得解放,分了田地,擁護紅軍,仇恨敵人。第三,地形好,紅軍熟悉地形,可以把敵人引到我們預想的地形去消滅。現在最關鍵的就是我們到底能不能打?」
毛主席在會議上井井有條地闡述了自己的觀點。
葉劍英聽著毛主席的話,邊記邊思考,他是第一次聆聽毛主席的精辟發言,心中的許多疑惑茅塞頓開。
經過會議的幾次討論,最終決定采納毛主席誘敵深入的戰略方針,在蘇區迎擊和殲滅敵人。
緊接著毛主席又提出了具體的作戰計劃,獲得了葉劍英等人的贊同。
於是,蘇區中央局決定了先打敵第五路軍,再各個擊破的戰鬥計劃。
第二次反圍剿在毛主席的指導下,紅軍以3萬多兵力,在15天內,由西向南橫掃7百多裏,五戰五捷,共殲滅國民黨軍3萬多人。
葉劍英親自參加了這次戰役的指揮工作,在勝利之後,他對毛主席分析敵情和處理敵情的能力十分崇拜。
緊接著,第三次反「圍剿」戰役又開始了。
7月至9月間,經過兩個多月的激烈戰鬥,毛主席指揮紅軍聲東擊西,再次取得了戰役勝利。
中央蘇區一次次反「圍剿」的勝利,使葉劍英受到極大的教育。
事後葉劍英感慨地說道:「那個時候,使我思想認識產生了關鍵性飛躍,透過會議的爭論和戰爭實踐,我深深感到毛澤東是中國共產黨我軍中最傑出的政治家、戰略家。毛澤東料敵如神,知己知彼,素孚重望,深得人心。」
二 葉劍英接管北平
1948年底,平津戰役勝利在即,葉劍英奉命擔任北平軍事管制委員會主任兼市長。
毛主席在河北省平山縣西柏坡親自找到葉劍英,與他談話,囑咐說:「接管北平,影響中外,你們務必辦到如同沈陽、濟南那樣的接受和管理成績,不要落在沈陽和濟南之後,特別要註意,不要犯接受石家莊初期時的那些左的錯誤。」
毛主席語重心長的話語,表達了自己對葉劍英的深切期望。
1949年1月31日,古都北平胡平解放,2月3日,人民解放軍舉行了盛大的入城儀式。
葉劍英入城以後,忙於各個機構、各條戰線的接管工作。
同時,為了準備迎接毛主席等中央領導進城,葉劍英在時刻關註著城內的安全問題。
時間迫近,毛主席等中央領導同誌和中央機關就要進城了,他們住在哪裏好呢?
這是一件迫在眉睫的緊要事,葉劍英經過深思熟慮,在征得周總理的同意後,決定把中央領導人和中央機關的辦公和居住地選在中南海,並派人對那裏的房屋進行整修。
3月24日,毛主席吃過午飯,大手一揮笑著對眾領導說道:「走啦,咱們進京趕考去!」
毛主席等人離開西柏坡,乘坐一輛吉普車先來到涿縣,然後乘火車趕到了北平清華園。
次日,葉劍英得到通知,特意來迎接毛主席等人,他見到毛主席後先敬了一個軍禮,然後簡要地介紹了北平現在的情況,他說:「北平的所有名勝古跡,都受到了保護,沒有遭到任何損失和破壞,城裏的生產和生活一切正常,北平老少都稱贊共產黨和平解放北平是一大奇跡。說古今中外的戰史上,國都、大城市,不是攻打不下被迫撤兵,就是強行攻占,將敵人消滅。有條件的和平解放,在戰史上幾乎是沒有的。」
「是啊,戰史上見不到,咱們今天就見到了,這是傅作義將軍的功勞,他帶了一個好頭。」毛主席欣慰地接著說:「今後,南京政府,各地的地方政府和國民黨軍隊,還可能這樣做。這樣做,對國家對人民對他們自己都有好處。」
「北平胡平解放時,不少民主人士來信來電,表示他們堅決擁護共產黨,要和共產黨更好地合作,希望共產黨在北平成立全國性的政府。」葉劍英將這一情況告訴毛主席。
毛主席聽罷,高興地說:「他們不知道我們已經在七屆二中全會上把北平定為首都,慢慢他們就會知道的。但是,要最後決定還得召開政治協商會議。」
接著,葉劍英向毛主席詳細報告:「北平胡平解放後,工廠照樣生產,商店照常營業,學生照常上課,北平的政權機關和管辦機構,我們都派了接管人員,社會秩序很好,也沒有發生騷亂。過去那些社會流氓也沒有敢出來搗亂。反動分子和潛伏下來的特務,現在還沒有公開出來進行破壞。」
