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10月24日,在山西長寧機場附近的太行軍區司令員李達接到了延安的通知,說是有一批重要首長將在第二天中午之前飛到機場,讓李達提前準備好午飯接待,這些首長吃完飯後要趕路。
但通知裏並沒有說這些「重要首長」究竟是誰。
李達接受命令後,立刻叫戰士們去安排,並特意要求在機場點燃柴草火堆。
一切都布置妥當之後,第二天臨近中午,果然看到一架美國C47運輸機慢悠悠地朝機場方向飛來,透過地上柴草火堆的指引緩緩在跑道上降落。
機艙門一開啟,李達看見飛機裏的人一個接一個走出來時,立馬被驚得瞠目結舌,整個人都張大了嘴巴。
李達為什麽會如此驚訝?這趟飛機裏坐著的都是誰?
這話說來就長了。
幾十年後的我們只知道,這次飛行,絕對是毛主席這輩子最大膽的「豪賭」。
抗戰勝利後的困境
1945年8月15日,日本無條件投降,全國百姓一片歡騰,大家忙著殺豬宰羊,忙著燃放鞭炮,忙著慶功賀喜。除了老百姓,那段時間也是國共兩黨最忙的時候。
共產黨忙著開中共七大,國民黨忙著還都南京。
共產黨在延安開大會,所有人忙得焦頭爛額,毛澤東更是沒日沒夜地寫稿子,從早到晚文山會海不說,還要抽時間接見各戰區幹部,連吃飯睡覺都成了應付。
即使炊事員弄好了菜,毛澤東也根本沒時間吃,很快就涼了;再熱一遍,又涼了;最後只能倒掉。沒法子,只好弄了些瓜果點心放在毛澤東的辦公桌邊,他要是餓了就抓一把塞進嘴裏。
同時,蔣某人也很忙,忙得心裏發慌,忙得腦子發脹,忙得血壓都高了。
抗戰的結束讓老蔣措手不及,共產黨在這抗戰八年遍地開花,根據地越來越大,而國軍主力部隊還遠在西南,隔著共產黨的大批根據地,這還怎麽還都南京?
這幾天,蔣介石無時不刻地在電話裏咆哮著下令,催促那些還在西南優哉遊哉的國軍立刻開拔,又命令那些離日占區近的部隊登上美國飛機和軍艦,趕緊去接管日本人搶占的地盤,再把他們的裝備統統收繳了!
老蔣琢磨著,還都南京的事倒還可以慢慢來,和中共斡旋一下便可獲得時間,但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共產黨比他搶先一步收繳日軍的裝備,這樣就大事不好了!
老蔣一邊想著,一邊用「娘希匹」問候著裕仁天皇的祖輩,他這個【停戰詔書】頒布得實在太突然,根本沒給他留下任何調兵遣將的時間。
蔣介石又心煩意亂地給八路軍總司令朱德、新四軍軍長陳毅下令,讓他們就地駐防,不許接受日偽軍投降,更不許繳他們的械,還拿美國總統杜魯門施壓。
想也知道,朱老總和陳老總都不會接受這樣的無理命令,國共都是抗日武裝,這明擺著就是公開挑起內鬥。
中央釋出了一條命令: 各根據地武裝要誓死保衛抗戰勝利果實。
老蔣急了,開始病急亂投醫,他命令已經放下武器的日偽軍不許向八路軍、新四軍投降,甚至還向他們許諾,如果八路軍和新四軍來受降,則可以抵抗。只要日偽軍不向中共繳械,那之前無論犯了什麽滔天罪行都給他們免了。
