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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杨柳依依

2024-01-11文化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新年。今年是我晨跑的第三个年头。每天清晨我踏着晨曦,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晨跑在这条熟悉的路上,风雨无阻,从未间断。最近因为生活压力山大,加上腿伤,身心疲惫才时断时续。今天清晨,我从小区南门往右拐,沿着栽有梧桐树的林荫道,再踏上河岸上宽阔的柏油路,一路前行。这条小河南北方向,河面宽阔,河水清澈。河堤两岸栽满杨柳,中间路面少有车辆行驶,所以很多人都来这里晨跑。晨跑结束,我徒步回家,会经过新建的公园,院墙上有月季花开,美丽多姿。我一边走一边欣赏途中美景,心情渐好。其实我更喜欢河边的杨柳依依,对它情有独钟。

每天经过这里,我都会站在河边,一边歇歇脚,一边让自己疲惫的心静一静。这里风景依旧,风景独好!河边杨柳成行,风平浪静,那青青杨柳,像美丽温柔的长发美女,将满头青丝洒向河面。清风徐来,柳枝轻拂水面,平静如镜的水面瞬间泛起微波,仿佛技艺高超的速滑健将飞快地在冰面上滑行,身后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白杠。霎时,水面又平静如故。

现在已是深冬,天寒地冻。无论春夏秋冬,河边都会有许多人在这里晨炼或玩耍。而我喜欢站在这里静静地欣赏冬天里的杨柳。冬日里的杨柳独具风采,它们有的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有的像健壮的少年,有的像秀发披肩的少女……它们把长长的河岸,拦成一个珠帘丝垂的走廊,成为河边一道靓丽的风景,为肃穆的冬季带来生机,为大地母亲增色添彩!

今天我静静地站在这里,任思绪飞翔,遐想无限,完全放飞自我。可以什么都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我仰望这些杨柳陷入沉思……只见它们在寒风中久久屹立,向天空挺直了身躯,伸直了手臂。顶风冒雪,像一个个没带帽子的巨人。那繁密细长的枝条,像爱美的姑娘优美自在地伸展开来,又像孔雀开屏,尽情展示自己。我想,在这寒冷的冬天,杨柳这是为了更好的表达自己,它们没有娇羞,落落大方,柔中有刚,刚柔相济,笑傲寒风,独树一帜!人也该有如此勇气,坦然地面对真实的自己,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样!

一阵寒风吹过,被汗水湿透的衣服粘在身上,我打个寒颤,事实上我早已习惯忽冷忽热。此时初升的太阳照在身上,暖在心里。深冬了,天气寒冷,滴水成冰。河面结上厚厚的冰块。杨柳低垂,柳叶青青。我看到不远处有棵老杨柳,走近它可见树皮粗糙干裂,历经风霜雨雪,落满时光的沧桑。可能是人们经常攀折的原因,它的枝条很短。看着它静静伫立在河边,衰老而冷清,仿佛年迈而孤独的老人,心中陡然生起些许忧伤。但它枝杆粗壮挺拔,直插云宵,傲骨铮铮,让我情不自禁心生敬意。我觉得它像极了奶奶家门口小池塘边的那棵老杨柳。

记忆中,奶奶家门口右侧有个小池塘,池塘里有莲藕和菱角。每到夏天时,荷叶田田,荷花盛开。小池塘水不深,我们小伙伴经常一起下水摘荷花和菱角,池塘四周栽满杨柳。其中有棵老柳树有一抱粗,树根上有脸盆大的树洞。夏天时,枝繁叶茂,柳叶青脆,仿佛一把绿色大伞可以遮阳避日。爷爷在靠近这棵老柳树的水里埋下三个大树桩,用铁丝固定后再绑在这棵老杨柳上。上面放上一块厚实的青石板,好让奶奶在上面洗衣物。

就算到了冬天,池塘里的水也清澈见底,奶奶经常把衣服放在石板上搓洗,旁边有个棒槌,用来锤打衣物。那时奶奶在池塘边洗衣服时,我就坐在这棵老柳树旁边看,奶奶把衣服浸在水里再拖上石板,用棒槌「啪啪」捶打,再放水里搓洗。我经常拿着树枝专心致志捣鼓树洞玩。这时奶奶一棒槌下去,水花四溅,顿时,我满头满脸浅满水,冰凉冰凉的。每当这时,奶奶总是嗔怒,傻孩子,还不快跑?!我不怕冷,还开心地笑,用手抹一把脸上的水,看着刚从柳树洞掏出的一堆「东西」,就问奶奶,这是什么?奶奶笑了说,它老了,树皮被虫驻成碎沫了,才有这么大树洞哦。我问,这树会死吗?奶奶就讲,到了春天,就会活过来的。

于是我盼啊盼啊,终于冬去春来,小燕子飞来的那天,我发现,枯死的老柳树居然抽枝发出新芽了,真是惊喜万分呢!后来,等柳枝长出绿叶时,我大哥折下柳条编成圆圈,戴在我和姐姐头上玩,我们当时如获至宝,高兴的手舞足蹈,开心极了!现在想来,小时候虽然贫穷,却很快乐!那时小孩子最容易满足。

