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70歲出頭,頭發花白的左太北,就這樣,靜靜的坐在福利院中,她的鼻梁上掛著一副金邊眼鏡,因時間過長已經慢慢有了銹跡了。
鼻梁上也早已多兩個小窩。「我去年的時候摔了一大跤,現在呀幾乎幾乎都站不起來了。腿上仿佛有釘子。」
在提及父親左權時,已是老人的左太北濕潤了的眼眶「每年我都會去邯鄲祭拜父親,母親在的時候跟母親一起,母親不在的時候跟子女一起。」
在提到自己曾經的母校哈工大時,太北笑著說「那時啊,我還險些進不了哈工大……」
隨著太北略顯蒼老的聲音,那一段往事漸漸浮現在所有人眼前,一幅畫卷也徐徐展開。
陳年往事
左權曾是黃埔軍校學生,而且是黃埔軍校中的優秀學員,他的身影讓無數人望其項背。
可是這一位黃埔軍校的高材生,蘇聯留學回來的人才。遲遲找不上物件,結不了婚,此事不管是那時的彭德懷元帥還是陳賡,都為他感到著急。
到那個時候的左權已經34歲了,年紀也不小了,沒個人照顧也是不行。盡管部隊中男子較多,女子很少,可是左權要想找一個合適的物件,還是不在話下的,可是左權就一直「看不上」。
到那一年的太行山上,或許是山畔的優美景色迷了眼眶,山頂的高風吹過兩人發絲時是那樣的溫柔。這一年的太行山上,左權喜歡上了比他小12歲的劉誌蘭。
一開始的劉誌蘭像極了一束美麗的白芙蓉。白白凈凈,漂亮溫柔,整個人是帶著一縷詩意氣息的。
可是那時的左權將軍卻是一個截然相反的存在,因為長期的行軍打仗,跟戰士們同甘共苦,他的膚色已經變得黝黑,再加上年齡上面的差距,一開始劉誌蘭是並不願意答應這一樁婚事的。
在記者采訪時,太北也介紹了這一點,她還有些好笑的拿出了家裏的合影框說「你們看那是我母親,那是多麽的白凈啊,我的父親都顯得有些風塵仆仆,兩相對比,倒是一白一黑。」
得知左權婚事受阻,朱老總急了,還特意上門說媒,對劉誌蘭說「左權想你想的都睡不著覺了,好歹你也給人家一個試試的機會嘛。」
39年的時候,兩人便正式踏進了婚姻殿堂,這一樁婚事成了。兩人的婚事並沒有多麽華麗,反而是有些質樸的,他們來到了當地的荒僻的農村進行了一個簡單的婚禮,這便成為了夫婦。
可這一首戀歌是傷感的,也是戰爭年代不退卻的底色。為了共同的信仰,為了新一輪的勝利,為了祖國的未來,一位又一位革命夫妻選擇抗戰為重,祖國為重。葉劍英曾經的妻子曾誌是如此,如今左權的妻子,劉誌蘭也是如此。
那時小太北剛剛三個月,可是百團大戰就要爆發了,這一次大戰是為了突破敵人囚籠政策的一次重要戰役。
能讓左權心無旁騖的參與戰鬥,劉誌蘭便帶著女兒退居後方,回到了老家延安。
那時的小太北尚不知這會是他此生見父親的最後一眼,至此,她再也聞不到父親身上微微的汗味以及滿滿的硝煙氣息,自此天各一方。
信件的愛意
左權在繁忙的工作間隙,曾多次給子女寄去信件。最早的一封便是在劉誌蘭初到延安的時候「自你離開後我便時常擔憂,擔憂你們過封鎖線的時候會不會遇到困難?會不會受到人排查?會不會發生危險?我的心一直在跳動著。
如今西安的反控思潮嚴重,我擔心你們會出意外,索幸你們成功到了延安,這是一個好訊息。」
信的最後左權專門提到「女兒好不好?長大些了沒有?有沒有變得更活潑一點?路上生病了沒有?她可適應那邊的生活,若有一切變化,請盡快告訴我。」
連續三個疑惑,傳達了左權對女兒的擔憂以及對妻子的牽掛。他既是戰場上那個鐵血將軍,也是跟身邊戰士同甘共苦,共富危機的布衣戰士,同時也是一位偉大的父親。
有一次軍中戰士註意到左權將軍竟然在縫制小孩兒的衣物,險些驚掉了眼眶,「將軍不握槍了,竟然開始握繡花針了?」
左權將軍親自為女兒太北縫制衣物,可是改來改去還是不滿意,覺得女兒長大了,衣服穿不上了。
除了衣服之外,左權將軍還常常給遠在延安的妻子和太北寄去一些襪子和一些平時他舍不得吃的小點心。
點心似乎還是溫暖的,就像左前將軍那一顆為女兒顫動的心一樣。
戰役結束,左權卻總會長籲短嘆「到冬天了。」
他給妻子寄去了這樣的一封信。「延安的冬天一定比這邊冷吧,小太北是最怕冷的了,那個小家夥怎麽樣了?要制新鞋,不要冷著我的小寶貝。」