蔣介石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除了讓他那些人馬快點到戰區就位,還得假模假式順應一下民意,請毛澤東來重慶「共商國是」、「以圖和平大計」。
這分明是老蔣的笑裏藏刀之計。 如果毛澤東同意赴渝,老蔣就可以撈些政治資本,樹立自己愛好和平的「光輝形象」;如果毛澤東不來,那就給他扣上「不愛和平」的帽子,到時候社會輿論就站在老蔣這邊了。
不管哪種情況,老蔣都不吃虧,都可以借著談判達成的「和平協定」調兵遣將,做好內戰的準備。
老蔣這點小九九,毛澤東早就看穿了,為了不讓這位老對手抓住把柄,他決定「應召赴渝」。
即便如此,在延安開會的中共幹部們就要不要毛澤東去重慶赴這場「鴻門宴」,還是分成了三派:
贊成派支持毛澤東去,不能讓蔣介石抓住把柄,到時候人言可畏,中國共產黨就解釋不清了;
反對派不讓毛澤東去,理由很簡單:跟蔣介石有什麽好談的?要打就打;
中間派認為不管去還是不去,一定要權衡好利弊,不去的話要想好說辭,去的話要做好充分準備。
但毛澤東去意已決,剛好可以借著重慶談判打破蔣介石對共產黨的負面宣傳,反正這場戰爭國共雙方都避免不了,即便是鴻門宴,毛澤東也決定要闖上一闖。
在場的人都被毛澤東的氣魄所折服,但還是擔心他的安全。
毛澤東安慰大家:「我們要充分估計到蔣介石逼我簽訂城下之盟的可能性,但簽字之手在我,為了促成談判,中共可以做出不損害雙方利益的讓步。如果這些還不行的話,那麽城下就不盟,我準備坐班房。」
他還說,這幾天開會太忙,正想著蹲老蔣的班房好好讀幾本書。
不過在那之前,毛澤東還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做。
毛澤東的驚天「豪賭」
1945年8月下旬,也就是中共七大結束後的一天,延安專門負責對外工作的黃華接到一項通知: 8月25號上午,美國一架運輸機要運送中央一批幹部到山西長寧機場,請黃華同誌擔任此次飛行任務的聯絡員。
黃華是當時共產黨隊伍裏少有的高知分子,名正言順的燕京大學經濟系高材生,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在學校裏就積極投身愛國救亡運動,甚至當過燕京大學學生會執行委員會主席。
在延安,黃華是寶貝般的存在,他做朱德的政治秘書,當過艾德加·斯諾的轉譯,具備很強的溝通能力,大家都對這位高材生贊賞不已。
這次擔任飛行任務聯絡員,對黃華來說完全是小菜一碟——直到他到達機場前都一直是這麽認為的。
但起飛那天,當黃華按時到達機場,看到那些準備登機的中共幹部時,直接倒抽了一口涼氣!察覺到了這次任務非同小可!
只見陳毅、劉伯承、鄧小平、林彪、陳賡、蕭勁光、楊得誌、李天佑、陳錫聯、王近山、鄧華、宋時輪等二十多位中共高級首長們站在一起談笑風生,每個人身上都穿著美國人提供的降落傘包。
黃華全明白了: 我軍20多位高級將領,要坐同一架飛機去長寧機場!這要是出了事,那共產黨的天就塌了啊!如果發生意外,要是今後和國民黨掐起來,還會有勝算嗎?這是在搞什麽?誰安排他們坐同一架飛機的?!
