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3月的一天,鲁西军区的政委秦光起了个大早,由于之前全歼了日军一个加强中队,还击毙了日军软木少佐,这让盘踞在华北一带的日寇恼羞成怒。
为了防止敌人展开报复,秦光接到上级命令来到苏村驻防,结果就在这天,阵地东面出事了。
原来,日军将村寨围墙炸开一个大洞,正当秦光组织人手反击时,村子南面也出现了大量敌人。
从清晨战至下午四点,两个连队只剩下二十多人固守在村子西南角,残忍的日寇不顾国际公约多次投掷毒气弹,秦光在内的二十多位战士晕倒在地,当他们醒来后发现敌人正在审问。
战士们的宁死不屈激怒了日军,决定将他们拉出去枪毙,秦光趁着敌人不注意大喊「快逃」,随后枪声大作,秦光跑出去不到一百米,他的肩膀和小腿便中枪倒地,秦光索性装死,他只能赌敌人不会过来补枪。
然而双眼紧闭的他耳边传来了脚步声,他不敢露出马脚,可心里已经凉透了半截,秦光明显感觉到敌人就站在他前方,但他不敢睁眼,结果等来的不是子弹,而是一句轻飘飘的中国话。
「你先藏好,一会我们走后你再逃跑」。
秦光依旧不敢睁眼,等了大半晌之后,趁着黑夜秦光拖着受伤的身体离开了这里,直到他回到总部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活了下来,而给他递话的人明显是一位日伪汉奸。
这位汉奸是如何看穿秦光是在装死呢?又为何放了他呢?
血战苏村
1941年,日军在鲁西平原上展开了大扫荡,无数人民遭到日军的迫害,时任鲁西军区司令员的杨勇,与军区政委苏振华商议后决定给日军一次迎头痛击,当时有一股日军在梁山和郓城之间的孟庄进行扫荡。
杨勇得到消息后立刻派人前去侦查,结果这一查竟然查出来一条大鱼,在孟庄附近的日军是敌军的一个加强中队和一个日伪警备大队,日伪在当时基本上都是由一些投靠日本的中国人组成。
关键是这支敌军只有不到三百人,杨勇计算着种种,如果能够吃掉这股敌人,就能狠狠地打击到气焰嚣张的日军,考虑到敌人的增援,杨勇先后在外围多次侦查,确保短时间内没有援兵能够到来之后。
杨勇一声令下出动满编三营歼灭这股敌人,时任三营政委的秦光在前线仔细察看着敌人的情况,当敌人还在肆无忌惮地行凶作恶时,早已埋伏好的战士们神情凝重,时刻准备出击。
随着第一声枪响,三营对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攻击,本就是有心算无心,敌人阵脚大乱,加上对地形的不熟悉,这场战斗只持续了三个小时就宣告大获全胜,不但全歼160人的日军加强连,还缴获了大量物资。
这场胜利让整个鲁西地区扬眉吐气,同时也激怒了盘踞在华北一带的木村师团,木村师团的军团长畑俊六得知消息后气得火冒三丈,一个装备精良的加强连居然被全歼,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无法忍受的行为。
畑俊六决定还以颜色,首先对鲁西地区展开了大扫荡,其次畑俊六从陇海,平汉一带抽调了两个团共计七千多人的兵力,同时兵分四路向着濮县,范县,冠县以及朝城一带进军。
并且叫嚣要「夺回大炮,活捉杨勇」,企图将鲁西地区的司令部一网打尽,彻底摧毁根据地,在得到这一情报后,鲁西根据地召开大会部署下一部的防御计划,面对被激怒的敌人,杨勇下达命令必须保护好党政机关和特殊文件。
这些东西千万不能落到敌人手里,而作为三营政委的秦光,也因此被派到苏村指导工作。
苏村有两个连队共计两百多人,还有大量党政机关,秦光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他们,在危险来临前将他们转移出去,因为不知道日军的具体动向,秦光来到苏村后迅速布置了大量哨岗,时刻关注周边动态。
结果就在三月的一天,敌人的目光盯上了苏村,并且提前调兵遣将打算将苏村包围全歼,当村子东面被炸开大洞后,秦光得到了南面出现大量敌人的情报,此时秦光判断出敌人已经将这里包围,走是一定走不了的。
急电总部后,苏振华交代秦光,一必须完成阻击和牵制敌人的任务,保证机关和后方人员安全转移,二必须死守苏村,坚决顶住不让敌人进村,三要视情况销毁所有资料防止泄密。
由于耳边都是枪炮声,苏振华几乎听不到秦光的回话,最后只能到秦光大喊「保证完成任务」后就失去了联络,秦光迅速组织人手安排机关人员转移,他先是假意集中大部队在东面,给敌人造成要从东面突围的假象。
随后安排人手带着机关人员从西面突围,敌人从望远镜中看到秦光在后方的指挥,便上了他的当,日军心想长官都在这里,那就一定不会跑了,敌人无法理解为了战友能活下来甘愿牺牲自己是什么样的精神。
由于秦光等人的顽强抵抗,日军指挥官不断召集队伍,而秦光等人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
死里逃生
到了上午十一点,重新部署过的日军再次发动猛烈攻击,秦光率领众人死死抵抗,九连的黄连长身负重伤,躺在后方看着大腿止不住的伤口,直接站起身来,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黄连长拉开手榴弹。
直接朝着刚冲上来的几个敌人跑去,一声巨响过后,黄连长与敌人同归于尽,在场的战士们亲眼看到这一幕,他们的内心很愤怒,但他们来不及悲伤,只能用子弹来宣泄怒火。
此时秦光得知西面机关人员已经成功突围后,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现在他的任务就是临死前多杀几个敌人就够了。