到了1941年,此時離左權將軍犧牲的時間已經很近了,可所有人都無法做到未蔔先知,左權將軍照常給妻子寄去了一封信。
在信中,他擔憂妻子貧血,時常牽掛在懷,信中,他考慮到小太北怕冷,怕女兒感冒,特意寄去了厚實的冬衣。信的末尾他著重提到「一定不要忘了教小太北叫爸爸,將我在這邊跟日寇作戰的事講給她聽,我想她慢慢的也會理解。」
這一個鐵血將軍,卻總擔心延安的風太大,吹壞了自己的小寶貝。
後來,戰爭形勢越發惡化,那時的左權將軍算是「帶著鐵鏈」在指揮打仗,那時的他被誣陷的時候,是一個「戴罪」的黨員。
盡管如此,他依然堅定的指揮打仗,永遠沖鋒在前。那一日,數千敵人襲上了十字嶺,左權將軍卻對著戰士們大喊「我們不要怕,我們往前沖。沖啊,兄弟們。」
左權將軍沖在了前方,可剛到嶺脊的時候,就差幾分鐘,就差幾步,就離安全之地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一顆炮彈炸響了。
左權將軍隨之倒地,自此,再無聲息。
幾天後劉誌蘭收到了左權的最後一封信,這封信是左權生前寫的,上面提到說「若有一天逆流不幸來臨,你大可不必顧及我,將太北寄養給別人也好,自己養也好。大膽的處理小太北問題。」
信的末尾左權提到「我常做這樣的夢,夢到小太北,一會兒在地下玩耍,一會兒跑到媽媽懷裏,一會兒來到爸爸膝上,就這樣鬧個不停,全家人說笑笑,這樣的夢真好啊。」
母親的痛
左權犧牲的訊息一開始是瞞著老母親的。大家怕老人家年紀大了,承受不了這麽大的打擊。
最後還是朱老總在1949年的時候前去探望這一位老人家。握著老人家的手說「左權犧牲了,但我們都是你的兒子。」至此老人家才得到關於兒子的訊息。
除了左權母親外,同樣深受打擊的還包括劉誌蘭。
劉誌蘭選擇一個人撫養小太太,可在媽媽嘴裏,小太北從來沒有聽過關於爸爸的只言片語。左權仿佛在劉誌蘭生命中成為了一個隱形人。
小太北對此十分疑惑,說「媽媽你不愛爸爸嗎?為何從來不跟我說爸爸?」
此事在劉誌蘭病重時期得到了答案。劉誌蘭將左權寄的所有的信作為遺產給了小太北。在臨走前居然握住女兒的手說「我並不是不提,我是太愧疚了。
在那段時期,我老是沖他發脾氣。一次次遷怒於他,向他發牢騷。
可是他從來沒有責難過我。只是安慰我。我不 知道他那時那麽艱難,還向他發火。」
原來,那時左權面對的是一個機器艱難的局面,那時他直到犧牲,甚至都不能被稱為一個真正的黨員,那時他是帶著罪在戰鬥。
為了懷念父親,長大後的太北多次隨母親前去邯鄲祭拜父親,母親去世後,她便帶兒女們一起去祭拜。
為了懷念父親,太北還專門去了八路軍總部衛生院,她說「那是我出生的地方,在那裏,我仿佛在煤油燈下模糊看到了父親的影子。」
小太北專門去看了父親的銅像,她說「銅像跟真人一樣大,我抱著他就像抱著父親一樣,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父親。」
太北曾在無數位將帥那裏,搜尋過有關父親的只言片語,彭老總曾感嘆的說「那一次戰役,敵人的第一發炮彈很明顯是試探性的,第二次炮彈一定會打下來,可是你的父親他沒有躲。
他有著無數的同誌,他不可能丟下他們自己跑出去,所以他選擇了犧牲自己。」
太北便這樣慢慢長大,在她報哈工大事卻發現自己成績合格了,政審沒透過。便疑惑的找到了彭老總,彭老總還是昔日給小太北取名字的人。
彭老總說「那我陪你一塊兒去找哈工大學院的院長陳賡吧。」
陳賡聽後也是疑惑不已「左權的女兒卻被哈工大拒之門外,這不是笑話嗎?」
他立刻拿過了小太北填寫的表,這才恍然大悟「太北呀,你不該填這一個名字啊。」
在這張單子中,太北填上了左棠的名字,左棠也屬於她的二伯,曾加入了國民黨,小太北這便實誠的填了上去。可左權早就跟左棠各走各的陽關道,八竿子打不著了。
因為這一個誤填上的名字,小太北險些被哈工大拒收了。
為了父親,太北選擇了終身清貧,甚至因為貧困而從不安防盜門。這便是左權女兒太北的一生。
參考資料
左權之女:父親安息之處 是我第二故鄉-河北新聞-河北新聞網
左權女兒左太北與學生同祭左權將軍(圖)-河北新聞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