各種復雜的想法在黃華腦海裏接連閃過,但仔細一想這肯定是毛主席的決定,如果他不點頭,根本不敢有人這麽胡來。
為了防止國民黨在抗戰勝利後對我抗日根據地下手,各解放區軍民都展開了轟轟烈烈的保衛根據地運動,但各抗日根據地的領導同誌此時都在延安開會,雖然留守的幹部們還能應付威脅,但一支隊伍的群龍無首意味著無法進行更為有效的指揮,很多事情都沒有主心骨。
東北戰區和晉冀魯豫戰區的情況尤其嚴峻。
日軍投降後,東北成了無主之地,各種敵對勢力盤根錯節,許多情形晦暗不明,急需派人過去穩定局面;晉冀魯豫根據地的形勢更嚴重,還沒等蔣介石動手,閻錫山的人馬便已向上黨解放區伸出了魔爪。
中共七大結束後的當務之急,是要把與會的高級首長們以最快速度送到各戰區主持大局,從而粉碎蔣介石搶奪抗戰果實的陰謀,尤其是主持上黨大局的劉伯承和鄧小平。 如若共產黨在內戰還沒開打就處於劣勢,那重慶談判就不好談了。
但八路軍沒有飛機和汽車,而從延安到最近的戰區也要1000多裏路,路上不僅要經過水流湍急的黃河天險和風沙猖獗的黃土高坡,還要經過各種地形復雜的溝溝壑壑,即便騎馬坐車,一路上既要趕路又要休息,沒兩三個月的時間根本到不了。
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正當毛澤東一籌莫展時,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出現了。
8月20號左右,一架美軍觀察組的C47運輸機從西安飛到了延安。
許多人對延安的美軍觀察組並不陌生,但美國人不是更親近國民黨嗎?為什麽會向共產黨所在的延安派出觀察組呢?
原來二戰期間,很多美軍飛行員在轟炸完日本本土後,經常在共產黨的根據地迫降,得到了根據地人民無私的幫助;還有那些被迫跳傘的美軍飛行員,也經常被根據地民兵救起醫治。
正是這些人道主義行為,讓美國當局意識到艾德加·斯諾寫的【西行漫記】中描述的是真的,共產黨根本不像國民黨當局宣傳的那樣負面,便有了與之交流的想法。
1944年,也就是抗戰結束前一年,美國駐華使館一位叫戴維斯的秘書上陳總統羅斯福,建議向延安派遣觀察員,從而開啟了中國共產黨與美國政治家、軍事家來往的開始。
經過一年來的交流,美軍觀察組和中共軍民結下了非常深厚的友誼,他們十分感激共產黨幫助美軍飛行員的國際人道主義行為。
盡管美軍高層站在蔣介石那一邊,但美軍觀察組成員依舊和中共軍民打得火熱。尤其是觀察組組長包瑞德,他甚至認為 「共產黨可以成為美國有效的盟友」 。
時任中央委員的葉劍英提出,不妨借用美國的運輸機把這20余名高級將領先送到山西長寧去!劉鄧二人就能立刻指揮晉冀魯豫的人馬迎戰閻錫山,其他同誌再從長寧機場趕赴東北、華北,這樣就快多了!
長寧機場是我軍為了方便美方人員來往,在山西黎城長寧村的一大片開闊地上修建的一個簡易機場,作為他們從國民黨占領區到延安的中轉站。
當時大家都沒想到,這個機場竟會在不久的將來起到這麽關鍵的作用。
葉劍英的主意讓一向處事果斷的毛澤東罕見遲疑了,這雖是個好辦法,但他也知道這樣做的風險有多高。從延安飛到陜西長寧,中間的氣流不穩定,還要經過日占區上空,萬一飛機失事,或是受到那些拒絕投降日軍的高射炮襲擊,後果不堪設想!
而飛機失事就意味著全員陣亡,而這20多名中共幹部都是各根據地的頂梁柱,如果他們不幸「血灑長空」,那今後和國民黨的鬥爭可能會毫無勝算。
可他又一想,幹革命哪能不冒險? 要想搶占先機,要想令老蔣意想不到,有時候必須走險棋!就連老百姓都說「富貴險中求」,更別說奮起革命的共產黨人了。
於是毛主席當即拍板,同意這個大膽而又冒險的辦法,目前也找不到比這更有效的了。雖然太過冒險,可一旦成功了,成效卻是無法估量的,甚至可能先於國民黨取得戰場優勢。
想來不信神鬼的毛澤東,這次索性就放開手腳,跟老天爺好好「賭一把」。
這次「絕密飛行」,堪稱毛澤東的一場前所未有的「豪賭」,他「賭」上了共產黨的命運,「賭」上了國家的命運,更「賭」上了他自己的命運。
空中驚魂的四小時
當葉劍英將要借飛機運送20多名幹部的事情告知包瑞德後,包瑞德居然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甚至沒有向上級請示。
不得不說 ,美國人的性格確實直爽,也帶著些許單純。
當然了,葉劍英並沒有透露這些指揮員的級別,說話時語氣還很輕描淡寫,而且包瑞德過去在延安也沒見過這些幹部,所以他以為這只是一場普通的飛行罷了,自己作為觀察組長完全可以做主,不必請示上級。
況且,美軍觀察組和中共領導都這麽熟了,咱美國人一向喜歡交朋友,讓他們搭個「順風飛機」有什麽不可以?