记得有一年冬天,不知为什么,我总是腹泄,奶奶每天给我吃药,却不见好。镇上有位老爷爷告诉奶奶说,用柳树沫焐肚子就好。当时奶奶将信将疑,最后还是听信了老爷爷的偏方。从这棵老柳树的树洞中掏出被虫蛀出的柳树沫,细心的拣出虫子等异物,按老爷爷交给的方法,在柳树沫里加盐放锅里小火慢炒,炒热后,分装进两个小布袋里,每天晚上我吃完药睡下后,放在我肚脐上轮流焐。依稀记得,当然奶奶愁眉不展,轻声叹息。夜深了,她还坐在我床边,一会儿取下我肚子上凉了的小布袋,又从身边炉子上拿一个热乎的小布袋换上……如此反复,不眠不休,直到天明。

就这样一连焐了好多天,还真焐好了我的腹泄。奶奶看到虚弱瘦小的我终于渐好,活蹦乱跳的又能跟小伙伴们玩耍,她喜极而泣,喜出望外。不仅对那位老爷爷感激不尽,钦佩不已,还说,这棵老柳树是神树,多亏老柳树护佑我康复!多年后,老家改建,奶奶听说要搬迁,因为不舍门前的一草一木,特别是池塘边的这棵老柳树被砍伐,奶奶很长时间为它而暗自伤心落泪。

时光飞逝,往事历历在目。我不知道眼前这棵柳树是谁种了它?但我知道杨柳生命力极强,无论在哪里,都可以落地生根。听父亲说,当年奶奶家池塘边的柳树,就是爷爷从朋友家柳树上砍下枝条杄插而成,数年后,柳树成荫。父亲还说,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只要冬去春来,池塘边上,那又细又长、又多的枝条一直从树头上垂下来,就像仙女长发,在微风中飘动。让人情不自禁想起贺知章的诗,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这绝美诗句正是此情此景的真实写照。看吧,池塘边上,每个枝条长满了绿色的嫩芽,如果用指甲掐一下,一定会掐出水来。它们倒映在池塘的水里,相辅相成,真是一幅清新美丽的图画。

如今时过境迁,旧貌换新颜。但童年的美好永远留在记忆深处。

我看着河边杨柳,想起父亲告诉过我,看到了杨柳发芽,预示寒冷的冬天即将过去,温暖的春天即将到来,是啊,冬天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如此想来,心中释然。心里有一种轻松、舒服的感觉。仿佛春天已经来到身边!看吧,那细长的柳条碰到我的脸上,就像是婴儿的小手在轻轻抚摸。心中荡漾着喜悦和幸福!千万柳树枝条伸展自如,宛如一双修长的手臂,轻轻触摸着微风,唤醒了大地的沉睡。春天的柳树柔美、婉约、生机盎然,给人带来无限清新、活力和希望!

柳树枝条垂下,柔软的触感令人心生温暖,犹如母亲的怀抱,给人一种安心和宽慰。虽然它平凡,默默无闻,自我成长,它像一把大伞,春天满眼绿色,愉悦身心,带来希望;夏天让人乘凉,凉爽宜人,年年月月,无私奉献。

杨柳如此,人也一样。人生路漫漫,有顺境就有逆境,无论何处境遇,都要适应环境,忍辱负重,在逆境中自强自立,夹缝中求生存。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吃尽人间苦,方能人上人。

就像这棵老柳树,现在柳花渐少,如同稀疏的雪花,柳叶已落,冬天的柳树,不像春夏时节一般,柳枝青绿而柔软,吸引着人们的注意。冬天的柳树,只剩下枝条,稀疏且寂寥,让人唏嘘。随着季节的改变而荣枯。好像老树再没什么生机,但只要春天到来,枯枝又会发出新芽!

冬天的杨柳,孤独而冷清,其实它们在等待春天的到来。柳树的枝上残留着些许枯黄却已泛着绿意的柳叶,不再蓬勃而且疏淡的绿意,仿佛点燃在蓝天和阳光里隐藏着的广袤青葱。光秃秃的树干,任由风欺雪压,依然笑傲东风,无所畏惧。即使寒风呼啸,雨雪纷飞的季节里,狂风肆虐想要将杨柳树连根拔起,它却像铁铸般毫不动摇,「任风雨来袭,我自岿然不动」!那些细长的柳条儿照样随风飘荡,就算没有绿叶的包装,即使憔悴不堪,雪花覆盖在光秃秃的枝条上,就像是雪花在帮助它们遮挡风寒,又像是在替杨柳树梳装打扮,让它们成为美丽的姑娘。但还是充满无限的生机与活力,让人产生爱恋之余,又心生敬意!

我喜欢春天杨柳的柔美温婉,但我更爱冬天杨柳的柔中有刚,坚强不屈。虽然它没有水杉那样珍贵,也没有梧桐那样挺拔,但是,它在我心中却非同寻常。每当春去冬来,寒风凛冽,草木皆枯,那些看上去比杨柳坚实、粗壮的树木,也经不起严寒的考验,卸下葱茏的装束,落个枝枯叶凋的下场。倒是一向被人视为纤弱的杨柳,在风刀霜剑中奋力支撑着。它虽然比不上经冬不凋的青松,仍以惊人的毅力,顽强地与命运抗争,傲然挺立,令人肃然起敬!

做人,就该像杨柳般秀外慧中,重情重义,能屈能伸。能够在各种恶劣的环境中生存,这种坚韧不拔,光明磊落,乐观向上的精神,永远激励我励志前行!啊,柔美而富有生命力的杨柳,我敬你,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