可谁知敌人得知有人逃出去后更加恼怒,他们这才意识到被秦光耍了,在日军指挥官的大喊中,敌人的火力更加凶猛,九连一排排长王振山对着冲上来的敌人一顿扫射,敌人应声倒地。
秦光又来到十连的阵地上查看,他鼓励战士们说,「九连刚才又打退了敌人,你们要同九连比赛,看谁打得多」。
十连连长高云汉听完后抓上几颗手榴弹就带着人朝西墙攻了过去,其实这些战士们心里都清楚,他们应该是走不出苏村了,但是没有人喊撤退,也没有人怕死,他们只想多杀几个敌人。
以两百人对阵一千多人,从清晨战至中午,愣是没让敌人跨进村子一步,日军也开始急了,下令火炮集群轰炸,到了两点左右,敌人用五辆坦克开路,终于打进了村子里。
秦光下令所有人撤退集中起来,九连二排长刘勇因为身负重伤无法行走,他把手榴弹别在腰间,偷偷爬到前沿阵地的通道口横卧着,当一辆坦克经过时,刘勇直接把炸药包丢在坦克下面。
随着一声巨响,坦克瞬间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而刘勇也因此为敌人集火,死在了战场上。
九连连长钟铭新为了炸毁剩下的几辆坦克,被炮弹集中了腹部,他忍着剧痛把肠子塞回去,又艰难地起身准备投掷手榴弹,可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当敌人准备用刀将他捅死时,钟铭新用最后一丝力气拉响了手榴弹同归于尽。
在苏村北面战斗的邱如发和邱良佐两兄弟,因为寡不敌众而被日军围住,邱良佐中弹牺牲,而邱如发因炸弹失去了一条腿,最后抱住一个敌人一起滚进了冰窟窿中。
随着阵地一点点被日军占据,从阵地战转为了巷战,十连指导员严海元端着机枪爬上屋顶朝着敌人继续开火,这种大胆不要命的举动让很多日伪汉奸所震撼,甚至都忘记了开火。
严海元最后被打成了筛子,从屋顶滚落下来,牺牲时他的怀里还仅仅抱着那挺机关枪。
老兵不老
由于两边实力悬殊,最终秦光带着二十多人固守在西南面,本来日军一拥而上,二十多人是根本抵挡不住进攻的,可日军见到了这些不畏生死的战士们后,他们心里产生了一丝恐惧。
为了二十多个人,敌人不惜违反国际公约,竟然向秦光等人所在的房间内投掷毒气弹,秦光等人慢慢昏倒在地,等到他们醒来时,发现身上已经被绑了起来,而敌人正在汉奸的帮助下审讯其他人。
日军的川谷少将通过一旁的汉奸问他们「杨勇在哪?」结果却无人回答,再问了一次还是无人回答,气急败坏的川谷少将走到双手被绑的山东汉子赵保田身边,结果赵保田一脚就把川谷给踹翻了。
敌人受到刺激后更加残忍,直接端着刺刀将赵保田杀害,川谷眼看也问不出什么信息来,就下令让其他人把秦光等人带到麦田地里枪毙,秦光等人体内的毒性还没消除,走起路来都有些不稳。
在去麦田地的时候,秦光一看只有一个军官带着几名敌人,心里便打起了算盘,能走一个是一个,秦光跟其中几人眼神交流后,刚一到麦田,几人同时撞向身边的敌人。
秦光回过身来大喊「快跑」,随后二十多人瞬间四散开来,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去,秦光使出全身力气往前跑,背后传来了枪声他也不回头,可能是因为他是主犯,几名日军纷纷对着他开枪。
秦光只觉得肩膀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剧痛,再然后就是小腿,身中两弹后秦光再也跑不动了,索性躺在地上装死,此时的他已经跑出去百余米,如果敌人不过来补枪的话还是有机会活下来。
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秦光仔细听着周边的声音,结果一阵阵脚步声越来越大,秦光的心里凉了半截,没想到敌人还是要过来补枪,当秦光感到敌人就站在他面前时,他已经做好的接受死亡的准备。
可谁知不但没听到枪响,反而听到了一句话「躺着别动,你先藏好,一会我们走后你再逃跑」,随后就又是一阵脚步声,秦光一直没敢动弹,直到夜幕降临后他才睁开双眼。
发觉四周无人后秦光拖着受伤的身躯离开了这里,这一仗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苏村战役」,鲁西军区牺牲干部156人,仅有八名战士在身负重伤之下虎口逃生,其中就有秦光。
事后秦光仔细回想了过程,发现了两点疑问,第一就是那名汉奸为何要放过他,因为秦光全程闭着眼,所以他压根没看到那个人是谁,值得推测的是,这名汉奸在战场上被秦光等人的精神所感动。
在看到那么多人哪怕身受重伤,也要同敌人同归于尽的行为,这种做法或许给了这名汉奸内心极大的触动,让他认清了自己中国人的身份,加上他当天也在执行枪毙的现场,恰巧看到了秦光没有被打中要害。
所以主动请缨去查看秦光的尸体,这才能借着机会给秦光递话,让他等到敌人走后再逃跑。
死里逃生的秦光因为身体里的弹片取不出来,只能退居二线,新中国成立后,中央惦记着这些老兵,找到专家为秦光会诊,可还是无法取出来,秦光还笑呵呵地安慰家人。
「取不出来就算了吧,这些弹片不也是我抗日的最好证明吗」。 2010年中国抗日战争胜利65周年纪念日上,秦光还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在这位老兵的口中,众人再次听到了这段尘封已久的历史,每每提到自己的战友舍生取义时,九十三岁的秦光仍然会哽咽。
采访结束后秦老还为记者题了「抗战精神永存」六个大字,一来警示后人要牢记历史,二来要把这种精神,世世代代地传承下去。