20多名幹部臨行前,黃華其實更擔心那架半新半舊的美國C47運輸機。
這架飛機一看就服役了很長時間,機艙空間很有限,二十多人坐進去都直不起腰來,螺旋槳得要用人力推動才能起飛,就連機艙門都關不嚴實。
即便首長們已經穿上了降落傘,但也不是百分之百能保證安全的。
想到這裏,黃華不得不欽佩毛主席的膽量,但也不禁嘟囔著:「美國人幹嘛不開一架好點的飛機過來呢?」
然後黃華提出了一項請求,他要和首長們一同乘飛機去長寧。雖然上級同意了,但降落傘不夠了。
黃華也勇敢地擺擺手:「沒關系。」
登機前,有人提議大家一起照張相,陳毅幽默地打趣道:「要是我們摔下來了,就用這張照片開追悼會吧!」
所有人被逗笑了,不過共產黨首長們都是無神論者,沒人覺得不吉利。
不一會兒,一架載著中國共產黨二十多位高級將領和沒背降落傘的黃華的飛機,在大家的心驚肉跳之下從延安機場緩緩升空。
飛機一離地,葉劍英的心就懸了起來,因為這個主意是他想出來的,萬一出了事,那要怎麽跟毛主席交待? 葉劍英不敢往下想,只能默默禱告:「馬克思在天之靈保佑......可千萬別出事......千萬別出事......」
美軍飛機一路顛簸,黃華就坐在幾位首長中間,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發抖,手心也在冒汗。他環顧四周,首長們都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但心裏一定很緊張。雖然在飛機出事的時候有降落傘傍身,但大家沒受過跳傘訓練,這個危險也是相當大的。
為了緩解緊張的心情,黃華轉過頭透過窗戶想看看風景,只見山川河流盡收眼底,心裏便一陣竊喜,蔣介石估計做夢也不會料到,他的美國盟友居然暗中「助攻」共產黨。
正想著,整架飛機突然猛地升高,顛簸得十分厲害,大家的心又懸了起來,黃華立刻跑到駕駛艙,詢問美軍飛行員究竟出什麽事了。
一陣交談後,黃華出來轉告各位首長:「現在飛機正透過同蒲鐵路上空,美國人說這一帶可能有日軍的高射炮陣地,為了避免不測,所以將飛機上升到了他們的射程以外。」
所有人這才安心下來。
黃華陪著20多位高級將領經歷了足足四個多小時驚心動魄的飛行後,終於來到了山西長寧機場上空。
太行軍區司令員李達已經在機場等他們了。
飛機穩穩落地後,艙門一開啟,劉伯承第一個走了出來,接下來是鄧小平胡林彪,跟在後面的是陳毅、滕代遠。
李達被驚得瞠目結舌,還沒等他開口說話,陳賡、蕭勁光、楊得誌、鄧華、李天佑等人也魚貫而出。
即便是見過很多大場面的李達,也被眼前這種場景驚呆了。
讓我軍這麽多高級首長同乘一架飛機!這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家夥出的主意?
當得知事情的原委後,李達不得不佩服毛主席的雄才大略,果然渾身是膽!
