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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歲張煌言抵達杭州後隨即被殺,康熙:立即處死他的兒子張萬祺

2024-01-14歷史

1664年7月,兩名僧人帶著一隊清兵,趁著夜色突入到浙江舟山的海島後山。當張煌言感知威脅,匆忙取劍自刎時,卻被身旁的床帳絆倒,淪為清軍的俘虜。

在押解回寧波後,他的老對手、浙江提督張傑特意安排在衙署「接見」張煌言。然而,望著小人得誌的張傑,張煌言面色從容,不容置喙道:

「父亡不能歸葬,國破不能拯救,死有余辜,今日之事,唯有速死而已。」

張傑聽完,默然良久。自20年前參加浙東抗清運動以來,張煌言從未怕過死亡,他也一直等待著死亡的到來。抵達杭州後,張煌言昂首挺胸,不願受到清軍的侮辱,拒絕下跪,坦然就義。

張煌言的「道德潔癖」

1644年,李自成兵敗山海關,清軍大舉南下,如入無人之境。彼時,洪承疇、吳三桂、耿仲明之流,易主而降,淪為清廷屠戮明人的劊子手。張岱、宋應星、顧炎武避居山野,不問世事,寄情於山水。而對道德有極高潔癖的張煌言卻毅然投身於錢肅樂麾下,奉朱以海北上監國,勤王抗清。

事實上,明朝滅亡時,張煌言不過年僅25歲,雖在兩年前高中舉人,可無官無職,並非朝中將領。而在江南一帶,東林黨控制下的官宦階層,極端自利,數十年來潛移默化的影響,改變了不少有誌青年的價值觀念。因此,張煌言能在內外危困的情形下,奮不顧身的投入抗清隊伍中,足見他的忠義。

另一方面,從張煌言的詩詞中,也可以一窺他的道德節操:

「疊山遲死文山早,青史他年任是非。」

南宋滅亡時,謝枋得不願響應元朝的征召,絕食身亡。可在張煌言眼中,他渴望成為文天祥式的英雄,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於將傾,縱然失敗,也當慨然就義,死得其所。

然而,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明亡以後,朱家子孫藏汙納垢,互相傾軋,朝中派系不思團結,為爭奪正統,常常大動幹戈。光在浙江、福建兩省,就有朱以海、朱聿鍵兩股勢力,內鬥不止。

很難想象,一個心中懷有忠義的道德標桿,在看到如此骯臟、腐爛的南明朝廷後,還能理智的為「它「賣命。幸運的是,張煌言不是孤獨的,他的至交好友張名振,為人剛直,性情豪爽,在與張煌言共事的八年中,二人相互扶持,共勉共勵,不僅擋住了南明官吏的腐蝕,還開創了三入長江的壯舉。

當時,吳勝兆欲在蘇州反正,得到張名振支持的張煌言以監軍身份,率領戰艦殺入崇明,卻在崇明島外遭遇颶風,船毀人亡,張煌言也短暫地淪為清軍俘虜。重振旗鼓後,張煌言、張名振再次突進長江,圍困崇明長達八個月,可坐鎮舟山的朱以海卻丟掉了大本營,不得不退守福建。而在第三次跟隨張名振溯江西進,揚威蘇皖時,又因永歷帝的軍隊在湖南、江西突發變故,束縛了二人前進的「手腳」。

抗清中的張煌言

可以說,在張煌言前十年的抗清鬥爭中,盡管失敗重重,可他是滿懷希望的。然而,對於張煌言的家人來說,卻不那麽「幸運」了。

1645年,錢塘江防線被清軍突破,張煌言只能跟隨朱以海退守海上。臨行前,他潛入家鄉,探望妻兒、老父。

為了安撫妻子的不舍情緒,張煌言極為罕見的將他的去留,丟給了天意。他故意朝天扔了個「骰子」,似乎只有如此,才能緩解心中的愧疚。

自那以後,張煌言一生再未與妻兒見過面。而他的老父親張圭章病重身亡時,張煌言也未能在床前盡孝。

在張煌言被捕前,束手無策的朗廷佐抄沒了張煌言的老家,抓走了他的妻子,用此脅迫他向清廷投降。可他並不為所動,數十年的抗清鬥爭造就了張煌言的「鐵石心腸」。家人是他的念想,卻不是他的「軟肋」。

