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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山吃山,臨海這碗面裏藏著「山一樣的硬氣」

2023-12-11美食

潮新聞 共享聯盟·臨海 金曉欣

豆漿有鹹甜之分,面條也有軟硬之爭。有人偏愛「黏糊糊」的拌面,就有人鐘情「哏啾啾」的湯面。位於台州臨海西北部的括蒼,自古靠山吃山的。在這裏一碗小小的面條也有著「山一樣的硬氣」。

「拗面」是個什麽面?

走在臨海括蒼鎮的主幹道上,會學習到一個新名詞「拗面」。幾乎是走上幾步就能看見一家「拗面館」。

「拗面館」是個什麽面館?

帶著好奇,記者走進了本地人推薦最多的「躍武拗面館」。上午9點,店內還沒有顧客。老板徐躍武卻也沒閑著。此刻他正在後廚內,忙著開餐前的準備。

「拗面我們都是每天現做的,一天至少要做30斤。」今年57歲的徐躍武做拗面已經有20多年了。被問到什麽是「拗面」,他有些神秘地笑了笑說:「你看了就知道了。」

說完,徐躍武就開始了拗面的制作。先從粉缸裏舀出10斤的面粉,再用電子秤稱適量的鹽和食用堿與面粉混合。

「古話說‘堿是骨鹽是筋’。堿是增加面粉的硬度,鹽能讓面吃起來更勁道。」徐躍武說,和面很講究。除了鹽、堿、面粉有比例外,水溫也有說頭。「水溫50攝氏度是最好的,但是也要根據季節稍作調整。夏天就要再涼一點。這樣和出來的面團延展性很好。」

在面案上紛紛揚灑一把面粉,雪白的面團就要開始「拗面」了。只見徐躍武拿出一根比成年男子手臂還要粗的竹棒壓在面團上。竹棒的一頭抵著墻,另一頭被他雙手握住,二話不說就是吭哧吭哧開始向下壓。原本圓滾滾的面團在力的作用下,分子結構不斷被擠壓,水分逐漸消失,變得扁平而又光滑。原來「拗面」裏的「拗」是一個動詞,意思是用竹棒壓出來的面呀。

「別看動作簡單,拗一次面就跟跑一次800米一樣費體力呢。」徐躍武說,10斤面要反復拗上3次。面團被拗到2毫米左右,摸起來像受潮的宣紙一樣的手感就算做好了。拗好的面皮像一張大被子,折疊成手掌寬後就可以切了。

一碗「山的硬氣」

括蒼鎮位於臨海的西北部,浙東南第一高峰、浙江十大名山之一的括蒼山就坐落於此。靠山吃山,是括蒼人代代相傳的口味。

一碗面好不好吃,很大程度上就取決於一碗面的澆頭。肉絲拗面,常年臥居躍武拗面的選單榜首。

秋日裏的胡蘿蔔,水靈裏又透著一絲甜;豬五花被切成細絲,肥瘦得宜;初冬的鮮筍,經過葷油的煸炒,能鮮掉眉毛。幾樣尋常的時令蔬菜,卻造就了「一口好味」的肉絲澆頭。趁著滾水開鍋,下一把鮮切拗面和地裏現摘的小青菜,雪白的面條和碧綠的菜葉在鍋中幾下翻騰,難分彼此。等待的幾分鐘裏,店員程慧燕熟練地在碗裏打上兩勺醬油、一勺豬油再加幾粒蔥花,湯底就算是做好了。冒著熱氣的面條和青菜被撈入碗中,加入一勺面湯和兩勺肉絲澆頭,就可以上桌了。

面條口感爽滑、勁道,澆頭炒得鍋氣十足。喝上一口面湯,微微偏鹹又透著一股鮮。

「從小到大,好像就是習慣了面要吃硬一點。」在躍武面館裏經常能聽到食客大聲叮囑「面煮硬點」。吃口感偏硬面算得上是獨特的「括蒼風味」。看似不起眼的一碗面,食材取之於山,制作過程有著一絲不茍的實誠,甚至在口感上也格外強調「硬碰硬」的紮實。正如括蒼山之於括蒼的自豪,「山一樣的硬氣」也是這裏的人們引以為傲的品格。一方山水一方人,從拗面看括蒼,實在有趣。

「要讓大家都吃得飽」

在躍武面館裏吃面的人,大多都是回頭客。

「我在城西中學讀書的時候就在他家吃面了。算起來10多年了。」閑來無事,家住市區的謝誌成專門開車過來吃面。他說,從前肉絲拗面不過7元一碗,10多年過去了也才漲了2元。在不知愁的青春裏,三五同學圍坐著吃上一碗拗面,說說笑笑期待著周末,是現在想來最美好的人生畫面。

一碗拗面裏有少年的記憶,也有人到中年的柔軟。到了飯點,躍武面館裏就坐滿了食客。電力維修的工人、運輸板材的司機,還有風塵仆仆的泥瓦匠……在熙熙攘攘的熱鬧中,程慧燕總會默默在鍋裏多下兩把面。

「他們都是幹活出力氣的人,我們得讓他們吃飽了再走。」程慧燕說,大碗拗面是八兩面,但是一般他們都會多盛幾筷子。山裏人家說不來什麽大道理,在他們樸素的認知裏幹活的人吃飯比天大,吃飽了活也就幹得漂亮了。單純的話語,卻是最具象的溫暖。

就在這樣細碎而又閃光的平凡日子裏,拗面館和徐躍武在括蒼老街上走過了一個個春秋。

「我想把這門手藝傳下去。」徐躍武說,拗面在括蒼至少有著70年的歷史。從前大家選擇「拗」的方式,主要是為了貪省力。畢竟同樣10斤面粉做成面條,「拗」比「搟」要省一半的力氣和一半的時間,但是時代發展得太快,「拗」得再快也比不上機器快。但是拗出來的面條卻有著機器難以復刻的風味。

「很多人特意回來吃一碗拗面,吃的何嘗不是一份鄉愁呢?如果以後沒人做,真的太可惜了。要是有人願意學,我很樂意傾囊相授。」徐躍武望著遠方的隱隱青山,瞇著眼悠悠吐了一個煙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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