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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照帶你讀太宰治:我偏愛過不像樣的生活

2023-12-11文化

經典擺渡人楊照「日本文學名家十講」系列之太宰治。到正常生活的背面,遇見更深刻、更真實的自我。以「人間失格」之姿行走於生死邊緣,卻成為後世文學偶像,從無賴派大師逆向時代的浪蕩性格與畢生書寫中,思索生死,以及我們的生命究竟該追求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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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Jury of Books

評審團

本期書目

【厭倦做人的日子:太宰治】

作者:楊照

版本:中信出版集團

2023年19月

作者簡介:

楊照,作家、文學評論家。本名李明駿,1963年生,台灣大學歷史系畢業,美國哈佛大學東亞史碩士,華人世界著名的人文經典領讀人。曾任【明日報】總主筆,遠流出版公司編輯部制作總監,台北藝術大學兼任講師,【新新聞周刊】總編輯、總主筆、副社長;近年來致力於東西方經典著作的解讀,並擔任「誠品講堂」「敏隆講堂」長期經典課程講師,及【看理想】古代中國經典節目主講人。

這是一本什麽樣的書?

首屆「芥川賞」,26歲的太宰治入圍決選,卻遭到評委川端康成的反對:「這不像是一個過著像樣生活的作者寫出來的作品。」

太宰治反唇相譏:「養養鳥、看看舞踏,難道就叫‘像樣的生活’嗎?」

這位「不像樣」的作家,曾三度殉情、五次自殺,種種浪蕩行跡可以在絕筆之作【人間失格】中找到對應。而【人間失格】真正探索的,卻不是一個人如何失去做人的資格,它更迫使我們反身凝視包括自己在內的「人間」:我們生命中究竟要追求什麽,又要去向何處?

太宰治一以貫之的貢獻,是刺穿我們的舒適保護層,挖掘出我們不熟悉的人的經驗與感受,使我們有機會檢討,是不是缺乏對於人的多元與復雜的足夠認識,以至於自我中心地將和自己不一樣的人的現象,當作壞的、糟的、黑暗的。黑暗不只是黑暗,黑暗可能比光明更有內容、更豐富。願意承認這點,我們才開始真正認識人。

——楊照

它為何吸引人?

一個騷動、無法被歸入框架的靈魂,該如何安置?「無論我的生命看起來如何不堪,只要得到忠於心、忠於感情的機會,我就得到了救贖。」讀太宰,到「正常」生活的背面,遇見更深刻、更真實的自我。

我偏愛過一種「不像樣」的生活:當我們侃侃而談「世人」時,到底說的是誰?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復數、集體的「人」嗎?太宰治的失格之姿,也提出新的觀點:不允許弱者存在的社會,真的是健康的嗎?以傷害他者為前提的「進步」,真的比自覺選擇的墮落更勇敢、更高尚嗎?

知名設計師操刀整體裝幀設計,巧用材質、工藝表現精致日式美。護封選用純白櫻雪紙,結合燙印工藝、專色印刷,巧用材質傳遞含蓄、精致的日式美學。內封邀請法國藝術家客製肖像插畫,以今日審美眼光重塑文豪形象。附楊照獨家「簡中版」系列總序、作者前言、文豪年表,全方位進入作家的感官與心靈。

【厭倦做人的日子:太宰治】(試讀)

不具備當人的條件

太宰治描述的,是一種最原始的恐懼,不是針對特定事物,不是怕老虎或怕槍炮或怕鬼,而是怕未知,怕自己無法掌握的情況。

大庭葉藏無法掌握人。他自己沒有那樣活著的沖動,到後來也就不覺得死是那麽嚴重的一回事,他沒有那麽強大的意誌、那麽深的執念一定要活下去,他看到的、他能理解的,只有這些「一般人」能夠忍耐自己無法忍耐的,反映出他們內在必定有自己身上不具備的特殊力量。

再舉一個例子作為對照:見到起乩時的童乩用刀將自己割得鮮血淋漓,或讀到歐洲中世紀鞭笞派教徒當眾一邊走一邊反復用鞭子重擊背部的記載,你會有什麽感覺?

我們會覺得很不舒服,並且引動了恐懼的情緒反應。你自己無法忍受這樣的痛,因而必須假定這些人身體中藏著內在的、秘密的力量。從大庭葉藏的眼中看去,「靜下全都含藏著內在的暴力。不能想象所有的人為了要活著,自私自利地活著而願意忍受那麽多,還能覺得自己活得好好的。自私自利到這種程度,只不過為了活著,這樣的人一定具有神力才能如此生活。

他無從知道「一般人」會做什麽,也無從琢磨「一般人」 不會做什麽。任何事情似乎都有可能。對他來說,【人間失格】的「格」,人活著的狀態與條件,本身就是可怕的,人為了讓自己活下去,不惜忍受一切。不惜做出一切讓自己活下去的,叫作「人」。

他不具備這樣的條件,所以他從一開始就「失格」了。以這種意識領受「人間條件」的壓迫,他只能活成一個最膽小的人。他自覺是加繆名著的書名──「局外人」,和大家都不一樣,格格不入,是最徹底的陌生人,所以他選擇盡量掩藏自己和別人不一樣的事實。

掩藏的方式決定了他的外表。他努力討好遇到的每一個人,因為每個人都是瘋子,都很可怕,絕對不能讓他們失控。他不斷搞笑,讓每個人笑,換來短暫的、一段一段的安全感。

第一張照片反映出這個生存之道,露出笑容,但絕對不是出於快樂,他的心情一點都不輕松。他像是航行在隨時可能遭風浪滅頂的危險海域中的小船,只有別人發笑松懈時,他才能短暫解除危機。握拳代表著他永遠保持戰戰兢兢不得放松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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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有的人會覺得——一本免費寄送的書,換來這麽多的要求,不值得呀。

但贈閱並不是「閱讀評審團」的核心,我們所期待的,是讓有意願有能力表達自己見解的讀者,有一個發表和交流的平台;是讓那些原本靈光一閃、只有自己知道的思考,在鼓勵和督促之下能夠被文字所記錄、被他人所閱讀;是為了透過認真的討論,讓「熱點」的潮水中多一些獨立的、真誠的聲音;甚至,是為了發現和培養新的書評作者,讓我們以這種方式相遇,然後看到你從此不斷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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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李永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