毛主席聽後,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說:「和平解放的城市一切都正常,這就好了。」
毛主席又講了一些要求,他說:「對參加軍事管制的人講清楚,我們不但解放大城市,我們還要管理好大城市。人民解放軍和全體黨政幹部,要學會管理城市工作和學會做經濟工作。」
當天下午,葉劍英陪同毛主席、朱老總去了西苑機場,檢閱參加平津戰役的解放軍部隊。
當晚,毛主席休息在頤和園。
不久之後,毛主席搬到了香山雙清別墅。
在這一段時間裏,經過幾個月整理修繕,中南海裏裏外外煥然一新。
1949年6月,葉劍英正式擬了一個報告,請毛主席和黨中央遷進中南海。
三 毛主席:讓你衣錦還鄉怎麽樣
此時解放戰爭勢如破竹,全國勝利在望。
毛主席作為最高領導人,他覺得為了加強對廣東、廣西地區黨政軍工作的統一領導,有必要組建新的中共中央華南分局。
而葉劍英作為一個廣東人,既熟悉當地的情況,又是能獨擋一面的帥才,派他去解放廣東、經營廣東,對於毛主席和中央來說都是一個安心的決定。
1949年7月的一天,北京西郊。
一輛小車開進了香山雙清別墅,葉劍英從車上下來之後就跟隨衛士長走進了毛主席的辦公室。
毛主席一看見葉劍英,整個人就喜上眉梢,主席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起身和葉劍英握手交談。
隨後兩人在沙發上坐下,簡單寒暄之後,葉劍英向毛主席匯報了北平的治理情況,還特別向毛主席請示了關於工業生產和學校教育相關的幾個難解決的問題。
不料毛主席並沒有回復葉劍英提出的問題,反而突然說道:「讓你這個老廣,衣錦還鄉,怎麽樣呀?北平市的工作你就莫管了。」
葉劍英聽聞此話,楞了一會後說道:「主席,我還沒做好思想準備。」
毛主席在辦公室內點燃一支煙,淡淡說道:「解放華南提上了議程,那裏情況復雜,許多事涉及政策,牽動全域。由你回老家去主持華南分局的工作最合適。今天請你來,就是想征求你的意見。」
眼見毛主席做了這個決定,一向服從組織命令的葉劍英沒有再推脫,問道:「何時動身?」
毛主席掐著香煙回答:「你先準備一下,下個月就走,走之前我們再談一次。」
葉劍英看到毛主席工作繁忙,便從沙發上起身告別,毛主席握著葉劍英的手,臉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幾天之後,毛主席請葉劍英進中南海商量這件事,他說:「劍英,中央決定你帶領大軍南下,解放兩廣,有什麽考慮?」
葉劍英回答道:「主席,我感到擔子太重,多年不做地方工作了,怕搞不好,請主席和中央多提醒,多指教。」
毛主席對葉劍英謙虛的品質一直很欣賞,讓葉劍英先說一說自己的意見和想法。
葉劍英提出了一個首要問題,那就是幹部不足,他說:「主席,華南解放晚,各處都把幹部要走了,剩下能分配給我們的幹部也不多了。」
葉劍英說著打了一個比方,風趣地講道:「我們客家話中種水田有一種水尾田,意思是流到最後剩的水就不多了。請你幫助多給一點水吧!」
毛主席聽到這話後笑了笑,接著葉劍英的比喻,也很風趣地回答說:「水尾田是水尾田,但是你那裏有一股泉水嘛。」
毛主席講的這股泉水是指廣大人民群眾和兩個兵團的幹部戰士,說在這裏有著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人才資源。
葉劍英想明白了,毛主席這是在要求自己獨立解決幹部問題。