為了抗清,張煌言可以「犧牲」家人,卻也沒有茍全自己。當時,張煌言的部將勸說他將陣亡將領陳木叔的女兒納為妾室,可他當即拒絕,說道:

「陳木叔的女兒是功臣之後,怎能如此輕薄待她?我的妻子深陷大牢,受盡磨難,我又怎能做這豬狗不如之事。」

其實,張煌言的覆亡,早在五年前,就已埋下了伏筆。

離開家鄉後,張煌言輔佐朱以海退守福建長垣。不久前,鄭成功的父親鄭芝龍,叛降清廷,出賣了隆慶帝朱聿鍵,原本橫亙在張煌言、鄭成功之間的「小朝廷」不復存在。兩人惺惺相惜,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1659年,在永歷帝的協調下,南明反攻勁頭如火如荼,雲、貴地區的明軍,深入腹地,攪擾的大清不得安寧。而張煌言、鄭成功也分兩路,再入長江。

當時,張煌言憑借三千水軍,橫掃三州、四府、二十四縣,所過之處,望風皆降。占領蕪湖時,張煌言的部隊已經發展到數萬人,聲威極盛,就連張煌言自己都認為這是他抗清以來的事業頂峰。

只是,「反清復明」的勝利來得快,去得更快。在張煌言出兵長江前,鄭成功拒絕了為他安排殿後兵馬的意見。揚威蘇浙時,鄭成功又被勝利沖昏了頭腦,不斷延誤戰機,葬送了攻打南京的絕佳機遇。而在清廷大舉反功後,鄭成功則「丟掉」張煌言,匆匆撤退,致使張煌言的數萬兵馬孤懸江中,腹背受敵,淪為清軍的「案板之肉」。

從勝利之師到一潰千裏,張煌言徒步兩千余裏,輾轉崇山峻嶺,方能退回海上。此戰一敗,明軍元氣大傷。更令張煌言絕望的是,在他收攏散兵遊勇的兩年間,朱以海病逝金門,朱由榔屈死昆明,鄭成功也突然死在了島內。

而清廷也一改先前暴戾、好殺的本性,不斷調整朝中策略,收攏人心。就連東南最大的「反清」勢力,也在鄭經的要求下,全面退入島內。

舉目望去,「反清復明」已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中。心灰意冷的張煌言也遣散了麾下部族,僅帶著幾個親信,避居在舟山的一座小島上。

身死國滅

然而一個月後,在叛徒的出賣下,張煌言就淪為了清廷的俘虜。當張煌言被捕的訊息傳至杭州時,百姓們紛紛買通獄卒,渴求一見,請他題詞留念。他本欲絕食抗爭,卻因憐憫士卒受罰,而以水果充饑。

9月7日,張煌言走到了人生盡頭。他頭戴方巾,穿著明朝衣冠,昂首走上刑場。在觀刑台旁,無數腦袋後面拖著長長的辮子的民眾,自慚形穢,羞恥的低下了頭顱。

不久後,45歲張煌言拒絕了清廷劊子手的「下跪」要求,仰天長嘯,慷慨就義而亡。在他被殺前三天,他的妻子董氏病逝於獄中,而他的兒子張萬祺也死在了清人的屠刀下。

張煌言的死也宣告了持續二十余年的朱明反清鬥爭,徹底結束。對於年幼的康熙來說,他再也不用擔心「前朝」勢力卷土重來,大明也徹底亡了。

而在張煌言死時,他的外甥朱湘玉也在總督衙門買回了他的屍首,安葬在南屏山荔枝峰下。張煌言也因此成為與嶽飛、於謙並列的西湖三傑,名垂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