當20多名高級將領微笑著走出機艙後,仿佛有一種劫後余生的感覺,這些未來的開國元勛們連降落傘都沒來得及脫,就情不自禁地和前來迎接的同誌們擁抱,歡呼。
山西長寧隸屬於劉鄧大軍的晉冀魯豫戰區,鄧小平風趣地說:「我們到家了,請大家到家裏做客,休息休息。」
李達則連忙招呼大家吃飯、切西瓜。
陳毅還興奮地從身上摸出一副撲克牌,招呼大家:「來來來,邊吃邊打嘛!」
落地後,黃華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了地,他還要獨自乘飛機返回。陳毅跟他開起了玩笑:「黃華同誌,你坐你的洋飛機,我打我的土撲克!」
飛機平安抵達的訊息傳到延安,毛澤東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了地,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過去的四個小時絕對是這位偉人一生中最緊張的時刻。
毛主席的這場「豪賭」,就好比諸葛亮面對司馬懿使空城計,實在是不得已而用之的險計。
之後,毛澤東便整裝待發,迎接一個真正屬於他的、註定會被載入史冊的政治舞台——重慶談判。
怒不可遏的蔣介石
1945年9月重慶談判期間,蔣介石辦公室。
「一群廢物!!」
辦公室裏傳來蔣介石的咆哮。
就在重慶談判進行得如火如荼,國共雙方就一些問題還爭執不下時,有著「小委員長」之稱的陳誠給老蔣帶來了一個想當壞的訊息:
共產黨晉冀魯豫野戰軍主力殲滅了國軍閻錫山部3.5萬余人,俘虜3.1萬人,閻錫山部第19軍軍長史澤波被俘,第7集團軍副司令彭毓斌戰死,閻錫山的晉軍主力遭受重創。此戰下來,「閻老西」已經無法對晉冀魯豫根據地發動有效進攻了。
老蔣知道,閻錫山一定是想趁著中共高級將領們在延安開會,他們的軍隊群龍無首才發動的進攻,但為什麽還是遭此大敗?
他料定閻錫山沒這麽沒用,看來一定是解放軍內部又升起了一顆璀璨將星。
於是他問陳誠:「共軍的指揮官是誰?」
陳誠回答:「是晉冀魯豫軍區的司令員劉伯承,還有政委鄧小平。」
蔣介石滿臉問號:「他們不是還在延安開會嗎?怎麽可能這麽快就到前線指揮打仗了?」
陳誠懊惱地回答:「據說,是美軍一架運輸機將他們送到了山西長寧的一處簡易機場,同行的一共有20多名中共高級將領,其中一部份人正坐船趕往東北。」
「什麽?!什麽?!」蔣介石雷霆震怒,他沒想到自己視為盟友的美國居然在暗地裏幫共產黨運送將領,「是誰允許他們用運輸機運送中共首腦的?!是誰給他們的權力?!」
面對啞口無言且和他一樣頹喪的陳誠,蔣介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雞。
不知國民黨如何稱呼這場戰役,幾十年後的史冊中我們稱其為「上黨戰役」,之所以載入史冊,是因為這是共產黨解放戰爭偉大勝利的開始。
如此慘重的失利發生在重慶談判期間,對老蔣來說就是「啪啪」打臉。
重慶談判進入了關鍵時期,國共兩黨在一些問題上的針鋒相對直至變得劍拔弩張,談判桌上漸漸有了火藥味。
共產黨提出,要擔任山西、山東等五個解放區的省主席,廣東、湖北等六個省的副主席,還有北平、天津、青島、上海四個特別市的副市長;至於軍隊,共產黨提出要保留16個軍48個師。
但國民黨對這兩項提議給予了全盤否定,他們只允許共產黨參與政府,但任職官員需要獲得國民黨的認可。
毫無疑問,國民黨完全就是以自己利益為中心,根本不打算遵循談判最基本的平等原則。這不就是仗著暫時兵多將廣,糧草充足,還有美國人做靠山來威逼嗎?