毛主席此時看出葉劍英有點為難,於是主動提出讓中央組織部盡力為華南分配一些幹部,從北平、山東、華北軍大以及一些大學生中挑選幹部,陸續輸送到華南。
有關南下後的工作部署,毛主席詳細同葉劍英商量道,第一步,由葉劍英帶領南下幹部先到江西贛州,同四、十五兵團負責人匯合。
第二步召開會議,著重解決好黨、政、軍領導機構的組成和各級幹部的配備,以及解放廣東的作戰部署,接收和管理廣東的各項政策,和準備對付帝國主義的經濟封鎖和軍事幹涉等方面的問題。
毛主席最後對葉劍英囑咐道:「劍英,你是熟悉兩廣情況的,那裏素有革命傳統和基礎,隨軍南下的同誌對原華南分局及各級黨委工作的成績要有恰當的估計。」
葉劍英非常重視毛主席的提醒,表示一定會尊重當地原有的幹部和已有的工作基礎。
毛主席想了想繼續提醒說:「突出的是團結問題,搞好團結才有力量,才能戰勝一切困難。」
葉劍英堅定地回應:「這是非常重要的,我一定帶頭搞好南下幹部與本地幹部、軍隊幹部與地方幹部、新幹部與老幹部之間關系,請主席放心!」
於是經過毛主席提議,中央任命葉劍英為華南分局第一書記,並由葉劍英和第四、十五兵團負責人統帥部隊向廣東進軍。
四 主政華南
葉劍英告別毛主席之後,隨即離開北平南下,於9月上旬到達江西贛州。
經過贛州會議,大家確定了具體的作戰計劃,葉劍英和陳賡等指揮的獨立兵團分路向著廣東敵軍發起攻擊,采取政治鬥爭和軍事打擊組合的鬥爭策略。
經過一番激戰,1949年10月14日,廣州解放。
廣州剛解放,國民黨就不斷派飛機前來襲擾,進行轟炸,有兩次炸彈都落在了市政府院子裏。
暗藏在城內的國民黨特務也不老實,活動十分猖獗,其特務機關在香港成立了行動小組,計劃在廣州暗殺葉劍英。
一天下午,葉劍英在中山五路參加了一個民主人士座談會,結束之後,葉劍英和隨行人員驅車返回東山住所。
車輛行駛到農林路的時候,前面一輛卡車後廂上的帆布突然被掀開,緊接著就露出了黑洞洞的槍口,隨著一陣「噠噠噠」聲音的響起,一長串子彈向著葉劍英乘坐的車輛掃了過來。
隨行的警衛同誌立即舉槍反擊,司機也急轉方向盤躲開。
襲擊的匪徒眼見我方已有防備,只好開車逃竄,向沙河方向逃走。
國民黨特務的這次行刺,除了葉劍英座車頭部被打中以外,無人受傷,但歹徒的囂張氣焰卻不能容忍。市公安局立即將這一情況上報給了華南分局和黨中央。
毛主席知道以後,對葉劍英和華南分局其他領導同誌的安全極其關心,一邊指示公安部門采取反特措施,一邊給葉劍英發電報,囑咐他註意安全,不要在公開場合露面,如集會、演講等等。
肅清匪特,關系著新生人民政權能否早建和鞏固,這也是葉劍英展開工作的首要任務。
葉劍英對此強調道:「敵人企圖使我們陷入困境,我們要像理發一樣,把他們剃光!」
為此,葉劍英和華南分局將「剿匪」作為1950年全省四項中心任務之一。
3月中旬,廣東軍區召開第一次剿匪會議,明確剿匪任務,在以葉劍英為首的華南分局領導下,全省軍民結合鎮反和土改,開展廣泛的清匪運動。
1953年秋,全省共剿匪18萬多人,全省殘匪基本肅清。
剿滅匪患的同時,葉劍英也非常註重土改和經濟建設。
到1953年4月,全省除5個少數民族縣和連南少數民族約27萬人口地區以外,全省有86個縣、6個省轄市郊、815個區、12193個鄉,約2800萬人口的地區完成了土地改革。
土改後,廣大農民獲得了應有的土地、房屋等生產生活資料,農村工作自此走上正軌。
葉劍英在主政華南的3年多時間裏,沒有辜負毛主席的期望,勤政為民,為家鄉父老付出了自己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