這已經是意料中的事了,毛澤東太清楚蔣介石的野心。
蔣介石一點也不擔心,他知道中共的高級將領都在延安開會,憑借國民黨的行軍速度加上美國人的運輸機、軍艦,完全可以搶占先機。
他滿心以為,重慶談判達成的協定也就是做給人家看的,關鍵還是要看戰場上的態勢,戰場上打不贏,談判桌上怎麽談都沒用,到時候不怕共產黨不對自己俯首稱臣。
正當老蔣為自己的如意算盤得意洋洋時,上黨戰役的失利讓他的心情瞬間降到了冰點。
美國人這個「神助攻」讓20多位中共高級將領們正以最快的速度奔赴各戰區,比蔣介石之前預料的要早好幾個月。此時即便美軍幫國民黨運送部隊應戰,時間上也不太來得及。
這意味著,國民黨在這場談判的優勢已經不存在了。
這也意味著,毛澤東在談判桌上底氣更足了。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本來是蔣介石想好的對付毛澤東的計謀,卻被毛澤東反手一掌用在自己身上了。至於老蔣暗地裏的那些小手段,那都是見不得光的,也不能一吐為快。
老蔣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這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
最讓老蔣驚訝的是,毛澤東居然讓20多位心腹大將同乘一架飛機,這麽大的擔子,他也不怕飛機突然掉下來?!
蔣介石有些迷信,他覺得這是上天都在幫著毛澤東。
想到這裏,蔣介石甚至都產生了想要扣押毛澤東的想法。
但這多多少少有些異想天開。
談判期間,毛澤東每天會客訪友,答記者問,將共產黨豁達的心胸和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展現得淋漓盡致。偉人談笑風生之際,舉手投足之間,不僅讓外界對共產黨的負面宣傳不攻自破,還讓重慶談判變成了一場別開生面的群英盛會。
在這種情況下扣押毛澤東,恐怕就連國民黨的人都會起來聲討他,對美國和蘇聯那更是不好交待。要知道,毛澤東剛到重慶的時候,就連他的親兒子蔣經國都拉著他合影要簽名。
蔣介石完全沒想到毛澤東竟有如此大手筆,戰場上慘敗,談判桌上沒了優勢,礙著社會輿論又不能把他怎麽樣,自己的所有小算盤被偉人破得一幹二凈,完全是滿盤皆輸。
也許從這一刻,蔣介石心裏就開始打怵: 自己能鬥得過毛澤東這種人嗎?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美軍觀察組組長包瑞德的「舉手之勞」,無意中為中國革命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讓蔣介石在重慶顏面掃地。
就憑這,毛主席在建國後就可以給包瑞德頒發一個不亞於艾德加·斯諾的國際友人獎。
有人說,是毛主席的大膽「豪賭」讓共產黨在戰爭中搶占了先機;有人說,是美軍觀察組長包瑞德的善意之舉幫了大忙;還有人說這是上天在保佑共產黨,保佑他們在將來能坐上江山。
筆者倒是認為,正是因為共產黨在抗日戰爭中對美軍飛行員的人道主義幫助起了作用。 正因如此,美國才往延安派了觀察組,我軍才會在陜西長寧修建機場,後來才會有美軍運輸機飛到延安進行交流,從而為這次「驚魂飛行」創造了條件。
這便是毛澤東的特點,他對幹部戰士,對黨內外人士,對中外友人,對人民群眾有著十分豁達的心態和寬廣的心胸。
不管對方和自己是否是同種政治信仰,不管對方和自己是否秉持同種觀念,一律相互尊重,相互學習,大家求同存異。
縱有上天護佑,不如事在人為。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毛澤東最後能打下江山,靠得不正是這個道理嘛。
這一點,恐怕老蔣永遠也不會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